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姐,你在幹嘛?”


    李尋同桌叫郭英,她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李尋一手一個鵝卵石,轉得都快冒煙了。


    這壓力是有多大?


    “尋啊,我這是兩個鵝卵石,不是核桃,不要這樣子搞。”她趕緊把自己的鵝卵石給救下來,又問道:“你這兩天壓力這麽大嗎?”


    李尋說道:“壓力倒是不大,我是在思考問題。”


    “什麽問題,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你這兩天都沒有心情搞報紙了,大家好無聊,你趕緊調整好狀態。”


    李尋從昨天開始,確實有點神情恍惚,連娛樂小報紙都不做了。


    李尋還真需要別人的幫助,於是她說道:“我媽最近身體不好,睡覺總是睡不著,這樣下去不行,我在想給她買什麽補品比較好。要那種靜心養神安眠,我感覺她的失眠焦慮,是情緒波動大造成的,你們買過嗎?”


    無論幹什麽事情,都得保持情緒的穩定,才有可能贏。她媽現在情緒失控,這樣下去可不行。


    就這個?


    郭英道:“你問我就算是問對人了,千萬不要去藥店裏買補品!”


    李尋一聽,眼睛一亮,立馬湊了過來,抱住了對方的胳膊:“還得是你!我就知道老天安排我們做同桌,肯定有原因!”


    情緒價值給拉滿。


    郭英嘿嘿一笑,然後開始掏心掏肺地跟人分享:“我媽之前也是睡不著覺,暴躁得很,我媽一開始也是去買補品,除了長胖,一點用都沒有,後來也是聽別人介紹的,去做了艾灸,我媽灸了幾天,狀態就好起來了。”


    李尋一聽就覺得很有用:“我讓我媽也去看看。”


    郭英給她說了名字,叫理姐艾灸館。


    “還有,跟你媽媽說,千萬不要去那種大的艾灸館,那種反而是程序化,而且因為幹活的都是來打工的,”對方也是聽她媽媽說的,“她們不會做得多細致,對客戶也不會針對性治療,要這種老板自己幹起來的小店,她們會對客戶好很多,維護客戶,給客戶好的體驗,畢竟她們自己是老板,靠的就是口碑和回頭客。”


    李尋驚呆了:“厲害了!”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


    另一邊,趙靜正坐在理姐艾灸館裏,裏麵他母親還在給人做艾灸。


    他回去想過,一開始的方向可能真的錯了。


    從網上大規模的爆出照片到他爸爸失蹤,時間太短了。


    而且周圍的監控他看完了,沒有任何異常,警察那邊也回了消息,說是爆出照片的人就是一個高中生,並不認識他爸爸。


    也許真的是他爸爸生活中的人。


    受害者家屬信息從網上找,並不算難。


    他爸爸的生活人際關係,學校那邊,他去問過,他爸在學校的確沒有得罪過誰,經常幫別人代課,學生也很喜歡他,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他便來找自己的母親。


    他媽……趙靜正如果要評價他媽,他隻想用不負責來形容。


    他媽是個不負責的女人,他小時候,她就不好好照顧他,後來他們兩個人離婚了,她也很少來看他,隻是偶爾給點錢。


    現在,他爸不見了,她還是要來搞她這個什麽艾灸店,也不去幫忙找人。


    他坐在外麵椅子上,越想越覺得生氣。


    艾灸一開始就是一個多小時,來的女人是秦理的老客戶了,兩個人一邊艾灸一邊聊天,說的都是日常瑣事。


    等她出來,對方看到外麵的趙靜正,說道:“理姐,這是你兒子吧?長得還真帥氣,在讀大學了吧?”


    秦理有些驕傲,道:“是我兒子,大學畢業考上研究生了。”


    “那可真厲害,以後秦姐要享福了。”


    趙靜正皺眉,那種不高興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他考上研究生,她在驕傲炫耀什麽?跟她有關係嗎?是他爸教得好!


    他低下頭,壓根不和那個女人說話,故意不給人好臉。


    老客戶壓根沒注意到這個事情,中年女人的習慣,看到了對方的孩子,條件反射的誇一嘴。


    老客戶一走,秦理就坐了過來,一邊給兒子倒水,一邊解釋道:“這個是老客戶,臨時預約的時間,她肩背痛,不好推時間。”


    趙靜正不願意跟她掰扯,拿出手機,一邊錄音,一邊問道:“我現在懷疑我爸不是被受害者家屬綁走的,而是他生活中的人。我爸的事情你應該是最了解的,你好好想想,有沒有誰有這種可能。”


    秦理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不高興,她也有些不高興。


    但她這些年還是又長進,把心裏頭的不高興壓了下去,而是跟對方說道:“我想想看。”


    見她也沒個章程,趙靜正不耐煩地說道:“你就從親戚朋友同事這三方麵想。”


    “親戚?我這邊的親戚跟他肯定沒有關係了,你外公早就死了,你外婆,一個七十幾歲的老太婆,也不可能綁架你爸。”


    “朋友……”秦理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爸好像沒有朋友,他隻有同事,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看到他跟哪個大學同學高中同學聯係過。”


    趙靜正一回憶,的確是這樣,怎麽會?


    按理說他爸這個性格怎麽可能沒有朋友?他心裏突突了兩下,作為一個很喜歡看影視劇電視劇的人。


    他腦子裏一下子就閃過了一種可能。


    會不會他爸爸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曾經打架鬧事校園暴力過別人?


    對方現在找到他爸,來報仇了。


    “你爸的親戚……”秦理皺眉回憶道:“我跟你爸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跟我說過他父母雙亡,其他親戚也不願意和他聯係,所以我也沒見過你爸那邊的親戚。”


    趙靜正也沒見過,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場所就是家裏,學校,接觸到的人是周圍的鄰居和爸爸的同事。


    秦理又想起了一些事情,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刻意去回憶,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起。


    “你七八個月的時候,當時有一個女人拿了我們家地址來找我們,說是找你爸爸,還說她是你爸爸的妹妹。”


    “但你爸回來後,說是對方應該是騙子,後麵那個女人再也沒有來過。我記得那個女人跟你爸長得有些像,我當時還琢磨騙子還挺會找人的。”


    趙靜正也記了下來。


    他晚上把整理出來的信息和李尋交流。


    “我這邊沒有找到什麽重要的信息,我媽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而且她自己要忙,幫不了我,我現在有點無從下手。”他和他要查的東西之間隔了一代人,如果他媽帶著他去找人,要方便很多,他自己並不知道要怎麽突破這一層。


    而李尋卻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我和那個企業家談好了,他答應我,他會幫我們聯係所有受害者家屬,看看她們是不是真的把人綁走了。”


    “他願意幫我們?”


    “我跟他分析了一下,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受害者家屬幹的,那他們陷入死路了,你爸如果是凶手,那你爸除非腦子有問題,要不然絕對不可能承認,你爸如果不是凶手,你爸也給不出他要的信息。所以我讓他幫忙找到你爸,不讓整個事情滑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為了你爸,也是為了那可憐的受害者家屬。”


    “條件是找到你爸爸以後,他要跟你爸爸聊一聊,確定你爸爸不是殺他兒子的凶手。”


    “我想著,咱們先把人找到再說,反正你爸不是凶手,咱們不怕跟人聊,所以我就答應他了。”


    趙靜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對方又發來了信息。


    “而且,這件事是我答應的,萬一後麵你們不想聊,你們就推給我,說我一個高中生,不懂事。”


    李尋太仗義了。


    趙靜正立馬說道:“沒事,我們不怕聊聊。”


    那頭,李尋回複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她又開始布置任務了。


    “現在有了這個有錢人幫忙,咱們就不用管受害者家屬的問題,你明天重點查一下你爸爸的親人的事情。”李尋給出了詳細的方案:“你可以直接去找警察幫忙,你不要跟警察說,你爸父母雙亡,你去的時候就說你爸爸現在出了事情,你想要通知一下你的爺爺奶奶還有姑姑,但是你不知道怎麽找她們,問問警察有沒有辦法。”


    趙靜正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是啊,怎麽忘了警察了。


    “我幫你留意學校這邊的情況。”


    “有什麽消息都告訴我一聲,咱們兩個人能討論一下。”


    “好,隻要你不嫌我麻煩就行。”趙靜正回複道。


    “不麻煩,你是我朋友了,你爸又是我最尊敬的老師,要是我什麽都幫不上,我心裏才是難受,咱們一起努力,肯定能把你爸找回來。”


    趙靜正看著李尋的信息,鼻子一酸。


    他被自己父親保護得很好,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是他父親做主,父親不見了,他沒了主心骨,第一反應就是去找他媽,他媽沒能把這個任務接過來。


    而現在,李尋完成了這個接力,趙靜正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


    父親不見了,他一個人找不到方向的焦慮一下子就完全不見了。


    他覺得自己母親還不如一個外人。


    李尋當然知道對方的感受,她和對方接觸第一天就確定了後麵的相處模式了。


    她結束了和對方的聊天,搬了一個小凳子,大大方方地去了地下室。


    她媽今天不在家,被她強行送去做艾灸了,她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老師,你想清楚了嗎?可以告訴我當年的孩子在哪兒嗎?”


    “你媽這樣對我,我都說不出來,你真的覺得我是凶手嗎?”


    “那不一樣,我媽知道了,你就死定了,你當然不會說,我知道了,我會放你走,也不會舉報你,當然可以告訴我。我隻是需要一個保障。”


    “我沒有殺過人,無論你問多少次,我都不可能成為凶手。”


    李尋把凳子放在班主任前麵,她突然笑了起來,說道:“老師,你最想殺的人是你兒子吧,一個又吵又鬧,蠢鈍如豬的孩子,教起來肯定很痛苦吧。”


    “李尋同學,你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聯想了,你先給我定的罪,然後開始找線索,自然覺得什麽都是我有罪的線索。”


    “你不能打他,因為你內心深處渴望自己做個好父親。更不能殺他,因為搞不好就得坐牢,你的情緒發泄不出來,你是怎麽盯上第一個受害者的?”


    “胡說八道。”


    “是因為第一個受害者一直在哭嗎?”


    網上能夠找到很多當年案子的資料,包括了第一個案子。


    受害者隻有四歲,和爺爺在公園裏散步,走了兩步路就不願意走了,在地上打滾,又哭又鬧,爺爺就嚇唬他,往前走了幾步:“爺爺走了,爺爺不要你了。”


    老一輩就是喜歡用這種恐嚇讓孩子聽話。


    他回頭,孩子不見了。


    “胡說八道,我從來沒有做過你說的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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