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在看什麽呢?”秋懷黎自店內走了出來,他看著東方天幕一片血色,他很隱晦地笑了笑,道:“這是怎麽了,還怪好看的。”


    泊意秋倚在門框上,笑意繾綣,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肯定地道:“我們得好好賺錢了。”


    秋懷黎一側眉峰動了一動,笑道:“剛好還想與東家稟報呢,虧得各路道友關照,恰好了抹平了賬目,東家這一步真是太冒險了。”


    泊意秋提出什麽天運機括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讚成,可偏偏泊意秋一意孤行,哪想到到了當日,客流如潮,將聚金商行的存貨一掃而空——弟子們研發法寶,自然不可能件件法寶都是高端精品,總有些不上不下的產物,修士們也不是傻的,大部分被磋磨過的修士都知道靈石要用在刀刃上,寧願先買一個更便宜的先用著,熬一熬買更好的,像這樣價格偏高威力卻不如何的法寶向來無人問津,結果因為有了天運機括,這些滯銷品也被一搶而空。


    嚴格來說,是賺了的,而且是大賺特賺,偶爾虧損的那一兩個法寶的價差早就在其他地方補了回來。


    正所謂無商不奸,秋懷黎深刻的意識到了那天泊意秋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他們可能血賺,但我絕不會虧,無非是賺多賺少。


    泊意秋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收回了注視著血紅天光的視線:“早做準備吧,這天下是要亂了。”


    秋懷黎頷首:“是,東家。”


    他在蒼霧道界已經待了二十年了,結交修士無數,該打探的消息也都打探出來了,本界三位道君相貌如何他都已經記在了心中。他前兩日在秋意泊的記憶中看見了血來道君的身影,血來宮距離白林城很近,可血來道君怎麽會因為區區山市就特意離開血來宮呢?必然還有其他要事。


    就比如青蓮劍派玉清道君,清光寺昧光大師無事從不離開宗門——當然,泊意秋也知道他們肯定會悄悄出門,但介於有血來道君的存在,他們也不會離開宗門很久很久,控製在幾日之日,行程隱秘,一般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或許與張雪休有關?張雪休來替大衍宗對聚金商行下訂,需求大批法寶,這道界也不像淩雲道界一樣有什麽天榜、四域大比之類的聯歡活動,大衍宗要這些法寶無外乎就那麽幾個可能:要麽是打算攻打哪裏,要麽是發現了什麽秘境,要麽是打算營建新的下處。


    泊意秋也不知道具體是哪種,但血來道君既然出了血來宮,三日內應該是回不去的。


    就算是回去又如何?


    秋意泊什麽德性他自己清楚,他留了紙條,恐怕秋意泊連秘境都不會出,悄悄打開個缺口就扔他那個東風快遞,東風快遞嘛,除了威力大外還有個特征就是超遠距離打擊,秋意泊不到一個呼吸就會把秘境封閉,就算是血來道君在,恐怕也一時半會兒無法鎖定秋意泊的方向。


    大不了就是隕星砸不下去唄。


    現在看來他賭對了。


    泊意秋眼中流出一點笑意。


    這亂世由他與秋意泊之手開啟,也算是一場盛大的開幕。


    另一側,蒼霧秘境中還是平和如初,絲毫沒有發現外麵發生了什麽事,秋意泊這個點火人都隻是一知半解,自然透露不出什麽來,秋意泊坐定,還在與玉清道君講秘境裏有什麽特產的時候,玉清道君神色一變,秋意泊瞬時噤聲,隻聽玉清道君道:“長生,勞你打開秘境入口。”


    秋意泊應了一聲,打開了入口,沒一會兒蓮泉真君便出現在了眾人麵前,蓮泉真君神色凝重:“師兄!”


    玉清道君擺了擺手:“但說無妨。”


    流宵真君和忘音真君聞聲望了過去,外麵必然是出大事了,否則蓮泉真君不會突然進秘境。


    蓮泉


    真君這才接著說了下去:“赤血境……沉了。”


    玉清道君一愣,流宵真君和秋意泊則是露出了迷茫之色,忘音真君解釋道:“赤血境乃血來宮所在。”


    玉清道君接著解釋道:“兩位小友不知也是常理,血來宮乃魔門大宗,分土裂疆,極東血來宮所在方圓千裏即被稱為赤血境。”


    流宵真君和秋意泊這才恍然大悟,說白了就是以血來宮為中心一千裏範圍內被判定為太過危險,修士自然會避開,久而久之就在眾人口中傳為了赤血境。


    玉清道君道:“恐怕這秘境是待不下去了,不如我們出去再說——兩位小友也一道聽一聽吧。”


    流宵真君求之不得,自然首肯,秋意泊則是道:“師叔放心,我看著呢,必不叫傷了弟子性命……師叔也別太嚴苛,去別家秘境咱們沒法子隻能等,自家秘境還是留他們一條命吧!”


    他察覺到有人快掛了直接把人踢出秘境就行了,秘境入口是固定的,外頭就有醫修等著呢。


    “長生辦事一向穩妥,便托付與你了。”玉清道君頷首道,隨即就與秋意泊等人一並出了秘境,幾人都是修為高深者,此時便見青蓮劍派外圍山脈一片淩亂,樹木東倒西歪,山石滾落,青蓮劍派整體浮於空中倒沒有受什麽太大的影響,玉清道君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呈現土黃色的山林,帶著他們往議事大殿去了。


    秋意泊不知道血來宮在哪裏,但想必不會很近,兩家老祖想必都是聰明人,腦子沒有什麽毛病,在正派大宗對麵建魔宗,在魔宗對麵建正派,是嫌太清靜給自己找點樂子嗎?赤血境沉了,嗯,動靜很大嘛,連青蓮劍派都受到了地震影響,可見當時場麵輝宏。


    怪不得泊意秋說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原來他炸得是血來宮——這要是沒聽話回頭看了爆-炸,別說男人了,他恐怕連人都做不成了。


    秋意泊很確定自己那顆隕星撐死了砸壞點建築,砸死點人,但砸沉大陸肯定是不可能的,必然是泊意秋做了手腳。


    ——他可真行啊!


    ——不愧是我!


    秋意泊帶著一些隱秘的愉悅感又欣賞了一眼土黃的山脈,滿意地跟著走了。


    等到了大殿,眾人坐定,蓮泉真君才道:“師兄,看來這件事要早做準備才行。”


    玉清道君帶著點笑意點了點頭,撫著胡須道:“確實,咱們這山脈都成這樣了,可見受災不小,叫弟子們去外頭修一修。”


    蓮泉真君:“……是,師兄。”


    玉清道君對著流宵真君笑嗬嗬地說:“血來宮道君與我不睦許久,今日聽聞他那宗門沉進了蒼霧海,實在是有些高興……叫兩位小友見笑了。”


    蓮泉真君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玉清道君,好歹淩霄宗兩個真君還在,這麽說真的好嗎?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說:“師叔,不必解釋太多,這……咱們青蓮山那麽好看一個地方,居然受了血來宮的影響,好好地景致都壞了,實在是魚池之災,是得好好‘動一動’才是。”


    玉清道君笑道:“正有此意。”


    他話鋒一轉:“那便發出門派召集令吧,血來那老鬼自個兒不在宗門,宗門就叫人沉進了海裏,想必會怒不可遏,叫弟子們都回來避一避瘋狗。”


    他又對著流宵他們說:“血來那人忒不要臉,自己是個陽神大能,卻愛欺負小輩,弟子矜貴,犯不上與他一般見識。”


    秋意泊微微歪了歪頭,流宵真君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又要憋壞水了,側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最好閉嘴,秋意泊當做沒看見,則是道:“還能這般嗎?怪不得要遭天譴呢。”


    玉清道君撫了撫胡須,看著秋意泊的眼神越發惋惜,隨即笑道:“正是如此,蓮泉,去辦吧。”


    蓮泉真君一


    臉霧水:“……嗯?”


    玉清道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秋意泊則是笑著說:“蓮泉師叔,血來宮遭了天譴呢。”


    蓮泉真君:“……???”


    他看向忘音真君,試圖讓師妹提醒他一下,結果忘音真君也是滿臉迷茫。


    秋意泊隻得說:“血來宮橫行霸道,血債萬千,遭天道厭惡,這才遭了天譴,導致赤血境沉入蒼霧海,意在清洗血來宮,嘖嘖,血來宮,氣運已盡。”


    蓮泉真君:“……?!”


    忘音真君:“……?!”


    他終於懂了,忘音真君也懂了。


    玉清道君搖了搖頭,說起來淩霄宗也是劍修門派,還是比他們青蓮劍派更嚴苛的劍修門派,門下弟子自幼日揮萬劍不說,又得入門中書院念書,應該更死板才對,怎麽秋意泊一點就透,靈活百變,手段老辣,自己這師弟跟個木魚腦袋一樣,不把話說明白了還不懂這麽做的用意!


    秋意泊提出天譴一說,雖然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有人趁著血來道君不在下狠手沉了赤血境,可大部分人是不知曉的,修行不過是問天道,氣運一說最為虛無縹緲又切實存在,血來宮氣運已盡這話傳出去,還有哪個修士敢拜入他血來宮門下?


    他們青蓮劍派與血來宮雖提不上勢不兩立,但確實不介意叫他們名聲更壞一些——世上少一個嗜殺殘忍的魔修難道不好?且不提為這天下太平,血來宮門下行走時也不少為非作歹,與青蓮劍派門下時時兵戎相見,少一個血來宮弟子,青蓮劍派門下便能少對上一個敵人,難道不好?


    玉清道君看向秋意泊:“長生,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你可願意聽一聽?”


    流宵真君瞬間就知道玉清道君要說什麽,果然就聽他說:“長生,不如你留在青蓮劍派如何?你也修習了青蓮劍歌,是實打實的青蓮劍派弟子,你師叔我於修行上好歹也算是有些成就,聽聞你師傅早已遠遊,不如留在青蓮劍派,我也好時時點撥你一番,待你順利叩問大乘,這擔子交給你,我也好放心去遊曆。”


    言下之意,讓秋意泊長住青蓮劍派,以後當掌門。


    秋意泊笑道:“那我可當真了,到時候我時時來找師叔喝茶,師叔可別嫌棄我。”


    秋意泊委婉的拒絕了。


    流宵真君鬆了一口氣,玉清道君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也不覺得遺憾:“那我便記下了,以後你可要時常來。”


    常常來玩也行啊,最好能給蓮泉和忘音洗洗腦子,能學他兩成本事他也不愁了——他雖然是陽神道君,但青蓮劍派事務還壓在他手上呢,他也不能終日困在宗門中,待時機成熟,他也可遠遊尋求合道之境,然而門中這幾個師弟師妹的實在是讓他不放心啊!


    這頭還在其樂融融,青蓮劍派的護山大陣卻陡然動搖了起來,殿中四人若有所覺,除了玉清道君外其餘人等皆是神色一變,一種無形之力穿過了護山大陣,直撲他們而來,如同一隻無形巨手攜毀天滅地之威向他們壓來,空氣似乎都凝滯住了,連呼吸都顯得困難。


    秋意泊以前看《死神》的時候一直覺得那些隊長釋放靈壓鎮壓全場的時候很有逼格,現在居然切實體驗了一把被人鎮壓的感覺。


    玉清道君揮了揮手,那種感覺又消失殆盡了,護山大陣閃過一道流光,穩定如初。玉清道君看向了殿門外,山門外極遠極遠處有一人,他起身行至了殿外,道:“血來道友,你這般打上門來,可是欺我青蓮劍派無人?”


    明明玉清道君並未刻意揚聲,可他的聲音卻如同從天而降,整個青蓮劍派範圍內無人不聞。


    血來道君並未現身,隻聽他冷笑道:“難道不是你欺我血來宮無人嗎?”


    玉清道君微微一笑,很是柔和懇切:“血來道友,你若是急著尋人出氣


    ,隻想與老道做過一場,直說便是,不必平白栽贓。”


    玉清道君的意思很明顯,要是他出手,就不會是沉掉他一片地,他的宗門那麽簡單了。


    玉清道君一出手,就代表著正魔兩道正式開戰,不死不休,豈能放過他這個當老祖的?又豈會隻殺他一家?畢竟隻要血來道君存在,就能出現無數個血來宮。


    無他,因為血來道君是‘道君’,是屹立於這個世界頂點三人之一。


    秋意泊有些好奇,他想看一看血來道君長什麽樣,卻被流宵真君按下下來,流宵真君自然也好奇,這個距離,他們或許隻能看見一個人,可作為道君必然能看清麵孔,她知道過早暴露於血來道君眼中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秋意泊,他能不能有點自覺?


    一個合體期鬧什麽呢?他能打過渡劫期算他厲害,可渡劫期上麵還有大乘期,大乘期與陽神道君又是天壤之別。


    流宵真君與離安真君接下淩霄真君的指派來蒼霧道界,可以說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但秋意泊不一樣,秋意泊是淩霄宗的未來,他隻要在,淩霄宗的未來便是一片光明,怎能毀於此處!


    流宵真君不敢說秋懷黎在亦或者溫夷光在淩霄宗便能一路順遂,此二人一人為文一人為武,溫夷光未來必能叩問大乘……可又有什麽用呢?當年朔雲師叔祖亦是天下第一戰力,更是合道道君,還不是被區區小計毀去心境?可秋意泊不一樣,她敢說隻要秋意泊在,淩霄宗的未來便是行於通天坦途!


    更何況……上一世的恩怨,也不必牽扯他們幾人。


    秋懷黎能來,還是秋意泊開口擔的保,因有他應了淩霄真君不插手此事,淩霄真君才敢放秋懷黎來這蒼霧道界。


    秋意泊隻是一瞬間的走神,被流宵真君一按便回過神來,他目光垂落下去,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的笑了笑。


    血來道君冷哼了一聲,甩手便走。玉清道君這人雖然老奸巨猾,可絕不會就這等事騙他,沒做就是沒做,他血來宮門下死傷無數,那凶手還不知道在何處,不是能與玉清道君動手的時候。


    是道君?


    血來道君微微垂下了眼睛,掩去了過於淩厲的目光,便顯得清秀起來,仿佛他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書生——蒼霧道界,何時又出了一名道君?


    還與他血來宮有潑天仇怨?


    是血霧?


    ……不,應不是他。


    雖說血霧不知何時擺脫了赤血錄的枷鎖,可他修習赤血錄已深,除非他自毀丹田,奪舍重生,否則絕不可能修至煉虛合道之境。


    那是誰?


    是誰?


    血來道君一走,流宵真君在心中鬆了口氣,玉清道君慢慢地走了回來,搖頭道:“哎,血來那老鬼看來修為又精進了幾分。”


    蓮泉真君拱了拱手:“掌門師兄,我這便去巡視護山大陣。”


    流宵真君看了一眼秋意泊,秋意泊微微頷首,這才道:“道君,不如叫長生去吧。”


    “哦?長生還懂陣法?”玉清道君驚訝地問道。


    秋意泊似乎是不好意思一樣:“略懂一二。”


    玉清道君擺了擺手:“那便去吧,我也不同你客氣……也未曾想到還有這等事情,實在是叫流宵小友看了笑話。”


    流宵真君對玉清道君讓他們進殿聽事覺得很是滿意,認為青蓮劍派很有誠意和他們淩霄宗交好——雖然她知道玉清道君八成是衝著拐秋意泊來的。


    流宵真君又和玉清道君客氣了起來,秋意泊很幹脆的起身跑去修護山大陣了,這種官方寒暄他實在是懶得聽,偏偏自己作為主角之一也不能光明正大走神,免得問起來一問三不知,那就是不尊重,他寧願出點力去修護山大陣,好歹也有點事情做嘛。


    秋意泊本來就在青蓮劍派算是混熟了,雖然換了張臉沒多少人認得他,但地形還是熟知的,也不必人帶路,自己就去找護山大陣的陣眼了,路過的時候剛好撞見不少弟子已經自發開始搶救周圍山脈景致了,別說,青蓮劍派門下從小培養弟子藝術細胞(主要是因為不會樂器不會唱歌就學不好本門道統),修起景觀來也有模有樣的,審美很在線。


    在修護山大陣的時候,秋意泊趁機觀察起了護山大陣的結構,來都來了,偷點師……哦不對,話不能這麽說,他是在分析!他要修繕大陣,不懂護山大陣的結構那怎麽成!萬一修出bug來那怎麽辦!丟不丟人!


    這一偷師就偷了十來天,每天不用聽流宵真君和玉清道君打官腔他都覺得生活都美妙了不少,沒事在護山大陣旁邊發發呆,蒼霧秘境裏弟子要嘎就把人踢出來搶救,生活樂無邊。


    說起來,論牛逼還是流宵真君牛逼,耐心是真的好,秋意泊自覺雖然他也可以,但非必要情況下他是懶得說的,以前還能耐著性子說兩句,現在是連聽都懶得聽。


    可能是因為業務不熟練了吧?他在凡間那些年自澤帝去後就沒人有資格能讓他打官腔,對著瀾帝他都是想說什麽說什麽,有一段時間以看小皇帝氣得都快跳腳了但又不能真的罵他為樂。


    哎,果然時間磨人心氣,他大好一小青年兒,都給磋磨成什麽樣子了。


    相見泊意秋。


    秋意泊突然想到。


    ——明天秘境就能結束了,他就找個由頭去白林城找泊意秋玩兒。


    時間一晃而過,轉瞬就是又一天,秋意泊一揮手把所有弟子都踢出了秘境,該療傷的療傷,該搶救的搶救,該閉關的閉關,按照計劃,流宵真君很不好意思的和玉清道君表示想讓淩霄宗弟子們在青蓮劍派閉關一段時間,玉清道君自然點頭應下,秋意泊無事一身輕,下山玩去了。


    當然沒人攔他。


    秋意泊乘著飛舟去了白林城,壓抑著直接去聚金商行的衝動,在白林城裏逛了一圈,路線非常明確的先去逛天材地寶,緊接著吃飯,下午再去逛各色煉器行。


    無他,要避嫌。


    既然要逛各色煉器行,那麽聚金商行就是必去的。


    聚金商行主體是一座回形樓宇,後方還有一棟雙子樓,那雙子樓就是聚金商行的地火室。秋意泊一進門,便見裏頭各色修士流連駐足,進門左側便擺著一張地圖,很明確的標注想看什麽類型的商品就去對應的樓層和方向。秋意泊掃視了一圈,就看見偏廳竹簾後忙碌的泊意秋,他與身旁的管事談論著什麽,手中拿著一疊紙,姿態愜意,一旁的管事低著頭,似乎在挨他訓斥,看都不敢看一眼泊意秋。


    秋意泊站著看了一會兒,泊意秋若有所感的抬起頭來,恰好看見了於人群中停留的秋意泊,不禁輕輕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文件,緩步迎來:“原來是長生真君至此,有失遠迎。”


    秋意泊道:“東家客氣。”


    泊意秋抬起一手,示意秋意泊入內:“真君之前想要的寶物鄙店已經尋得,還請真君隨我一觀。”


    “好。”秋意泊應了一聲,率先一步向內走去,泊意秋和一旁客人拱了拱手,跟在了秋意泊身後半步,一路指引著他,兩人穿過了花園,到了雙子樓內,很快便到了一間起居室,泊意秋在門上設下了禁製,緩緩長舒了一口氣,微笑道:“你來了。”


    秋意泊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剛剛看見你的時候在想什麽?”


    泊意秋走到桌邊倒茶,他聞言想了想,說:“肯定是在誇我帥。”


    秋意泊順勢坐了下來,從他手中接了茶杯喝了一口,隨手擺在了桌上,他抬頭看著泊意秋:“我剛剛在想,要是你穿的是西裝,那就是活脫脫地霸總啊!”


    泊意秋笑岔了氣:“倒也不至於吧?”


    “你訓下屬犯得上在外麵訓?”


    泊意秋拿了桌上秋意泊喝了一半的茶一飲而盡,提起茶壺往裏頭灌果汁:“新弄的爆橙橘檸茶,試試……我這不是特意等你來?”


    “你怎麽知道我要來?”秋意泊反問。


    “你怎麽不會來?”泊意秋挑眉道:“這麽快樂的事情,你又沒人能說,不找我還能找誰?”


    秋意泊瞬間扯住了他,泊意秋則是順勢坐到了他的懷裏,秋意泊一手掐著他的肩膀用力抖了抖:“你還敢說!你居然不讓我回頭看爆炸!”


    早知道是炸血來宮,他怎麽也得看一眼精彩啊!這麽爽的事情結果他炸完了還是從別人嘴裏才知道的,哪怕他人在外麵看一眼別人說的當時半邊天都變成赤紅了也好啊!


    想也知道,這種事機會隻有一次!


    而且他人在青蓮劍派,未防隔牆有耳也不能抓著流宵真君悄咪-咪說‘看!牛逼吧!血來宮我炸的!’,連到了這裏,他都不能說,隻能和泊意秋掩去主語來說。


    秋意泊莫名覺得不能提血來道君的名字。


    “你怎麽能這麽損呢!”


    泊意秋被他一邊搖晃一邊笑:“我爽到了就行哈哈哈哈……”


    “滾。”秋意泊動了動腿,冷酷地說:“下去。”


    “不下。”泊意秋伸手環住了秋意泊的頸項,一副深宮怨婦的模樣:“當初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叫人家牛夫人!”


    秋意泊沒忍住靠在他懷裏悶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頂著這張臉說這種話違和感快炸了。”


    泊意秋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是有點。”


    泊意秋伸手想要卸去易容,卻又放棄了,他握住了秋意泊的手,指尖在秋意泊掌心中無意識的刮擦了過去,隨即放在了自己臉上:“那就有勞真君了。”


    秋意泊指尖微動,摸到了他臉上的法寶,微微一撬,那張麵皮就化作了一張白玉假麵,與他同符合契的麵容便顯露了出來,秋意泊不禁仰起頭,吻住了他。


    很奇怪,但就是很想親一親他。


    明明上一次相見就在十幾天前,以他們現在的時間觀念來看,不過是一盞茶未見罷了。


    泊意秋緊繃了一瞬,隨即熱情地回吻他,含著他的嘴唇輕咬,撬開了秋意泊的嘴後又捉著他攪弄,鼻尖親昵地摩挲在一處,呼吸相融。


    他看著秋意泊,秋意泊也在看他。


    泊意秋鬆開了他的舌尖,又忍不住在他唇上親了好幾下:“這個時候不應該閉著眼睛嗎?”


    秋意泊攬著他的腰,覺得舌尖發麻……或許麻的不止舌尖,他低聲說:“我想等你先閉眼。”


    泊意秋:“……我也是。”


    所以他們兩大眼瞪小眼互瞪了一個吻。


    秋意泊和泊意秋對視了一眼,各自搖頭翻了個白眼。


    泊意秋在他鼻子上親了親:“你留的太久會不會不好?”


    “不會,畢竟我是一個煉器師。”秋意泊垂下頭去,一手握住了他,笑道:“租借個地火室,待個十年八年的也不稀奇……不是嗎?”


    泊意秋呼吸一頓,他微微向後仰去,背抵在了桌沿,他似乎是有些難耐地閉上了眼睛,揚起頭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不禁握住了秋意泊的手腕:“……是。”


    “所以慢一點……”


    層層疊疊地長袍向兩側散開,泊意秋的視線像是著了魔一樣,定定的看著這一幕,他眯了眯眼睛說:“……解衣帶還挺熟練的。”


    “秋老師教得好。”秋意泊緩緩地說:“隻是秋老師最近是不是有些……嗯?”


    泊意秋立刻低頭吻住了他,許久之後才道:“不許說,


    我真的會謝。”


    他知道秋意泊想說什麽,他想說: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秋意泊第一次主動幫他,他不想結束得太早。


    秋意泊看著他,日光在泊意秋眼下投下了一片細細的剪影,他伸手擋在了泊意秋與桌沿中間,道:“那換個話題,你感知到劫數了嗎?”


    泊意秋微微抬眼,笑道:“感知到了,不過秋老師你真的想聽嗎?”


    “自然。”秋意泊收緊了指節,惹得泊意秋停滯了一瞬,又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來,他修長的頸項伸展開來,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似乎是過了許久,又似乎隻過了一瞬,泊意秋湊上來吻他,黏糊地說:“別這樣……阿泊,多摸摸我。”


    “不好。”秋意泊微笑道:“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我很不高興。”


    泊意秋倒在他懷裏,胡亂的親著他的側臉:“再摸幾下……都告訴你。”


    秋意泊將他帶到了塌上,泊意秋躺在了他的懷裏,秋意泊問道:“那現在可以說了嗎?”


    泊意秋現在隻需要放鬆就能靠在秋意泊的肩頭,他閉著眼睛享受著:“哪個?劫數還是其他?”


    “都是要說的,我們時間還很長,可以一件件來。”秋意泊的指尖在淩亂的衣服上起伏:“比如便宜師傅?”


    “我……我也沒做什麽,就跟他交流了一點消息。”


    “還有呢?”


    泊意秋頓了頓,忍不住笑道:“好吧,我承認……我拿你的錢養別的男人去了。”


    ——他就知道。


    秋意泊意料之中。


    “還有呢?怎麽把軍火庫藏在那兒的?”秋意泊接著問道。


    泊意秋倒抽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去抓秋意泊的手腕,秋意泊隨他去抓,他的指腹滾燙,落在秋意泊的手腕的時候格外的明顯:“我……我認識幾個人,讓他們放在那裏的……嘶,別捏……錢財動人心……”


    秋意泊道:“然後呢?”


    “還有什麽?……嗚……”泊意秋跟死了一回一樣,腦子裏都是漿糊:“你提醒我一下……”


    “劫數。”


    “劫數是……”泊意秋停了下來,人突然就清醒了,他側臉看向秋意泊,和他交換了一個吻,末了才說:“……不行,說了你肯定笑我。”


    “說說看?”秋意泊想了想:“與我有關?還是與……”


    他又動了動:“還是與它有關?”


    泊意秋耳根通紅,低聲道:“都有。”


    秋意泊催促道:“快說。”


    泊意秋咬著嘴唇不說話,秋意泊陡然鬆開了手,泊意秋的腿動了動,翻過身來抱住了秋意泊:“……就……有些奇怪……”


    這次輪到秋意泊不說話了,泊意秋忍不住看了看,發現秋意泊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若有所思,他看著秋意泊的目光,不知怎麽的隻覺得背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刺激得連汗都浸了出來,他舔了舔嘴唇,說:“嗯……你上我好不好?我一定躺平……”


    秋意泊反問道:“你確定?”


    泊意秋又不說話了,秋意泊目光微動,似有冷意:“能耐了,也不怕出問題。”


    泊意秋自暴自棄的抱緊了他:“行行行,那我欠你一次?……爹說真君劫千奇百怪,我以為最離譜也就是三叔那樣的,現在我真是見識到了……”


    “你再不繼續,我就真的要謝了。”


    秋意泊似乎在想些什麽,聞言順手撈住了泊意秋,他有些奇怪的說:“我怎麽覺得我們兩這關係有點奇怪了?”


    泊意秋閉著眼睛按著他的手,崩潰地說:“你明明之前就不會想這種事情!這個我們以後再討論好不好!有你這麽折騰人的嗎?!”


    自己衝一發有什麽奇怪的!


    秋意泊道:“那不一樣吧?”


    自己衝一發不奇怪,但那也沒見過誰把自己整一個倒模出來日啊!


    為此還生出了劫數!


    牛逼大發了!


    他都不知道誇泊意秋xp奇怪好還是誇自己xp奇怪好。


    他有這種癖好嗎?


    秋意泊捫心自問。


    ……但確實挺舒服的,毫無反感,更不會覺得尷尬。


    因為是自己,所以非常理所當然。


    如果是和泊意秋,那也不是很難以接受。


    泊意秋張口就咬住了秋意泊的嘴唇,從牙縫裏擠出一絲聲音:“你他媽給我閉嘴吧!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弄死你!”


    秋意泊道:“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


    “你想做,到底是因為劫數,還是因為你想和我做?”秋意泊低聲問道。


    泊意秋在聽完最後一個字的瞬間被卷入了狂潮之中,腦子一片空白,過了許久,久到了房間裏都充斥著曖昧的氣味,他才蹭了蹭秋意泊的側臉,疲倦地說:“因為我想和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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