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灼雖然支持徹查赤霄峰,但也希望能削弱沈不知的勢力。他樂得沈大和管蘅打起來,甚至不惜拱火道:“管護法若是能除掉他們,我可是十分支持。”他這算盤打得九安城都能聽到了,管蘅沒有理會他,而是讓人去請穆雲深和白玉蘭。她忌憚沈不知是真,但斷金刀和無思劍想在赤霄峰撒野就要自己掂量掂量有沒有這個能力了。沈不知的如意算盤落空,也不覺失望,嗤笑一聲轉身離開:“那就請兩位護法好好查,我過兩日再來看結果。”見沈不灼離去,又看向拿著武器擺弄的段飛和鄔玄,管蘅朝卓安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低聲道:“沈大他們再這樣下去恐怕……要不要宗主?”卓安聽懂了她的話,看了一眼地上的紀驚濤,眉心一沉微微搖頭:“確實該查一查了,至於其他,還不到時候。”******沈南一渾然不知九安山上快要打成一團,他和林宋二人跟在振威鏢局後麵沒再遇到過什麽意外,沒幾天就順利到達了雁棲山。振威鏢局還想請林與塵與他們同去定州城,待長鯨幫的人收到信過來了,也好有個人說清楚鄭久名之事。不過林與塵哪有心思參與這些江湖事,想也沒想便拒絕了。臨別之時,那名黃衫女子再次出來感謝林與塵,表示他若是去到定州城可去城東霍家,她家定當重謝。這讓沈南一又是好一通打趣林與塵。最後還是在宋祈安的兩方安撫下,兩人才沒有鬧起來。雁棲山地勢險峻,叢林茂密,人煙稀少,也正因為如此,山上才會有可能存在宋祈安所說的奇珍異草。雖然從鄭久名身上看到了治好自己傷的希望,但畢竟還隻是猜測,聞廣白能不能治得了,沈南一還是未知。現在既然已經來了雁棲山,沈南一聽了宋祈安的話,抱著說不定能發現類似離火赤芍這樣的好東西的心理,決定碰運氣試試。因為他的這個想法,三人在山上好一通找。但他們三人這種找法就是無頭蒼蠅亂撞,能找到那得是天降大運,什麽也找不到才是正常。果不其然,最終一無所獲。“我就說這樣不可能找到,還是別浪費力氣了。”唯一內力不行,續航奇差的沈南一呼哧帶喘,最先放棄。“這不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議的嗎?”林與塵可不願背這口鍋,抬起下巴斜眼看向他。沈南一也不甘示弱,累得不行還要爭辯:“那要不是你說發現過朱果我怎麽會同意。”宋祈安一看兩人又要就誰才應該為這個錯誤決策負責而爭論起來,立刻把錯攬了過來:“都別吵了,是我的錯還不行嗎?不如你在這休息,我去那邊再找找看。”“你看看那邊,這雁棲山光一個山頭就這麽大,那邊還有那麽一大片呢,這得找到啥時候去?”沈南一指著遠處鬱鬱蔥蔥的一大片山林,勸他打消念頭。林與塵雖然沒有覺得累,但也點頭同意他的話,宋祈安這才作罷。“你就別把離火赤芍放在心上了,我都說了該我謝你的救命之恩才是。”沈南一也知道為何宋祈安找得這麽用心。沈南一經過先前的翻山越嶺,現在是又累又渴,說完就在周圍掃了一圈,瞄準了一棵結滿了果子的果樹,隨手摘下一顆看上去汁水飽滿,顏色漂亮的果子。他剛一張口準備吃立刻被宋祈安叫住:“別!這果子有毒。”口渴難耐的沈南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子,最後還是張口咬了下去。“你還真把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當萬能的,”林與塵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這山裏有多少沒有見過的有毒的果實和草木?”沈南一咽下了口中的果實,笑嘻嘻道:“可惜你們不能吃,這果實又甜又香。”見林與塵還表情嚴肅地注視著他,沈南一才停了下來,知道他們是好心,擺擺手叫他放心:“九安山上也是滿山叫不出名字的果實草木,我從小也沒少吃。我吃過的毒藥比你們見過的都多,就別擔心我中毒啦。”沈南一說的輕鬆,林與塵卻感到一絲怪異,就算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也沒人會故意把毒藥當飯吃。“你…你為什麽會吃那麽多毒藥?”沈南一被問到這個問題,突然沉默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宋祈安正在周圍尋找能吃的果實,隻聽到林與塵的問話,沒發現沈南一的表情變化,聽他沒有回答還追問了一句:“對啊,你這體質到底是怎麽發現的?”“不吃就不吃,你快把你摘的能吃的給我呀。”沈南一把手中那咬了一口的果實隨手往後一拋,又笑著走向宋祈安要拿他剛摘的野果。見他故意岔開話題,林與塵意識到了什麽,也配合著說道:“看這樣也是難找到,不如宋祈安你先去崖底看看你師父。”宋祈安完全沒注意到剛才的不對勁,聽林與塵這麽說,立刻指著不遠處一座山峰道:“就從那座山峰的頂上下去。”******幾人又是一陣翻越,跟著宋祈安來到了他所指之處。這座山峰頂上是一片平坦的石地,一麵是如同被刀削過一樣的懸崖,崖壁上藤曼交織像是覆蓋著一層綠色的網,往下看去雲霧繚繞,深不見底。這地方僅憑輕功一般人確實無法自由上下,就算借助藤曼也隻能下去一小段位置。“上次我出來時在這個地方差點掉下去,你們也小心一點。”宋祈安順著藤曼爬到尾端,再小心翼翼地沿著石壁如同一隻壁虎一樣橫移至一個平台。說是平台,其實隻是一塊僅能供他們三人貼牆站立的突出石壁。他剛站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見沈林兩人已經落到了他的身旁。“有輕功就是好呀。”宋祈安羨慕的感慨。“沒什麽好羨慕的,你內力深厚,再練輕功隻會事半功倍,過段時間也能這樣了。”沈南一還羨慕宋祈安的內力呢。如果不是他氣海有損,吸了內力也沒法維持,他見宋祈安第一麵就眼饞他一身深厚的內力了。“然後呢,怎麽下去?”沈南一探頭往下看,隻見下麵被濃濃白霧遮住,根本看不清哪裏有落腳之地。“我記著各處的位置,你們跟在我後麵就行,不過千萬要小心,這懸崖很高,下麵全是石頭,摔下去神仙也難救。”宋祈安貼著石壁繼續往下,不放心地一再叮囑,就怕沈南一仗著輕功好亂來。這場景讓沈南一想起了父親沈未然當初教他輕功時的樣子。沈未然將輕功起名踏海平川,自然是有這個自信可以天高海闊任翱翔。父親當年就在九安山的懸崖峭壁上教過他輕功。那時的他不過幾歲,對於父親全然信任,一點也不覺得那懸崖有多麽可怕,因為他相信父親一定能夠保護他。現在攀爬懸崖時,他才明白父親到底有多強。以他現在可以獨步天下的輕功,麵對這個懸崖竟然也沒有信心可以僅憑輕功安然無恙地下去。沒有信心所以不敢嚐試,因為承擔不起失敗的後果,因為他現在不隻是他自己。如此想來,是不是父親在兩個哥哥身上種下無相符時也有這個想法,讓他不得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沈南一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邊聽宋祈安不停的提醒,他和林與塵跟在宋祈安的身後終於到了能看清地麵高度的位置。這個時候宋祈安的話再也管不住沈南一了,他借著崖壁上的一顆斜著生長的大樹,幾個縱身躍到樹枝上,然後借力跳了下去。林與塵見狀一把提起宋祈安,隨著沈南一的路線輕鬆落了地。崖下並不像宋祈安所說全是亂石,其實是一塊長滿鮮花的平地。不遠處還有一條淺淺的小溪,像是從石壁深處滲出來的水匯聚而成。不過沈南一他們沒空欣賞眼前鮮花盛開的美麗景色,宋祈安著急地往前麵樹林中走去,他和林與塵也馬上跟了上去。走近一段路就能看到不遠處幾間木屋,看樣子是宋祈安自己搭建的。不過一段時間沒人打理,通往木屋的小路已經被雜草掩蓋。“你確定這裏隻有你和你師父嗎?”林與塵突然停了下來。“怎麽了?”沈宋兩人疑惑看他。“你看。”林與塵指給宋祈安看另一側地上的雜草被踩踏的痕跡。東倒西歪的雜草顯示來人的慌忙,看樣子人不少,到訪的時間就在不久前。宋祈安心中一緊,趕緊跑了過去。木屋的門敞開著,到了屋子裏一看,自己走之前還整理得整整齊齊的屋子已經被翻得亂糟糟。“這是在找什麽東西。”跟在他後麵進來的林與塵看到翻動的痕跡後一語斷定。宋祈安被他提醒,立刻想到了什麽,趕緊往屋子後麵跑。“師父!”宋祈安握緊拳頭跪倒在地。沈南一兩人走過來,入目之處是一座被挖開的墓,一具白骨就這樣露在外麵,挖開的人甚至連稍稍掩埋一下都沒有做。“是薛道成!”宋祈安怒不可遏,雙拳緊握,從牙縫裏蹦出了這幾個字。他咬著牙一邊查看四周的痕跡,確認師父的屍骨完整,一邊整理好墓前的黃土,重新把宋宵的屍骨埋葬進去。沈林兩人知道這個時候宋祈安定然十分難受,也沒有多說什麽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背作為安慰,然後默默地陪著他把宋宵的墓重新整理好。一切都完成後,宋祈安把墓碑立好。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他雙目通紅,眼裏閃爍著怒火,斬釘截鐵地說:“一定是薛道成!我隻跟他提到過雁棲山,他這是對歸元功不死心,竟然連師父的墓都不放過,簡直禽獸不如!”“是我的錯,讓師父不得安寧,我要殺了他!”宋祈安越說越難過,自責加上憤怒讓他胸口劇烈起伏,恨不得現在就殺去離澤城。俗話說人死為大,入土為安,薛道成這樣無恥的行徑無論在哪裏都讓人唾棄。林與塵怕他一時衝動,安慰道:“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但你的傷才好沒多久,隻有等你真正練好了歸元功,才有能力替你師父報仇。”對於他放不下的自責,沈南一也趕緊勸道:“做壞事的是薛道成,是他老奸巨猾,隻要他仍然覬覦歸元功,就不會放棄,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也別太苛責自己。”宋祈安雖然明白沈林二人的勸說沒有錯,但他總覺得是自己不夠謹慎聰明,沒有提防薛道成,才讓師父受此侮辱,難以打消心中的自責。不過他也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返回離澤城報仇是不可能的。平靜下來後決定接受林與塵的建議,用心練好歸元功。心中既已做好決定,宋祈安將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屋子重新收拾好後,便同林與塵一起去尋回他藏在山上的鳳羽刀。******林與塵藏刀之處頗為隱秘,是一處崖壁上被樹木遮掩住的一個山洞。沈南一進到這個山洞中時非要去找有沒有什麽寶藏,寶藏沒找到,但竟真給他找到了一株據說吃了能增長若幹年內力的藥草。隻可惜那藥草是才長出來的,等到成熟能吃時還要個幾十年。這藥草還是宋祈安認出來的,因為宋祈安就曾吃過這樣一株藥草。嫉妒讓沈南一麵目全非:“還不如讓我什麽都找不到呢。”運氣這東西真的很玄,不過在這方麵宋祈安還是沒法跟他爹沈未然相比。他爹除了自創的武功,最重要的就是一身極其獨特的內力。據沈未然所說,他十歲那年也是不小心跌到了一個山洞,然後撿到三生訣的功法,後來每次有難都能恰到時機得到解決的關鍵物件。沈未然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敗應該就是沒能獲取神農丹,最後也栽在了這上麵。所以運氣好隻是一時的,沈南一自我安慰道。但看到宋祈安,他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說:“等我傷好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製住不吸取你的內力。”“你還是先擔心聞廣白到底能不能治好你的傷吧。”林與塵潑了他一盆冷水。沈南一斜了他一眼,擺出一副要動手的架勢:“你要不要試試,治不好我現在也能讓你變得跟我一樣沒有內力。”他爹的這門功夫現在給他用來,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損人不利己。這就叫,我固然失敗,但你也不會成功。林與塵左手抽出鳳羽刀,挑眉道:“試試也無妨。”“這也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