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 “別啊,瀾玉,我錯了。”段愉辰扯了扯他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外麵很冷的……” 楚淩鈞不理會他,冷眼看向季臨:“愣著幹什麽?聽不到嗎?” 季臨麵露為難之色,頓時明白自家主子定然是又惹禍了:“侯爺,都這個時辰了,就別跟主子計較了吧……” “對對對!”段愉辰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誠懇地看著他,“你明天還要早起去上朝呢。” 楚淩鈞冷笑:“王爺還真是會給本侯著想。既然如此,本侯可得遂了王爺的願。” 說著,他看向季臨:“你動手,還是本侯親自動手?” 季臨一時為難,卻也無法,隻得走到段愉辰麵前,低聲說:“王爺……” “我不去!”段愉辰瞧他是認真的,又是委屈又是氣憤。“你怎麽能這樣!你這跟家暴有什麽區別!” 楚淩鈞絲毫不為之所動,也不打算再跟他廢話,直接抓住他的後襟就往床下拖,段愉辰猝不及防地被拽到床邊,連忙抓住了床圍。“等等……瀾玉……” 季臨也無可奈何,不忍直視地低下了頭。 “錯了錯了……王妃手下留情……”段愉辰很難跟楚淩鈞抗衡,卻依舊死活不肯下床。 楚淩鈞知道這廝吃硬不吃軟,正準備將人強行拖下床,可是看著他死死扒著床圍不撒手,又怕傷到他,所以楚淩鈞先把他的手指扒開,然後拽著就走。段愉辰的力氣自然比不過他,跌下床之後又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小腿。“我不走!” 楚淩鈞皺著眉看著腿上這個掛件,攥起了拳頭,拉著他手臂強行往屋外拖。 “嗚……王妃……” 楚淩鈞把他拖出了寢閣,又推開外間的門,冷風立刻灌了進來,段愉辰隻穿著一件中衣,不由凍得他下意識打了個顫。 “放手。”楚淩鈞蹙眉道。 “我不!”段愉辰拚死抵抗。 “放不放?” “……就不!” 兩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季臨看著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到底是於心不忍,最終還是走上前去,單膝點地抱拳道:“侯爺,主子他幼時體寒,若是在馬棚裏待上一夜,定然會染上風寒,還請侯爺垂憐。” “對對對!”段愉辰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他,趕忙認同般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半分主子的模樣。 楚淩鈞冷眼看著他那副半真半假的委屈模樣,抿唇不發一言。往日裏,這副模樣他已經見慣了,隻不過這次看著真了一分,那微微上挑的鳳眸還染了些許紅。 良久過後,楚淩鈞沉聲道:“你先下去。” “……是。”季臨行了一禮,起身離開了房間。 楚淩鈞目光冷冽:“到床上去。” 段愉辰這下聽話了,爬起來就上了床,還乖巧地蓋上了被子。 楚淩鈞熄了燈,也躺了回去。“你最好給我安分守己,若不然,我親自送你去馬棚。” “哦……”段愉辰委委屈屈地應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楚淩鈞仍然能夠聽到旁邊偶爾傳來的聲音。好像想做什麽,卻又有些猶豫。 楚淩鈞:“快睡覺。” “你對我凶死了。”段愉辰委屈道。 楚淩鈞眼神一暗,沒說話。 段愉辰悶聲道:“想抱你一下。” 楚淩鈞遲疑片刻,還是沒回話。 段愉辰不知他這是不是默認同意的意思,然後大著膽子悄悄掀開他的被角,鑽了進去,又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楚淩鈞沒動,隻淡淡道:“自己把被子蓋好。” “知道了。”段愉辰悶悶地答了一句,給自己掖了掖被角。 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片刻,段愉辰小聲開口:“等你休沐,帶我去騎馬。” 楚淩鈞輕“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楚淩鈞仿佛猶豫了片刻,又道:“那天的事情,你不生氣了吧?” “我本來就沒真生你氣。”段愉辰十分心累。“更何況,如果剛才是你道歉的方式,那我哪兒敢生氣。” 楚淩鈞:…… 楚淩鈞的心裏突然有那麽一絲愧疚。 “可是我真的好想……”段愉辰又有些委屈。“好想讓瀾玉騎我啊。” “……” 愧疚感又沒有了。 最後,楚淩鈞長歎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許是他早些年的時候,在戰場上造了太多殺孽,如今攤上這麽一個伴侶,都是他該得的。 與此同時。 承乾宮。 寢殿裏還未曾熄燈,兩人蓋著被子,永嘉帝平躺在榻上,楚淩音背對著他,側身而臥。 “今天在延禧宮的事情,朕已經知曉經過了。”永嘉帝說。“淑貴妃平日裏就是這個性子,你處理得對。” 楚淩音垂下雙眸。 “但是這件事情,你盡可以告訴朕,朕也可以替皇後主持公道。”永嘉帝又道。 “臣妾身為皇後,若是這些小事還要麻煩陛下,就是臣妾的不是了。”楚淩音說。 “你可以麻煩朕。”永嘉帝轉頭看向她。“你就不能依靠一下朕麽?” “臣妾不給陛下添麻煩,陛下也要強迫臣妾嗎?”楚淩音低聲道。 聽到這裏,永嘉帝歎了口氣。“那日是朕的錯。那天晚上宴請群臣,朕喝多了。”他話音一頓,“阿音,你原諒朕一次吧。” 楚淩音垂下了眼眸。“陛下是天子,豈可向臣妾道歉?” “那你到底想怎樣,才肯看朕一眼?”永嘉帝聲音帶著幾分失意。“再者說,那天瞧見你藏在身上的避孕藥,朕能不生氣麽?即便你不願再為朕生孩子,難道也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那藥是傷身的。” 楚淩音眸中微暗,沒有再說話。 “阿音,你到底想要什麽?朕都能給。”永嘉帝默默道。“隻要你開口。” “臣妾……沒什麽想要的。” “那彥兒呢?”永嘉帝說。“他在擷芳殿生病了,你都不向朕求個恩典,讓他回來?” 楚淩音依舊低垂著眼簾:“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陛下仁慈,已經讓禦醫去瞧過,如此便夠了。臣妾又不是禦醫,彥兒即便回了承乾宮,也無法藥到病除。” 永嘉帝神色間頗為失望:“你這是作為一個母親該說出來的話麽?你一點都不擔心他?” “他首先是大晟的皇子,是陛下的兒子。”楚淩音說。“其次才是臣妾的兒子。” 話外之意,已經十分清楚了。永嘉帝自嘲一笑:“阿音,你還是在怪朕。你是想說,朕都不關心自己的兒子,你又為何要對他上心?” 楚淩音又不說話了,隻當是默認。 永嘉帝閉了閉目。“你不想要朕了,連帶著朕的兒子也不要了。” “陛下……言重了。” “朕敗了,敗給你了,朕真是一敗塗地。”永嘉帝長歎一口氣,揚聲道。“馮皎。” 伺候在外間的馮皎上前,站在了屏風後麵:“老奴在。” “明天早上,你親自去把二皇子接回承乾宮來。” “老奴遵旨。” 楚淩音垂下了長睫。“……謝陛下。” “你現在,願意轉過身來了嗎?” 楚淩音遲疑片刻,緩緩轉過身去,換成平躺的姿勢。 永嘉帝摟過她,在她臉頰上落了一個吻,閉著眼睛道:“阿音,你到底想要什麽?朕都能給。” 楚淩音垂眸。 “朕不想你總是這樣對朕若即若離。”永嘉帝說。“朕更希望你能依賴朕,對朕有所求。” “臣妾想要的,陛下不會給的。”楚淩音輕聲道。 “有什麽是朕給不了的?”永嘉帝道。“淑妃每日向朕邀寵,在朕身邊吹耳邊風,不過就是想讓朕立暄兒為太子罷了。哪怕,你能學到她的一半。” 楚淩音又不說話了。 寢閣中陷入了短暫了沉默。 “說來聽聽。”永嘉帝道。“你想要什麽?” 楚淩音斂著雙眸,內心掙紮了許久。“臣妾……” 永嘉帝握住了她的手心,仿佛在鼓勵她說下去。 “臣妾想要陛下……善待瀾玉,善待燕梧鐵騎。”楚淩音的聲音仿佛已經低入塵埃。 永嘉帝聞言,良久不曾開口,神色卻漸漸冷了下去。最終,他鬆開了她的手。 楚淩音抬了抬眸,長睫微顫,眸中染了些許恐懼。 永嘉帝短促低笑一聲:“你連兒子都可以不在乎,卻在意瀾玉。你嫁進宮裏十餘年,心裏卻仍把自己認作是楚家的人。” “燕梧鐵騎二十萬大軍都能被你放在心上,但是朕卻不行。”永嘉帝失望地道。“阿音,你的一顆心永遠都暖不熱,朕對你如何好,都無濟於事。” “……”聽到這裏,楚淩音神色也釋然了。“臣妾日後,不敢再對陛下有所求了。” “你對朕徹底失望了,對麽?”永嘉帝漠然看著她。 楚淩音緩緩坐起身來,麵無表情低頭解開了身上中衣的衣扣。“陛下想要做什麽,就做吧。臣妾日後,不會再有任何不從。” 永嘉帝突然一笑。“嗬……你看看,你連朕的皇後也不在乎了。” “既然如此,朕不強求。”永嘉帝起身,冷眼看著她。“從今往後,朕也不會再行任何強迫之事。” 永嘉帝撩開床簾,下了榻,又將床簾放下。“馮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