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是羨慕誌吾的。一眼望去,不管是不是在夢裏藤原誌吾都是很認真的人。認真的眼神被假意地套上冷淡,認真平實地生活,勤奮認真地學習。(天才也不是平空造就的,誌吾學習起來集中度非常高,那怕是有人在他耳邊放鞭炮他也自動忽略。)赤川風二後來常想,自己是不是在不自覺中與他同一步調了?跟誌吾在一起後,他的正業職業都認真起來,沒有人不詫異他的轉變。赤川風二是相信誌吾的,但他還是有著各種不安。赤川風二醒來時,精神極好,他做了好夢,在夢裏頭,誌吾與他結伴外去遊玩,沒有任何束縛,他辭去了正職副職已經是自由人了,而誌吾也擺脫了六條院那發臭的姓氏……拉開了窗簾,今日的倫敦是沒有霧的早晨。番外之人生的折點赤川風二現在很少抽煙,在誌吾麵前他幾乎不抽煙。現在,大床擺著他這麽大個頭,卻還是空蕩的。最空的是心,現在他靠香煙來填塞。赤川風二是怕寂寞的人,在寂寞裏的他會把張揚的表象丟棄,象被父母遺棄的孩子,睜著眼到天明。枕頭上來自誌吾的味道已經聞不到了,隻有寂寞……深植心頭。赤川風二捏息了煙,至少誌吾已經安全了,今晚應該能睡著了。燈熄了,滿屋子的幽暗,良久,赤川風二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幾乎岔氣,然後淚水從眼角滾落。把臉埋在枕頭裏突然自言自語道:“這屋裏頭真黑。”赤川風二還是睡著了。入了夢,回到了過去。潮濕的倫敦陰暗的街角,赤川風二倒在垃圾堆旁,惡臭包裹著呼吸,難受得連胃也要翻出來。他按了按胸膛,可以自行判斷得出骨折。他掙紮著站起來,動一下全身疼痛著,骨頭要散掉了。扶著牆,那上麵的苔蘚弄髒了手掌,他或多或少是愛幹淨的,以現在他的狀態,躺著不動對身體更好。赤川風二的神誌是清醒的,這種清醒讓他自我厭惡。在清醒時鼻孔裏滿是血腥味、眼裏是人肉飛濺、耳朵裏是淒曆的慘叫。親手殺人的滋味太遭了。在療養院休養了這麽長的時間,他還是吃任何東西都嘔吐,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在專業的醫生建議下他出院了,融入了倫敦的潮濕裏。空洞的眼神、傲然的身姿,被挑釁,應戰。但他的身體、他的手、他的腿卻顫抖著害怕著逃避著。他由著著拳頭與腿砸落在身上,痛楚襲卷著每一處,也不知道在滴落的液體是不是自己的血液。有人扶住了他滑落的身體。依稀裏見到一位慈祥的西洋老者。他頭一歪,昏了過去。他醒來後,家裏派來照顧他的人留在床邊,那位好心的路人不見了。赤川風二也沒有追究甚至根本沒有問人誰把他送來的。每過的一天對他意義不大。他依舊晃晃蕩蕩,無主孤魂似的。他會獨立坐在路邊的縷花鐵椅,有時靜靜地坐上一天,他的逃學是默許的,學校的老師知道他的精神狀態有問題。一隻灰鴿落在他麵前,地上不知是那位路人故意灑落的麵包宵……鴿子“咕咕”地叫著,然後展翅,然後繼續啄食,然後飛到前麵矮屋頂上。赤川風二的眼前出現了一雙棕黃的皮鞋。“可以坐麽?”溫吞的卷舌的英語。赤川風二把自己挪了挪。“你的傷完全好了麽?”赤川風二抬起頭轉過去,花白的發,筆直的背,講究的西裝,華麗的手杖。赤川風二不吭聲,繼續地看著那隻不時望向這兒的灰鴿。“想當警察麽?”老者突然問道。“不想。”赤川風二看著那隻鴿子在屋頂踱著方步,然後扇動翅膀,終於飛了過來。“臥底警察,跨國界的,你的身份本就是一種保護色。”……赤川風二無語,警察對他沒有任何意義。他站了起來,那隻灰鴿又折身飛了回去。赤川風二開始認真地學習,放學會,他每天會到那路邊坐在同一位置,灰鴿已經不是一隻了,第二天去那裏的時候,有了一大群鴿子,有灰色的也有白色的。漸漸地這群鴿子不怕行人,或走或立或飛逍遙地自成世界。赤川風二常常見到那位老者,後來知道了他的名字:詹姆斯。很尋常的英文名。詹姆斯是寂寞的。漸漸地他告訴了赤川風二,他當了三十年的警察,死了七位搭擋。滿身的槍傷,有幾次連他自己也以為活不過來了。後來,有一天,他執行任務回來,迎接他的是妻兒的屍體。他說:我不後悔。有一天,赤川風二主動問了他:“你現在已經退休了麽?”“不,我現在任教官。”赤川風二懷疑,教官有這麽閑麽?詹姆斯沒有騙他,他是真的教官,不是學校的那種,而是專業培育臥底的不見光的警察。赤川風二從師於詹姆斯,他也親自到了國際刑警總部,他的檔案是加密的。為了職業,或者是為了重生的心靈?他橫跨各類興趣式的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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