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聽著養心殿外華妃不停磕頭祈求之聲,心中隻覺暢快。


    暢快過後又覺煩悶,年羹堯已倒可後宮無人檢舉華妃,以至於現在她還穩居妃位不受任何牽連。


    甄嬛低頭思量起來,卻沒注意到看著奏折入神的皇上臉上閃過的不忍之情。


    華妃在養心殿外磕得頭破血流也沒有見到皇上,她的心疼得如同被刀般撕裂一樣。


    這次她被蘇培盛軟硬兼施的勸了回去。


    華妃失魂落魄的離開,她的一生從未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額頭臉上盡是鮮血,衣裙上層層褶皺,膝蓋痛得如刀刺一般,一瘸一拐的從養心殿走回翊坤宮。


    頌芝在身旁扶著她,一路苦勸想讓她坐上轎輦,華妃慘然一笑,這點身上之痛怎抵得過她心裏的痛。


    她的家族傾倒在即,她卻連求情都做不到。


    華妃恍惚的在回想,前年的時候皇上還倚重著哥哥,可不過兩年時間怎麽一切都變了?是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征兆呢?


    她想得出神,似乎想從這兩年的變故中找出導致君臣不和的罪魁禍首,她現在寧願相信是前朝小人為了爭權奪利而離間皇上跟哥哥,也不敢戳穿心底最深處的殘忍猜想。


    她行走在長街上,惹來無數的宮人側目,曾經囂張明豔的華妃娘娘,何曾有過這樣落魄之時,一時眾人心裏無不揣測起來。


    快行至永壽門時,轉彎處竟有大膽的宮人在低聲談論,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華妃聽過真確。


    “聽說華妃娘娘又去求皇上了?”


    “你不要命了,這事也敢說?”


    “宮裏人人都知道的,為什麽不能說?不過我打賭,今天華妃娘娘又沒見到皇上。”


    “聽你胡咧咧呢,華妃娘娘好歹侍候了皇上多年,皇上怎會不見?”


    “一個多時辰前,我親眼見到莞嬪娘娘的轎輦停在了養心殿外,莞嬪娘娘現在多得寵啊,嘿嘿。”


    那宮人說得興起,還自以為是的偷笑一聲。


    這一番話讓華妃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頌芝忙疾走兩步現身在兩人跟前怒嗬:


    “大膽奴才,你們是在哪裏當差的?竟敢如此妄議主子,打死不為過,來人將他們捆了細細審問。”


    兩個宮人不防被抓了過正著,嬉笑的臉上立馬變得驚恐起來,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華妃眼神森然的看著兩個無品太監瑟瑟發抖的姿態,譏笑一聲:


    “頌芝,不過是兩個賤奴罷了,本宮若是發落了他們,明日還會有更難聽的話等著本宮,回宮。”


    頌芝惡狠狠的看了兩人一眼,憤憤不平的上前扶著華妃欲離開。


    華妃說完麵上看不出什麽,不過離開的步伐卻踉蹌了一下,頌芝不動聲色的將身子歪了歪,及時攙扶住了她,不讓外人看出半點分毫。


    華妃離開後,跪在地上的兩人將臉上的冷汗擦幹淨,貓著身子沿著長街往禦花園走去。


    長街上發生的事情不過片刻就傳到皇後耳中:


    “娘娘,他們遞投名狀來了。”


    皇後淡然笑道:“區區幾句話,就想依附本宮求生太簡單了,告訴他們遠遠不夠,下一步等本宮吩咐。”


    剪秋低頭應下,轉身讓小太監繼續外出傳話。


    延慶殿裏,端妃自然也知道了今日之事,她若有所思吩咐吉祥:


    “順水推舟之事,本宮樂意至極,隻是千萬別漏痕跡。”


    而華妃回到翊坤宮後,倚在靠窗的榻上,一會苦笑,一會氣惱,一會憤恨,一會咬牙,表情之多變讓頌芝看得害怕,她有心想去請曹貴人過來,卻被華妃淬了刀般的眼神盯得不敢動彈。


    這一夜翊坤宮內燈火長明,寢殿的簾子上隻映出了一坐一站兩道身影,無人知曉她們究竟說了什麽。


    兩日後,前朝中竟有人彈劾華妃,言其在後宮多年一無誕下龍嗣之功,二生性驕奢無賢妃之德,實在不配為後宮高位,皇上狠狠申斥了一番,道是後宮乃是天子家事,群臣幹涉太過。


    天子無私事,事事皆國事,言官禦史中不乏耿直之輩據理力爭,就連一些老臣也頗有微詞,言之華妃若無礙,則會讓年氏一黨心存僥幸,隻要帝王恩寵尚在,就還有絕地逢生之時。


    這些不平的均被皇上強橫壓下。


    可幾日過後,年羹堯再生是非,他竟穿著皇上禦賜的黃馬褂去守了城門,此舉無疑是想讓天下人認為皇上是忘恩負義之輩,群臣激憤一下子整理出年羹堯九十二項大罪,皇上龍顏大怒,下旨將年羹堯立即押解回京交由刑部看管。


    後宮之中華妃聽到消息,一時急火攻心竟吐血暈厥。


    小夏子忙回稟了蘇培盛。


    皇上知曉後,急得從養心殿直奔翊坤宮而來,可快到門口卻又退縮不前:


    “蘇培盛,找周秉好好給她看看。”


    說完就頭也不抬的離開,蘇培盛心中暗自歎氣,皇上也難,此時若是前去看望華妃,前朝受年家迫害的朝臣們又得不依不饒,隻好先冷待一段時間再說。


    夜間,華妃幽幽醒轉:


    “皇上可曾來看過本宮?”


    頌芝的沉默說明了問題,華妃終於心死,任由頌芝一點點給自己喂藥,可她心中焦慮驚懼,一碗藥能喝下十之一二已算不錯,一日下來病勢竟更重了。


    曹貴人聽說後,整日在翊坤宮內與頌芝一同盡心服侍她。


    華妃這一病,竟是十多日不見好,而年羹堯則被日夜不停的押解到了京中。


    聽到消息的華妃,強撐著身體讓頌芝不斷留心著外麵的消息。


    她心裏總歸有一絲奢望,祈求著皇上念在往日舊情上饒哥哥一命,可盼來盼去,等來的卻是年羹堯被賜自盡,年富被問斬,年家諸子年滿十五周歲以上皆戍極邊的消息。


    大廈轟然而倒,年家分崩離析,至親骨肉此生再無相見的可能,華妃心中恨意滔天,竟一改前幾日的頹喪,不哭不鬧認真喝起藥來。


    曹貴人看著她的變化,隻覺心驚膽跳,她太熟悉華妃的性子,這是爆發前的平靜,壓得越久隻怕燃燒起來更恐怖。


    隻是,她還未發現華妃有所動作時,甄嬛竟遭了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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