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隻好拿了條手巾,給他把頭發又擦了擦。邊擦,還邊要抱怨。“怎麽跟貓洗澡似的,弄得到處都是水。”端王這回可是顧不上反駁,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方才那口熱氣一吹,手腕好燙,心尖兒卻有點癢,而……那裏,忽然便……這太不應該了。隻是上個藥。上藥……池旭堯忽然想起,這每天都是要上藥的。他恍惚想起半個時辰前自己的想法:這有什麽好害羞的。這……他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可是想起明日、後日都有這麽一遭,似乎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端王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了。他給何明德留了口信,犒賞三軍的事兒他還要安排呢。這話,倒也不能算是假的。畢竟柳將軍已經快到京城了。可是呢,他畢竟是王爺,誰又敢真的讓他那麽忙?忙到五六日都留在城郊不回家?端王不管,總覺得自己還尷尬著呢。他覺得大約自己是許久沒……過了,才會這麽輕易被撩撥了。畢竟這成婚以後,日日夜夜同進同出的,他又心煩,哪顧得上?端王喘著氣,臉紅紅地丟掉了帕子,想,還是得有些自己的空間才好。*到了第六日,柳將軍終於帶著三萬兵馬到了京城郊外。端王要在這裏,代表皇上,給柳將軍與三軍敬酒,以示朝廷對他們的重視。到了午時, “嗒嗒嗒嗒”整齊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等著的眾人便見煙塵滾滾,又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才看見了正威軍的黑色軍旗。在最前麵的是個中年男子,一身鎧甲,渾身肅殺。雖已在京城範圍,可他那眼中仍是帶著警惕與殺氣。是柳盛柳將軍。到了近前,池旭堯才看到這位赫赫有名的柳將軍臉上有三道疤。兩道舊的,都在臉頰上,一道新的,從右眼眼角,斜著到了左邊的嘴角。隻是看著這幾道傷疤,便能想象出那幾場仗打得是多麽不容易。端王心中對這位柳將軍是更加尊重了,忙又往前多走了幾步,道:“柳將軍,小王奉命,代表天子,為將軍與大軍敬酒。”照理,到了此時,這位柳將軍便該下馬跪下,接了這杯酒水。可他沒動。他隻是用一種冷厲的目光打量著端王,眉頭一皺,微微有些不屑。“你就是三皇子?”柳將軍的聲音都是粗糲的,語氣卻是傲慢的。端王想,或許是柳將軍在邊境已久,遺忘了對京中的禮節,便也點點頭。他剛要把犒賞三軍的話再說一次,卻又被柳將軍打斷。“三皇子為何要帶著麵具,是羞於見人麽?”這回端王是很確信,這位柳將軍確實是對自己有不滿了?端王冷淡道:“將軍,小王代天子而來,非為小王私事。”柳將軍冷笑一聲,忽而拔|出馬背上的長刀,對著端王的麵具劈下!霎時間,端王的瞳孔急縮,往後一退,抽出了侍衛的刀格擋了上去。刀身震顫,隻這一下子,端王便覺得雙臂都有些發麻。柳將軍沒有再攻擊,而是把刀放了回去。“反應倒快,可惜了,嬌生慣養,力氣像個娘們。”“柳……”端王被他的無禮激怒,張口便要嗬斥。可是柳將軍已經翻身下馬,拿過端王書中的酒杯,自己拿著禮官手中的酒壺,斟了一杯。柳盛對著東方跪下,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杯和酒壺都被他放在了托盤子,旋即翻身上馬。“三皇子,明日宴飲,你會來吧?”柳盛在馬上俯視著端王,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他不等端王回答,便一甩馬鞭,往城中去了。第39章 宴飲直到第二日去宴飲的路上,三皇子也是想不明白,這柳盛將軍為何要如此針對自己。柳家時代從軍,柳盛將軍更是一手訓練出了赫赫威名的正威軍。柳家一門上下,皆尚武,男子到了十歲,便去邊關鍛煉,到了十五六歲,若是男丁不肯從軍,長輩才會放他回京。京城的高官顯貴之間,姻親關係複雜,人際關係像是一張蜘蛛網,錯綜複雜。柳家就是這京城之中的清流。他們家的男子議親,女方家兩代以內,不可有在仕的。成婚之後,亦不許用家裏的關係,為姻親謀出路。女兒家倒是能嫁高門大戶,但是柳家有言在先,女兒出嫁,回娘家時隻許談感情,不許涉及“男人的事。”這麽一來,京城裏誰還想跟他們家攀親事?這種脾氣又臭又硬的姻親,空有權勢卻不許人沾一沾,豈不是叫人看著眼熱,心裏直罵嗎?端王正是知道這柳家的秉性,才更不理解柳盛的態度自己沒得罪過柳盛,也沒有機會得罪柳盛的姻親,與他素來也沒有利益關係,為何初次見麵,他便咄咄逼人?何明德昨晚聽端王提起,便在腦子裏開始翻書。這位柳將軍,曆史記載便是個冷麵閻王,不苟言笑,還經常頂撞皇帝。可是他戰功赫赫,保家衛國從無二心。家族人丁興旺,但是從不經營家族事業。祖孫幾代都認認真真練武,認認真真打仗。晏武帝登基前後,也沒聽說雙方有過什麽了不得的仇怨。晏武帝十年,北蠻來犯,六十三歲的柳盛還親自披掛。那一仗打的艱難,柳盛將軍也是在那一場仗裏犧牲的。回來之後,晏武帝給他諡號為恩遠將軍。何明德想了好幾遍,還是覺得這位柳盛將軍,不會威脅到端王,便放了心。何明德坐在一旁打著嗬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咱們第一次去浮月樓的時候,不是和那個柳……哦,柳瑞發生了點衝突嘛,或許是因為這個?”端王搖搖頭,有點懷疑,“無論如何,柳將軍的心眼也不該是這麽小吧?比試罷了,柳瑞又不是小孩子,輸了還要叫爹爹回來。”“那誰知道。”何明德又打了個嗬欠。戶部現在用不著他,也沒人煩他,他便把重心全都移到浮月樓了。前天他跟綠浮說了這事,素來溫婉的綠浮姑娘當即便露出了個極真切的笑容來,下午便用食盒裝了五本賬本和往來客人的資料。何明德開始接手浮月樓的事務,更是由衷地感覺,綠浮姑娘,實在是女強人。這個工作量,她007才能撐下來吧?何明德花了好幾日,才算是把浮月樓的底摸清了。弄清楚了,又開始做企劃,想著發展下一步。端王也不心煩這莫名其妙的人了,或許此人天生性格便是如此異於常人呢?何明德打著嗬欠,讓他也有些困了。一連勞累好幾日,昨晚酉時才入睡,今早寅時便起了。他也跟著一起打起了嗬欠。馬車忽然一沉,像是墊著什麽東西了。兩人一晃,端王被摔到何明德跟前了,何明德順手一接,把人按下了。“王爺乏了就再眯一會兒吧。今日宴席,一會兒讓別人瞧著你打嗬欠。”端王本要拒絕,可是鼻尖忽然飄過輕微的皂角香,他便更覺得困了。何明德見他乖乖躺下了,自己用手仔細地墊著他的發冠,免得一會兒弄亂了。他靠著車廂,不知不覺也睡著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停在了宮門口。今兒來得人多,前頭好幾家的馬車等著侍衛放行。定國公府的車架剛停下,後頭便又趕上來了個騎馬的青年。青年皮膚黑了些,頭發束的規規矩矩,可是臉上卻是一臉的桀驁,眼睛東瞟西看,沒個正經。可不就是何池二人方才還在說的柳瑞嗎?柳瑞在邊關皮大的,最討厭來這種場合,這會兒看見了“熟人”,一踢馬肚子,到了定國公府的車架旁,掀起了車簾。喲倒是沒想到,這二人來參加宴飲,睡得倒是香。車內光線也不好,柳瑞模模糊糊看著,那日凶的很地端王,好似也沒帶麵具啊。可惜被定國公的袖子擋了一半,瞧不大真切。他回京之後,還沒見過端王到底是何模樣呢?他這便生出了好奇之心,往裏張望,冷不防何明德忽然睜開了眼睛,嚇了他一跳。柳瑞拍拍胸口,“喲,定國公醒了?”定國公沒搭理他,先用手捂住了端王的耳朵。端王迷迷糊糊,蹭了蹭他的手,又睡了。何明德這才道:“頭一回見柳少爺,強搶民女。第二回 見柳少爺,偷窺定國公的車架。我倒是疑心,下一回見,柳公子是要做出什麽荒唐事來?”柳瑞:……柳瑞:“我就荒唐這麽幾次,還都讓你瞧著了。哎,你說這是不是緣分?”柳小公子手往窗戶上一靠,自來熟道:“哎,定國公,你知不知道端王和我們家有什麽過節?我還挺想去找端王比箭的,可惜我爹不許。”何明德一愣。柳瑞一看,便失望道:“你也不知道了。”何明德道:“柳將軍不許你來,沒說緣由?”柳瑞往後一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誰知道?我爹那脾氣,不待見的人多了。端王府和我們家過節要是不大,改天我就去定國公府找王爺玩,行不行?”這人未免也太過自來熟了。何明德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是道:“再說吧。”柳瑞往後一看,忽然像是老鼠見了貓,“我爹來了,我先走了。”說罷,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了守門侍衛,自己往裏麵溜了。沒過一會兒,馬車外麵過完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再聽聽,前麵的車架也動了。何明德拍拍端王,把他叫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流並收藏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