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還是開了。當然是誌吾洗完圍著浴巾出來時開的。“讓開。”一腳丫叉在臉上:“綁架我的事,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也不想一想,從以前到現在你違背我的人權,做了多少自以為是的事情。這一次,一定跟你算清楚,才不要隨便被你拐!”“非常時期,你要算帳也等這次事件過了後啊。我的小祖宗。”小誌吾動作越來越放肆了呢,以前是拘謹小心的,不過這樣更喜歡,這才是情侶間該有的情趣嘛。風二用左手食指抵住誌吾的唇。“先別急著找我的碴。為了不讓你小看,我就大展身手擊潰那‘螞蟻’吧!”誌吾斜眼睨他,把他推進浴室:“快去洗澡,肚子餓了。”“哦。”風二也意識到,已經是吃宵夜的時間,誌吾漏了午、晚兩餐,看來自己還不算體貼的情人啦。這是赤川風二在紐約的住所,郊區白色的屋子,一共有三層。以磚木構架為主,屋外藤本植物不甘寂寞地環繞著四周,這植物誌吾叫不上名,可以肯定不是長春藤。簡潔的布置,由於常常沒有主人來住,缺少了些人氣,清冷得很。誌吾從不知道風二懂得下廚,隻是麵條,香氣溢滿室內。誌吾有些發呆地望大碗裏堆疊成金字塔狀的火腿肉片,這對他算是不小的衝擊。風二用筷子敲他的頭:“發呆,不是肚子餓了麽?”聞到香氣帶著夢遊從睡夢狀態出來的星野原夫,坐在桌邊雙眼沒有完全睜開,伸出手:“我的呢?”“你居然會煮東西!”誌吾喃喃,日本可是男人至上的國度,女人主內廚房是天地,男人嘛對於廚房還是離遠些好。“簡單的還行。獨自在外麵總得不能讓自己餓著,下麵條烤麵包還行。”用筷子打著星野原夫伸出的手。“去,沒你的份。”打著飽嗝,風二撫著肚皮,他還是替好吃懶做的星野下了一碗,下得太多,隻得把多餘地塞進自己的肚皮裏:“睡不著就來分析我們麵對的敵人‘螞蟻’吧。喂,原夫。平日夜貓子的你今天幹嘛睡得這麽早?”“白天沒得睡。”星野原夫起身拿來紙筆:“可以肯定,對方拿手的是心理戰術。期限三年本就是一種茫點。一次付清可以證實對方的謹慎的人,也是極有自信的人。問題是對方是單獨一人還是一群人?”“還有就是切入點,不知道對方是從我入手還是從誌吾入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是在短期內動作。過於小心的人講究的是一擊即中,在資料不完全的時候是不會動手的。他們一定接近我們。”風二有自己的看法,他用的是複數代表對方就是認為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群體作業。“你的意思是小心突然接近的人?”筆筒敲著桌麵,星野原夫搖搖頭。“我倒覺得對方是機會主義者,人都有薄弱之處,暗中窺視是可怕的。”“也許我們這樣本身就中了對方的詭計,讓我提著心吊著膽,戰戰驚驚過日子也達到其目的了。”風二笑道:“我怕誰來著,偏不能如別人的意,要快快樂樂地活著。”“引蛇出洞吧。”尋得空檔,誌吾插嘴。兩人四隻眼睛盯著誌吾,好會兒,星野原夫把眼睛轉開“啊哈。”他笑:“天啊,這麽老土誰還會上當啊。你是那年代的人啊。風二,你怎麽看上如此退化的古物……”笑成了狂笑,沒形象地倒在桌上,真是討厭的人。風二倒沒有很明顯地笑出來,但那強忍的,鼓動腮裝滿了要噴發出來的氣,更有欠扁的架勢。誌吾慍怒,憑什麽瞧不起他啊?風二站起來拍拍他的肩:“這種事交給大人來辦就好,你還是高中生,隻管安心做一名幸福少年,還有,你一定要記住:我是不會讓你冒險的。”誌吾生氣,回房去了。等他完全不見,星野原夫止住了笑:“其實,真的不錯哦,可以試一試。”“找一名體態容貌與誌吾相似的人好不好找?”“難說。可以試一試。不想讓他知道?看上去自尊心蠻強的,就不怕弄巧成拙?”“不想讓他卷入不幹淨的事情裏。”“保護過度會不能自立的,對他的成長也不好,莫不是你還真打算養他一輩子啊?你這狡猾的人,把好好的苗給折斷,真是壞蛋啦。”星野原夫不以為然地搖頭。“隨你去說!”打著嗬欠,風二站起來:“誌吾這孩子,別小看他,他的行動力超強的,隻怕他心裏有了腹稿,不小心看著就是隻脫線的風箏,我才不會傻到鬆手。”第69章窗外的日光已經照不進室內,敞開門窗沒有風的流動,同樣是夏天沒有蟬的鳴叫靜寂陌生滲入了皮膚,卻是燥熱的,感覺連藍天的色澤也不一樣呢。“啦,風二,敲得頭痛。”風二在一邊看文件,一邊用後腦撞誌吾的後腦,一點也不安份的人呢。誌吾翻白眼,兩人到底誰年齡小啊?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今天風二不用上班,卻不肯在陽光明媚的日子帶他去紐約玩,根本就不遵守當時的承諾……正在使用筆記本的誌吾注意力分散了,沒法子集中在電腦上,真是的,本來是期待著今天可以遊紐約。說不定……可以啟動胎死的計劃。這幾天跟風二參加公司各類會議,被會議室裏濃烈的煙味給嗆得幾乎窒息。奇怪不是全世界號召禁煙麽?在日本辦公室內是禁煙的啊,要抽煙要到特別的區域才對……到底是異國果然不同呢。而且那些工作人員滿口美式英語的口語夾著地方腔調,誌吾大多是聽不懂,倒是羨慕風二的語言能力,聽不出是外國人,真強!這幾日,風二他不管到那兒都拖著誌吾不讓他單獨行動,誌吾自己悄悄擬定的計劃由於沒有人身自由而宣告破產。風二想必打定主意不讓誌吾參與那件事,根本徹底忽悠他。星野原夫某一天就不在了,連柳生靜雲也不曾露麵。風二他,到底把他當成被保護的弱者,置身事外,雖然能懂他的心意,心情卻不好,正年少氣盛的他不想被人小看啊。被圈入以風二直徑三米之內的人生是束縛。陌生的環境連語言也是阻礙,理智的誌吾也不敢成就無謀之英雄,嚐試衝破這層無形之圈。周末在千期萬待中來臨。風二起了大早,愉快地哼著英文歌。他並沒有打算帶誌吾出去玩,這兒隻有他們兩人在住,連管家也沒有,家事也要自己動手。兩人並不算是喜歡做家事的人,他們在家事上的管理也隻限於睡房、廚房與客廳,其他的房間刻意地忽略了。風二做飯、洗衣服,誌吾收拾房間。風二聲稱:“新婚的味道。”“周末是大掃除的日子。”以這個理由拒絕誌吾眼巴巴的期待,也是種殘忍吧。風二把良心縮回心底,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還是小心些好,這本不是他的個人風格,但事關誌吾的安全還是要做到萬無一失。幸好,誌吾是懂事的孩子,隻有在這種時候對於誌吾的懂事是心存感激的。而大掃除也隻不過隨便弄弄應應境,風二本身對生活素質要求高,這並不意味著自己要會做家事。化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草草收拾其實這動作原本就是多餘,這裏也是有管家在管理的。風二反手把五指叉入誌吾過長沒有理的頭發裏,另一隻手放下手中的文件:“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出發。”“噫?”“來紐約當然要去紅磨坊見識一下,白天太陽太烈出門是受罪,現在到黃昏出門剛剛好,回市區吃晚餐然後到紅磨坊看歌舞劇。”人啊,那怕是擁有愛情還是完整地保持著自己的個性。這位赤川風二一如既往地獨斷專行。他們倆人的愛好真是差得好玩哎。誌吾悶聲不語,一時弄不明白,當時在日本期待的紐約之行就要這樣度過麽?幻覺與現實真是兩個境界……唉,戀愛真麻煩。文化衝擊!熱情奔放的歌舞劇顛覆了誌吾的認知。那類撥高的聲調居然可以把人心揪成一團……總個歌劇院裏,觀眾如癡如醉……連血液要突破皮膚的禁錮奔嘯前行……那是誌吾貧瘠抒情細胞形容不出的高度。本是有秩序的離場,不知那幾位先拚命在往前衝。是誰先踩著誰的腳?是誰先撞了誰?誌吾的身高在本土並不算矮,可是與西洋人一比隻算單薄的中等。雖有風二的圈護還是被人狠狠地撞到的肩膀,可惡,可能錯位了,疼得誌吾在殘留酷熱的夏夜出了身冷汗。察覺情形不對的時候,風二前路被封住了。幾位女性被人群擠在他前麵,女人的香粉味與汗味混在一起,使空氣渾濁著,如果要衝出去必定要推開女人們……風二是有死穴的。那就是骨子裏根植著對女性的懼怕,女人脆弱的生命是童年影相中母親咳嗽的聲音與蒼白的臉色。女性纖細的脖子是生命易逝的不確定性……風二雖然有花花公子之名但他對女性從不下流,喜愛女性的身體在他意識內與女性的脆弱也是同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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