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竟覺得還是那暴君可愛些……陸陛下打定了主意,便提起朱筆在奏章末尾高冷地批複道:“十城不夠,要三十城。空口無憑,望太後立下字據並蓋上鳳印。”他這邊剛對何太後獅子大開口,另一邊就抽出信箋來,給謝玄元寫匿名信。在信上,陸陛下苦口婆心地與暴君分析形勢、講道理:他勸謝玄元攘外必先安內,如今北衛內憂外患,何太後一黨還未連根拔除。若是在此時貿然禦駕親征,何太後一黨必定會趁機生事。到時候南楚攻不下,皇都又被亂軍所占,隻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所以當下,最好的辦法便是不攻打南楚…………不過半個月的功夫,這封加急密信便通過特殊手段遞到了謝玄元麵前。彼時謝陛下剛剛喝完坐胎藥。他一邊往嘴裏送小金橘蜜餞,一邊翻看這封來路不明的信。雖然信上沒有署名,但謝玄元總覺得這縝密的思路,還有婆婆媽媽事無巨細的口吻好像略有些熟悉……對了!這風格非常像陸貴妃寫給他的那篇南楚北衛通商策論!就連那信上的字跡竟也依稀有幾分陸貴妃的影子!謝玄元猛地拍案而起,將紫宸殿的所有人都叫了過來,挨個盤問這封信到底是何人送進來的。可是眾人看了信封紛紛搖頭,偌大的帝王寢宮,上百的宮人婢仆,竟無一人說得出這信的來路。一想到“陸貴妃”逃走之後還敢得了便宜賣乖,謝玄元就恨得牙根直癢癢。那個男細作分明是怕他攻打南楚,這才裝作關心他安危的樣子,列出這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騙他不要禦駕親征!暴君追查無果,反倒被這封信刺激得上了頭。何太後一黨固然可惡,但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群隻敢躲在暗處的縮頭烏龜。隻要能一舉擊潰南楚速戰速決,便不會給他們借機生事的機會!這些日子隨著坐胎藥起效,謝玄元的肚子也跟著一點一點地鼓了起來。眼看著再過一段時間就無法用寬大的衣袍完美遮掩住了。若是他還是和往常一樣上朝議事,必定會被身邊的人發現端倪。倒不如借著禦駕親征與敵軍作戰負傷這個借口,躲起來好好休養。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親手將那個“負心漢”給抓回來!謝玄元下意識地隔著衣料,偷偷摸著自己軟軟的肚皮,問身邊的宮人道:“南楚陸陛下那邊,還是沒有給出答複嗎?朕記得,今日便是最後的期限了吧?”“陛下,南楚那邊說對此毫不知情……”“不知情?好一個不知情。”謝玄元不怒反笑,“好歹也是一國之君,這個陸長平怎麽能做到如此厚顏無恥?”“他不肯配合朕找人,那朕就先攻陷他的南楚,然後自己將那個男細作揪出來……”管事的霽月見陛下一提到那男細作情緒就有些失控,連忙將那些杵在紫宸殿中的宮女太監都趕回了當班的地方。第一次給陛下煎藥的時候,她隻覺得這藥味兒有些熟悉。這段時日下來,她總算能夠確認,陛下現在每日喝的,正是當初她去給陸貴妃開的坐胎藥!結合陛下之前所言,她已經將事情的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陛下被“負心漢”欺負之後懷孕了。孩子極有可能是敵國男細作“陸貴妃”的。經曆過了三觀碎裂的震驚之後,霽月又勉強將碎裂的三觀粘了起來,開始委婉含蓄地勸導自家陛下:“陛下,奴婢聽人說邊關條件簡陋又艱苦,陛下現在還在服藥調理身體,要不……要不,還是緩些時日再禦駕親征吧。”“您上次問奴婢,那個遇到了負心漢的夫人該怎麽辦。奴婢想了很久,覺得要是實在找不回那負心漢,還不如給孩子找個人品好又有擔當的後爹……那位夫人若是繼續和那負心漢糾纏下去,定是要吃虧的。”謝玄元錯愕地看了她一眼,隨後精致好看的臉上泛起一絲薄怒:“後爹哪及親爹好?你難道不曾聽聞民間的說法?有了後爹就有了後娘。若是這找來的後爹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偷偷地虐待孩子該怎麽辦?”說完這句,他忽然後知後覺明白了霽月的暗示。因為羞恥,白皙的頸項逐漸泛起薄紅。暴君清了清嗓子,試圖替自己辯解:“朕知道你這也是好意。朕才不是非那負心漢不可……不過是個兩條腿的男人,隻要朕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白白給朕睡了一夜,又不用朕付銀兩,吃虧的應該是他才對!”“但既然已經伺候過了朕,就是朕的人,往後也休想再去伺候別人。他私自逃回南楚,妄想跟朕劃清關係,簡直就是在做夢!”隨著暴君殷紅的薄唇開開合合,眾多他自以為是在諷刺挖苦那不知名男細作的“惡毒”語句便跟著跳了出來。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他罵到起勁兒的地方,連手邊擺著的蜜餞都忘了吃。但奇異的是,謝玄元因為生得好看口齒又伶俐,連貶損人的時候都幹脆利落,甚至還帶著幾分難以形容的可愛。他罵人的模樣著實賞心悅目,旁觀者非但不覺得被他罵是一件難以接受的羞恥事情,反而逐漸樂在其中……謝陛下說了半天陸美人的壞話,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這些壞話早已失去了殺傷力,變得像打情罵俏時的情話一般。等到他終於注意到霽月辛苦憋笑的表情,立刻冷下臉來不滿地質問道:“朕在說正事!怎麽,難道連你也覺得朕說的話可笑?”霽月怕惹得陛下不高興,拚命搖頭否認道:“奴婢哪兒敢呢……奴婢隻是突然想起了高興的事情。”“果真如此?什麽高興的事情?”“奴婢昨日抱著雪團兒去狗園玩,雪團兒看上了園子裏的一隻小黑狗,和它玩得很是開心。”謝玄元狐疑地看了一眼霽月,隻覺得現在連狗都出雙入對實在是分外氣人。但堂堂一國之君,不能和一隻小奶狗一般見識……他最終放棄了追根究底,隨口叮囑道:“看好雪團兒,它還小,莫讓那些雜七雜八來路不明的狗拱了朕家裏的好白菜。”“還有,從今天下午開始便收拾打包朕的貼身物件。朕三日後便要親征南楚!”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小天使久等了,這章是昨天今天的二合一,雖然不是30jj幣的交易但是我真的已經盡力粗長了。這章評論區會隨機掉落紅包,不出意外的話下一章小陸和小謝就要重逢了~第36章 重逢陸陛下萬萬沒有想到,他出於一片好意特地給暴君送去的信最終竟起到了反效果。暴君非但沒有被他的“真誠”和“體貼”所打動,反倒在被氣個半死之後一意孤行,直奔南楚和北衛的邊境。根據暴君為了追回離家出走的男貴妃不惜禦駕親征的舉動,陸長平再次肯定,謝玄元是個戀愛腦無疑。這樣一個看似冷酷無情,實則卻將感情看得比什麽都重的人,一旦發起瘋來根本不是簡單地曉之以理就可以善了的。陸美人倚在桌邊翻看著自前線發來的雪片般的急報,水潤透亮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層憂色,開始暗自叫苦。南楚的前線現有三十萬人馬,雖然也不算少,但在後續的幾批援兵到達之前,和北衛的五十萬大軍比起來,就有點不夠看了。再加上現在對麵還多了一個瘋魔的謝陛下,這場較量怎麽看都是南楚更加吃虧一些。讀了這麽多年的兵書,陸陛下自是知道越是敵眾我寡之時,越是需要用戰術來彌補人數上不足的道理。北衛有謝玄元這個暴君親自壓陣,現下士氣大增。而反觀南楚,各地的兵馬集結在一處,將領之間難免明爭暗鬥。若是缺少一個地位足夠高、能力又足夠強的主帥,戰力必定會大打折扣。最合適的主帥人選,自然非他這個南楚的九五之尊莫數。可一想到暴君不僅見過他的真容,知道他在北衛幹過的所有“壞事”,甚至還精準地將他男裝和女裝的模樣都描摹了出來,陸陛下就一陣“做賊心虛”……要是一個不小心,叫謝玄元發現了他的行蹤,那就不隻是下.身一涼那麽簡單了……隻怕小暴君為了泄憤,還會連帶著將他的南楚也滅掉。然而不管怎麽說,在後方帥帳之中運籌帷幄,不親臨戰陣,被暴君發現隻是小概率事件。對南楚的存亡之戰不聞不問,待到滅國後無路可逃被暴君發現,這才是大概率事件。這樣簡單的道理,他還是心中有數的。艱難地思索了一個下午之後,陸陛下帶著自以為能瞞過暴君的僥幸心裏,也發出了一道禦駕親征的聖旨。反正南楚、北衛兩國皆是兵多將廣,讓兩國將領一對一地捉對廝殺,也要足足花上幾個月的功夫才能分出勝負。就算他和謝玄元都到了前線,也總不至於那麽巧,恰好讓他們二人給撞上吧?……陸長平將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後,便與胞妹告別,揮師北上。今時不同往日。他再也不必穿著女裝扮演即將嫁給暴君的委委屈屈小媳婦,而是騎著高頭大馬率領從皇都調往邊關的援軍一同北上。接近邊關,秋末冬初刮起的北風愈加淩厲。陸長平不是個嬌氣的人,近半個月的急行軍下來,不僅絲毫沒有拖慢行軍的節奏,反倒時常催著那隊伍前頭的將領將行進的速度提得再快一些。在連日的風沙、烈日荼毒之下,陸美人也不可避免地糙了幾分。但除了麵皮比原先黑了一點,看起來仍舊俊逸瀟灑。在南楚皇宮之中陸陛下向來喜歡淺色的衣物,即便後來穿上女裝嫁給北衛暴君,這個小習慣也未曾變化。但此次為了方便活動,他主動換上了南楚軍中的藏青色戎裝。南楚的戎裝設計的成窄袖束腰的樣式,其上並無多餘的花紋,看起來極為質樸。可這衣服穿到了陸長平身上就完全變了味道。沒了多餘的紋樣配飾,陸美人寬肩窄腰的挺拔身姿便凸顯出來。他的身形本就頎長高挑,氣質也出眾。在行伍中磨礪了半個月,整個人愈發像一柄剛出鞘的利劍,十分能鎮得住場子。待到他所率的援軍來到邊境的南楚大營,特地趕出來接駕的南楚將帥們都有些傻眼。說好的金尊玉貴的南楚陛下,竟不是坐車來的而是騎馬來的,而且陛下一路上和隨行的南楚將士們同吃同住,與將領們席地而坐討論戰術。看起來竟完全不像是頭一回禦駕親征帶兵打仗的模樣。陸陛下這震撼全軍的初次露麵雖然無人敢多加評論,卻為他接下來接掌軍中事務開了個好頭。那些擁兵自重據守一方的將軍,原以為年輕的南楚陛下不過是個樣貌好看,卻自小養在深宮之中的繡花枕頭。可這一次見識到了陸陛下的颯爽英姿,倒也不敢仗著資曆擅自輕舉妄動。陸美人皮糙肉厚,在南楚大營的帥帳裏安定下來之後每日研究軍情、分派任務,時不時與各懷心思的守邊大將們在暗處交鋒,倒也將生活過得有滋有味。但是對於隔壁北衛大營中的暴君孕夫來說,行軍打仗的生活便遠沒有那麽輕鬆愜意了。謝玄元懷孕之後不折騰尚且會孕吐,從皇都至前線這一路雖是半躺半靠在鋪滿鵝毛軟墊的禦輦之中,也難免因為路途顛簸而失了胃口。跟在他身邊照顧的霽月幾次想要叫駕車之人將車速放緩些,可謝玄元偏偏是個倔脾氣,一邊被顛得七葷八素紅了眼眶,一邊仍舊嘴上不留情地威脅車夫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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