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原本的主人躺在地上,它們隻是有些疑惑,可最終還是低下頭舔食著新主人給予的豌豆和鹽。


    一個小聚落,三十七匹馬,受傷的全部殺掉作為食物。


    逃走的女人和孩子會遇到狸貓的埋伏,而那些沒有逃走的則不安地看著眼前這些人,女人緊緊地摟著孩子,跪在地上不斷地哀求著,或是把孩子藏在自己的身後,她們想或許這樣就看不到了。


    陳健歎了口氣揮揮手道:“都殺了吧,咱們帶不走。”


    或許是擔心族人下不去手,他想尋找那些男人當做手帕的人頭皮,告訴族人如果不殺她們將來自己就可能會成為這些手帕。


    可剛剛低頭尋找的功夫,慘叫聲已經響起,族人遠比他想的心要硬,不需要多說什麽。


    女人們一開始沒有反抗,她們想著或許還能當奴隸,至少活著。可當刀劍刺向孩子的時候,她們終於瘋狂地空著手衝向了陳健,卻毫無意義。


    半個時辰之後,狸貓也帶著族人回來了,趕著十幾匹馬,帶著一些馬肉。


    看著滿地的屍體,陳健深吸一口氣道:“和曬幹的草一起燒了。”


    “羊圈裏還有不少羊呢?”


    “吃,吃不了的殺掉。”


    “可惜了,要不分些人趕著回去吧?”


    族人們心疼地看著羊圈裏的羊,恨地直拍自己大腿,陳健搖頭道:“殺了吧,隻要有土地,羊會有的。去幾個人,接一下後麵的輜重隊,讓他們在樹林裏砍一些木頭,削尖了帶過來,晚上在這紮營,斥候繼續去找別的聚落。人少的直接去燒去殺去搶,人多了回報。”


    “有幾個人跑了,他們會知道咱們來了。”


    “知道就知道吧,咱們知道他們的大村落在哪,慢慢往那邊挪。人可以騎著馬走,幹草總不能走吧?你們想想,如果這些人在咱們收麥子的時候出現,到處燒麥子,你們會怎麽辦?”


    “出城和他們打。”


    “他們也一樣。沒有牛車馬車,想走可不容易。”


    晚上輜重隊來到了這個已經夷為平地的聚落,將削尖的木頭做成鹿砦插在四周,明天開始就正式進入草原了,樹木不好尋找,這些鹿砦需要攜帶著。


    第二天陳健趕到另一個聚落的時候,聚落中已經沒有了人,隻剩下村落曾經殘留的痕跡,隻剩下一下幹草。


    中午時分,一大群騎著馬的人終於出現了,他們出現在了東邊,但陳健知道他們的大村落在北邊,因為他去過。


    來的人不少,從十三四歲的孩子到三四十歲的老人都有,足足有六百多人,看來前天那些人逃走後,這個草原聚落已經動員了所有的男子。


    陳健立下營寨,弓手們守衛著四周,牛車也作為高台和側麵的擋板,鹿砦插在四周,戰兵們有條不紊地穿梭其中。


    那些騎馬的人距離他們約有四五百步,雙方暫時對峙著,陳健又不著急,糧食還夠吃二十多天,而且這些驢子也能夠族人吃一段時間。


    但對方肯定著急,全麵動員的代價是巨大的,再不割草冬天牲口可就要挨餓了。


    陳健笑嗬嗬地看著遠處的騎兵,回身道:“休息,烤羊,慢慢來。你們騎著馬感覺怎麽樣?”


    “挺好,比角鹿要強多了,就是不太習慣。”


    “這裏離咱們冬天去的那個大村落還有多遠?”


    “也就四五十裏吧,沿著這條河上去就是。他們怎麽從東邊轉過來的?”


    “怕咱們知道女人孩子在什麽地方,他們以為咱們不知道他們的村落在哪。”


    片刻後,對麵傳來一陣亂哄哄的聲響,一些年輕人從馬背上下來,拿著弓箭武器聚在一起,一些年老的和孩子則騎著馬,舉著投矛往兩側繞過去。


    喪子之痛的首領憤恨地看著遠處營地中飄揚的黑白旗幟,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自己所統領的所有聚落加在一起也隻能湊出六百多男人,這已經是極限,如果是去搶掠,他可以找草原上別的部族合作,可這種仗別的部族不會幫忙的,反而會在自己打完之後來搶掠自己。


    一時間他有些後悔當初從西方遷徙到這裏的決定,那些最強大的部落或許已經將所有的部落都整合在了一起,不再是分散的羊群,那樣的話根本就不怕這些人……當然,那樣的話自己這首領的權利也就沒有了。


    時間對他不利,他隻能選擇打。如果勝了,一切好說;如果敗了,那就讓女人孩子先遷走,自己帶著殘餘的族人黏著這些人,騷擾讓他們走不快。這些人不會騎馬,肯定追不上女人孩子,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村落在哪。


    隻要還有女人、馬匹、羊、最多冬天餓死一些老弱,十幾年後孩子們長大,部族還會存在。


    不需要多說什麽仇恨,那些被燒毀的聚落就是最好的戰前演講。


    族人們紛紛下馬,騎馬隻有在騷擾和攻擊潰兵有用,無馬鐙、不會投矛衝擊的騎兵,毫無能力擊潰步兵軍陣。


    那些年老和體弱的孩子則騎著馬,拿著投矛去營地附近騷擾,他們打仗不行,也隻能做這個。


    營地中陳健也吹響了牛角號,除了百名看守輜重和做預備隊的士兵,其餘人全都拿好了武器,按照一路上紮營時演練好的位置,弓手排成三列,正對著前方。


    “白馬,帶人去對付那些老人孩子,不要衝的太遠,控製住他們的投矛投不到營地中就行。”


    斥候們從營地後方出來整隊,不太習慣地手抓著馬鬃,對麵的老人孩子沒有整隊,而是遠遠地繞著圈子,似乎想要讓斥候去追他們。


    陳健吹著哨子,示意不要離開營地太遠,就在四周保護側翼就行,不用衝擊也不準追擊。


    對麵的敵人開始試探著向前挪動,還有一百多人在人群的後麵,首領的計劃是準備依靠馬匹的機動,在開戰後繞到營地的後方。


    這百十人出動的時機需要把握好,早了的話會讓陳健早作準備,隻有在雙方焦灼的時候,立刻繞後,才能造成混亂。


    陳健站在牛車上,四個盾手擋著四周,看著對方亂哄哄地朝這邊挪動的時候,讓戈矛手前出到營地前方六七步的距離,最早的一批擅長射箭的弓手跟在了戈矛手的後麵。


    在敵方還有百步距離的時候,營地中的弓手聽從著小鼓的聲音,開始了第一輪齊射。


    羽箭仿佛草原上的蝗蟲,朝著隊伍最密集的地方落下,對麵也開始了還射,但是角度明顯不對,隻有少數幾支落在了營地中。


    兩輪齊射,對麵倒下了三十多人,外圈的老人孩子也開始靠近營地準備投擲騷擾,白馬立刻帶著人衝過去,靠近後下馬用弓箭還擊,逼退了對方,隨後上馬,始終保持著四五十步的距離,不靠近的話就跟著,靠近的話就下馬還射,依靠機動性安穩地保護著側翼。


    雙方主力的距離隻有七八十步的時候,遠處騎馬的百十人忽然從營地左側快速地朝著後麵機動。


    首領本以為會引起陳健的驚慌,至少會分出一些人去守衛營地後麵,可是陳健不為所動。


    仿佛根本不在意一樣,在那百十人繞到營地左側馬上就要繞到後麵的時候,陳健敲動了戰鼓,營地前列隊的士兵開始緩緩前進。


    對麵的首領有些看不明白,搖頭道:“他想幹什麽?想靠前麵的這不到二百人和我的四百多人打?這人是瘋了嗎?”


    雙方的距離已經隻有四十多步的時候,那百十人也終於繞到了營地的後方,可是營地中的弓手卻也將弓箭對準了他們,一半的弓手拿起了戈矛依靠著營地的鹿砦柵欄列好了隊形。


    計劃是完美的,可是現實卻並不一樣,對麵的首領以為自己壓正麵會讓陳健所所有人都集中在正麵,一旦交戰就讓那一百多人繞後攻擊後方空虛的營地。


    可是陳健卻隻拿出了一半人對付正麵,繞後的那些人已經不能決定勝敗,因為營地並沒有混亂也並不空虛。


    營地正麵的士兵跟隨著鼓聲,保持著整齊的隊形,前出到營地十二三步遠的地方,兩側的斥候保護著他們的側翼,他們並不擔心。


    對麵的羽箭射中了十幾個人,後麵一排的人立刻補齊了隊形,終於靠近到四五十步的距離,鼓聲頓時急促起來。


    狼皮呼喚著身邊這些苦練了大半年的最早的一批弓手,摸出了箭袋中的石鏃重箭,這些箭頭比其餘拋射的羽箭要沉,短距離****中敵人,可以在短時間內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從隊伍留出了縫隙中隨意瞄準了對麵那些叫喊著開始衝鋒的人,弦響,箭出,對麵立刻倒下了了一排。


    快速地兩輪平射後,號角聲吹起,所有的士兵以五人小隊為單位發動了衝鋒。


    一麵是訓練過大半年的半職業戰兵,一麵是動員過來的部族成員,這就是陳健有自信用不到二百人對付前麵四百人的原因。


    根本毫無懸念,被弓手齊射後滿是空隙的隊形根本擋不住這些已經明白了五人配合的戰兵。


    從齊射到衝鋒接敵,不過隻有三個呼吸的時間,對麵卻已經倒下了近百人。


    後麵的首領有些癡傻地看著前麵的戰鬥,終於明白過來,對方根本不是瘋了,而是根本沒把自己這點人看在眼裏!


    仿佛是餓狼進了羊圈,自己那些看起來勇武的族人根本不能反抗,那些青黑色的武器遠比自己用的石頭要鋒利,而他們身上披著的皮盾更是擋住了族人的石矛。


    他隻是感覺對麵的軍陣很嚴整,可是怎麽也沒想到差距會這麽大,自己的族人就像是被馬蹄子踩過的癩蛤蟆,甚至連讓馬感覺刺痛的能力都沒有。


    巫靈祭祀喊道:“退吧,首領,打不過,讓那些老人孩子衝一波,別讓那些騎馬的追過來,把輕壯都撤回來,黏住他們讓人去報信,女人孩子先帶著羊馬遷走,別的東西都不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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