應小二晃了晃手裏的保溫壺,回頭一指後邊兒冷得哆嗦的賀情,一抬下巴:“我嫂子,應與將媳婦兒,認認臉啊。”那幾個本來沒什麽表情的人一下子都好奇起來,盯著賀情看,一邊看一邊笑,站最裏邊兒的那個笑得最燦爛,連忙道:“大嫂,大嫂……”賀情笑了笑,點了下頭示意,心裏邊兒暗暗握拳,這他媽的,感覺自己跟媳婦兒嫁過門似的,明明是應與將到成都來的好嗎?應小二使壞完畢,一眨眼:“其實吧,叫賀少就成。”那幾個人又點頭:“賀少,賀少……”賀情還算滿意,也沒功夫跟他們多扯,半隻腳還沒踏進房間,就聽應小二一咋呼:“我靠!哥!你醒了!”賀情頓時停住了腳步。他就那麽卡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遙遙看著床上躺著的,打了一條腿石膏的,頭上纏著紗布的,呼吸還有些艱難的應與將。他想起那一腦袋血,喉頭哽咽了。應與將也歪著頭看他。他本來就短的頭發剃得更短了,線條依舊好看,表情酷酷的,眉骨深壓著眼,裏邊兒的目光,賀情看不真切,隻覺得才兩天,這人好像又跟自己隔了半個世紀。賀情往裏邊兒進了一步,愣在那兒,看著外邊兒守著的一群大男人湧進去,把應與將弄起來,打水的打水,門口的護工也進來伺候他洗漱……他一下就特別難受,那麽獨立又牛逼的一個人,怎麽就給自己折騰成這副德行了。應與將的視線,從醒了就沒離開過賀情……賀情也明顯感覺到了,他自己也不舒服,笨手笨腳的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在病床邊兒站著,著急壞了,看著一群人折騰完,把應與將慢慢放下去,讓他躺在病床上,一口一口地喝水。這一下沒忍住,賀情伸手摸了摸應與將的臉,覺得冰涼冰涼的,旁邊兒給他喂水的護工動作一下停了。賀情又說:“我來吧。”他接過水杯,往床頭櫃上放一下,這還沒放穩,就被應與將放在被窩外的那隻手一下拽過去,按住他的背,再按住脖根兒,最後按上後腦勺。賀情手肘沒撐住,差點兒撲到他身上,一屋子的其他人全被應小二趕著走了。應小二也知趣,一邊往後退一邊關門,看著他哥眼神帶刀地盯著自己,一吐舌頭,跑了。應與將的呼吸近在咫尺,灼熱滾燙,也亂了賀情的思緒,之前想好的認錯的話,想說的話全給忘了。一個帶著些涼意的吻,落到應與將的唇邊。隨即,他就被這麽摁著親了。那時長,他覺得他跟應與將從來沒接吻這麽久過。兩人一鬆開,都凝視著對方,呼吸亂了,粗喘著氣,半句話都說不出,千言萬語全化成行動,都融化在唇齒之間了。應與將看著賀情,把人拉著看了正麵看背麵,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長舒一口氣:“還成,沒丟零件兒。”賀情差點兒沒被他這樣子氣死,打著石膏呢頭都破了腿瘸了上氣不接下氣的,還在擔心別人?賀情瞪著眼,沒忍住咬牙罵道:“你是不是邀不到台了,你他媽就能丟零件兒了?”應與將太久沒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樣了,被罵了還沒忍住勾了勾唇角:“我還能改裝,你得原廠。”他也沒管賀情這會兒正氣得眼尾又發紅了,虔誠地伸出一隻手,像前天在車頂時一般,捧住賀情半邊臉。“這要是丟半個零件兒,就再也找不到了。”賀情聽懂了裏邊兒藏著的話,眼也跟著紅了,悶哼唧唧的:“這不是沒丟麽。”應與將看他那哼唧樣子,手上一使勁兒,捏了一把賀情的臉,捏得賀情呲牙咧嘴的。應與將垂下眼,認真道:“沒丟就好。”回來就好。1拔份兒:比別人厲害,高人一等。2邀不到台:要不完了,特別厲害特牛逼很能耐了。第六十七章 北京的夏天晚上不算悶熱,病房裏開了空調送風,甚至還有些涼意。礙於在外邊兒,兩個人就一直聊天調情的,賀情也把應坤辦的事兒都跟應與將說了,禮物每一件他都記得牢靠,還學著應小二的話把用法都說了一遍,逗得應與將忍俊不禁。賀情一笑:“咱爸太厲害了,簡直把我收拾得服服帖帖……”應與將睨他:“咱爸?”把被掀開的被角掖回去,賀情瞪著眼說:“怎麽著,我也不在乎你同不同意吧,我喊都喊了……他一進房間我就吼了聲爸!”應與將一聽這話,目光全黏在賀情那生了病都還挺紅潤的唇上,挺甜啊。他表麵上是沒說什麽,覺得還行,但跟賀情說的話都開始多了起來,不再隻局限於賀情在那兒講了,明顯開心了不少。賀情差點兒一個白眼翻過去,開心就大喊啊,裝什麽酷。等兩個人都說得累了,賀情半個屁股坐上床邊兒,靠著應與將的頸窩蹭蹭,手不老實,便去摸應與將的臉,越摸越鬱悶。特別是當他看到應與將額角的紗布時,俊臉都快皺成一團了。這會兒是晚上十一點,賀情私自出病房呆了兩三個小時了,醫生來查房沒找著人,逼得應小二沒辦法,進他哥病房裏邊,跟一電燈泡似的站那兒,亮得賀情臉皺得更厲害:“幹嘛啊?”當弟弟的被震得一縮脖子,弱弱道:“得,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