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了事,兩人又分開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池旭堯出了門,臉上的笑便落了下來。什麽不會了?嗬,日後要日日親才好。眼下輝光對這個世界還不夠信任,自己可不能操之過急,免得適得其反。為今之計,必須要先麻痹他,才能慢慢地引誘他。就像是輝光對自己做的,讓自己不知不覺深陷其中,再難逃出。第57章 舊人回歸正月十五,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傳回來京城。在夏宮居住了十五年之久的淑妃重病纏身,皇上派去太醫幾番請脈亦無濟於事,隻怕淑妃時日無多。淑妃是先大皇子的生母,十五年前因皇上重疾,欽天監上奏須有一位與皇上命格相通的親近之人在北邊為皇上誠心祈福,一南一北,皇上非但健康無憂,亦能事事順心。淑妃因為自己命格相符,前往夏宮為皇上祈福,一去便是十五年。淑妃病重請奏,唯恐自己一病不起,希望能重回皇城,再見皇上一麵。如此情深義重,皇上忙派人前往夏宮,把淑妃接了回來。何明德和池旭堯互相幫著對方穿好外袍,準備進宮。何明德聽池旭堯說起“情深義重”四字,笑了一笑,問道:“野史記載,當年淑妃去行宮並非情深,而是在與皇後娘娘的鬥爭中棋差一招,前往夏宮是為自己與池維竹謀劃的最後一招。”池旭堯搖搖頭,“當時我尚且年幼,對此中隱情並不知曉,後來年歲漸長,宮中也少有人提及淑妃。”淑妃本叫胡辛,是江南一個縣令的庶女,十三歲的時候被選入宮中成了個灑掃的宮女。十五歲時皇帝獨自夜遊,偶遇了她,被她月下賞花的美貌蠱惑,臨幸於她。當時後宮之中,皇後尚且不曾生育,對後妃有孕之事十分敏感,有孕後妃皆再三出了意外,後宮女子為保命,都自願討好皇後。偏偏皇上與胡辛那一晚妙事無人知曉,且胡辛拒絕了皇上的恩賜,不願為他的貴人。越是如此,皇上越是為這個美貌的宮女神魂顛倒,幾次三番夜間去尋她,不多久,胡辛便有了身孕。h此事胡辛並未張揚,也不敢再見皇上,直到孩子出生,生出了皇上的長子,她才求見皇上。皇上與太後大喜,封了她為淑嬪。皇後算無遺策,卻在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宮女身上栽了跟頭。淑嬪容貌姣好,性情溫良,皇上對她寵愛有加,冷落皇後許久。自古以來,得皇帝獨寵的妃子,少有太後喜歡的,偏偏淑嬪不,晨昏定省,每日對太後體貼入微,哄得太後對她親近極了。她與皇後一鬥二十年,最風光的時候,甚至壓了皇後一頭。不過鬥了二十年,她敗就敗在家世不如皇後,池維竹始終不能被立為太子。她一時性急,謀害一位後妃時留了把柄,失了聖心。正好遇上欽天監批語,她兵行險著,自請出宮。臨行前她情深義重的一番話著實打動皇上,換來了皇上對大皇子的格外保護。何明德笑道:“這位故人回宮,隻怕這幾日皇後娘娘的心情不甚美妙了。”頓了頓,又感慨道:“自從我未曾在新婚夜暴斃,許多事情接二連三,已經與史書記載大不相同。曆史上,淑妃娘娘未曾病重,她在大皇子被貶至嶺南時,與他同行去了封地。後來她為大皇子幾番籌謀,雖比不上紫禁城,卻也是一方土皇帝。”“從一個庶女到與母後分庭抗禮,看來淑妃娘娘的手段不容小覷,此次忽然病重,也不知是否要掀起另一場風暴了。”兩人說是這般說,心中卻也不甚在意,就算是鬥起來,眼下也是池維竹與太子鬥,與他們並不相幹。他們二人穿戴好,到了皇宮與眾人等著。到了辰時,淑妃的車架終於到了進了皇城。因為淑妃是為皇上祈福,此次歸來,皇上與後妃、諸位皇子都來迎接。眾人都等著看這位離宮十五載的淑妃,如今是何模樣。馬車停了,車裏先出來了一個高大的宮女,站在車旁等著。片刻後,車簾被一雙蒼白但纖長精致的手挑開了,緊隨其後的是一張同樣蒼白但精致的臉。淑妃未施粉黛,卻因為五官的精致更顯得天生麗質。算算時間,她也是五十的人了,可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模樣。她因為生病的緣故,憔悴了些,可她清修多年出塵的氣質彌補了這一點缺陷,病氣讓她看起來不像是人間之人,更為脫俗。她被人攙扶著,卻不急著下車,而是在人群中極快地掃視了一眼,沒看到兒子,她便很是傷心地垂下了眼。不過片刻,她的視線與皇上對上之後,她的眼睛便亮了亮,她立刻便輕鬆了許多,像是跋涉千裏的旅人看到了綠洲,眼中盡是依戀與柔軟的愛意。這等眼神連旁觀的他人都心癢了一瞬,莫要提被注視著的皇帝了。這一失落一依戀,兩個眼神的轉變,便已經讓人感受到這個女人的魅力了。她走上前去給皇上行禮時,正巧一陣風過,風吹過她寬大的衣袖和翩然的裙擺,帶著纖瘦的她站立不穩,幾乎要乘風而去,皇上一把握住了她的腰,把她擋在了自己的懷中。“你尚且在病中,便不必多禮了。”淑妃眼神繾綣又脆弱地看著皇上,看得人連大聲說話都不舍得:“多謝皇上。”何明德看了一圈站在此處的女人們,嘖,若不是淑妃病重不愈,隻怕明天這群女人就要手撕了她。淑妃被皇上扶著,後妃隻能跟在跟在他們身後,眾人看著皇後的臉色,各生心思。淑妃的丫鬟跟在後麵,與眾人擦肩而過時,何明德忽然聞到了一股味道。很清淡很清淡,若不是何明德對這個味道熟悉,他大約也不會在意。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忽然笑了。“怎麽了?”池旭堯和他留在最後,問他。何明德對著丫鬟的背影點了點下巴,道:“這丫鬟與唐大夫一樣,渾身的藥草香。”這種藥草香與常年煎藥沾染上的藥味不同。煎藥沾染上的藥味總是有幾分苦澀的,聞了叫人皺眉。藥草香卻不同,總是帶著幾分植物的清新感,令人心曠神怡。沒聽說淑妃在行宮時自己給自己抓藥了,都說她病了之後便請太醫了。現如今人回宮了,身邊還藏了個常年侍弄草藥的高人……何明德倒是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看來淑妃這次回宮,確實是要掀起波濤了。”果然,淑妃一回來,沒過兩天皇上便頻頻前去如意殿探望她,一日裏能陪著她一兩個時辰。過了幾日,聽聞皇上開恩讓池維竹前去探望,池維竹一見闊別十五年的母親,當即痛哭流涕,伏在母親膝下不肯離去。池維竹希望能留在宮中侍疾,皇上雖未同意,卻也未開口拒絕,反倒是淑妃雖然欣喜,卻因為不合規矩,絕不同意。池維竹思念母親,在她殿外長跪,隻希望能在母親病重時侍疾,以慰多年分別之苦。他一跪便是一整日,言辭切切,痛哭出聲,此中母子情深之處實在讓人動容,最終還是皇上看不下去,勸慰淑妃。“朕知你最是知禮,可是說到底,祖宗規矩曆沒有不許孩子孝敬母親的,朕做主,讓他留在如意殿侍疾。”聽到此處,何明德疑惑道:“皇後娘娘和太子就這般旁觀麽?”池旭堯搖搖頭:“皇兄雖覺得池維竹不足為慮,但是心中終究是不高興的。不過母後和皇兄都在太醫院打聽了,確定淑妃娘娘是真的病得很重,說不好就……”“這麽幾日還看不出來效果,不過若是池維竹一直在宮裏,總能找到機會重得聖心。”池旭堯翻了一頁書,漫不經心道:“得了便得了吧,反正自有皇兄看著。”二十一日,池旭堯循例入宮給皇後請安,雖說他與太子之間有了嫌隙,對皇後也有了一兩分猜疑,隻是既無證據,也沒有太過合理的解釋,至少對皇後,他仍是敬重有加。出了鳳鸞殿,他本打算再去給父皇請安,誰知剛走過禦花園,便遇到了一個宮女。池旭堯看了一眼,便想起來這是跟著淑妃回來的那個宮女。宮女一欠身,道:“王爺,我們娘娘想請王爺過去一敘,娘娘說,她是受故人所托。”哦?池旭堯倒是沒想到,淑妃回宮之後,倒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頭上。他挑挑眉,沒多說什麽。“帶路。”如意殿裏彌漫著一股藥味,池旭堯進去時,池維竹正在外殿親自守著藥爐,素來不可一世的人,此時拿著把小扇,一眨不眨地看著火,倒確實如同外界傳言,池維竹對待母妃十分用心。池旭堯不便再往裏,便守在池維竹旁邊等著。淑妃臉色仍是蒼白地,被那個貼身宮女扶了出來:“維竹,你先出去,我同端王爺說幾句話。”池維竹有些不情願地看著藥爐,淑妃見了便溫和勸道:“差不了什麽,有懷秋看著火。”池維竹又叮囑了幾句,才不情不願地出去了,那名高大的宮女接替他看著火,低眉弄眼好似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淑妃沒說話,先是定定地看著端王許久,直到端王出聲催促,她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端王見笑了,隻是見到王爺,好似見故人歸來一般。”說罷,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盒子,送到端王麵前。“故人所托,本該在王爺弱冠之時送給王爺,隻是我也不知自己能否撐到那時候,隻能提前送給王爺了。”第58章 一枝春意“二十年前,宮裏來了一位神秘的女子,這名女子帶著一名剛出生不久的男嬰。”淑妃看著虛空,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一幕。“沒有人知道那女子是誰,隻知道皇上一定是愛極了這女子,以至於無人能見她一麵。”那時宮中對這母子二人皆是好奇極了,人人都在打聽,眾說紛紜,卻無人知曉這究竟是何人。他們居住在宮中最高的摘星閣上,可以俯瞰整個皇宮甚至京城,仿若與日月星辰同在,神秘極了。那時皇後與淑妃正是鬥得不可開交,她們對這變故也好奇極了,各出奇招想要接近卻不得其門。慢慢地,淑妃也就歇了心思,皇後將近臨盆,也停了手段。有一天夜晚,淑妃帶著貼身婢女在摘星閣下賞菊,心中好奇這閣中住著的究竟是什麽美人。忽然,婢女驚呼了一聲。淑妃道:“那名女子抱著男嬰,從閣上跳了下來。”池旭堯的心猛地一跳。他不知這個故事的真假,卻也能聽出淑妃的暗示那個男嬰是他,那個女子……是他的母親。淑妃接著道:“那名女子把男嬰抱在懷裏,男嬰除了左手小指折了,竟沒受別的傷。那女子彌留之際見到本宮,把這枚玉佩留給了我。”“這玉佩不是宮中之物,其中或許有些故事。本宮藏匿了玉佩,等到今日,物歸原主。”端王問道:“她可曾說了什麽?”淑妃溫和地看著端王,道:“她摔得太重,隻是悲戚地說了一句皇後,便把玉佩和孩子,往我麵前推了推。”端王沒接那玉佩,隻是道:“想不到娘娘出宮多年,倒是學了一手編故事的好本事。本王的生母,居住在鳳鸞殿呢。”淑妃淺淺一笑,並不在意。“這宮裏發生的,真真假假,不都是故事嗎?本宮這個故事,還有個收尾,本宮也一並講了吧。”“那女子沒撐過一炷香便過世了,那個孩子被皇上帶走,不知所蹤。當夜,恰是湊巧,皇後臨盆,生了三皇子,一切看似都結束了,除了那夜鳳鸞殿中抱出去一個死胎。”淑妃臉上有了幾分疲態,咳嗽了兩聲,站起來:“王爺,這不過是本宮胡說的一個故事,王爺聽過便罷了。本宮身子不能支撐,先離開了。”那個懷秋倒好了藥,立刻扶著淑妃進裏屋去了。端王把那片玉佩拿在手裏看著,半晌,嗤笑一聲,把那玉佩丟進了盒子裏,轉身走了。他邁著大步出了宮殿大門,越走越快,好似背後有什麽要抓他一般。“怎麽可能呢?母後怎會不是我的生身母親?”這麽想著,他卻又想起在火場之中,聞到的那一陣縹緲的香味。那是母後慣用的熏香味。他驀地站住了腳,又回過頭去。他站了片刻,一邊清醒地痛恨自己,一邊堅定地走了回去。屋裏沒人,他拿過那個玉佩,又慢慢地走了。迎麵撞上了池維竹,卷著袖子端著湯,端王還有心情停下來,對他點點頭。池維竹現在身份尷尬,雖是大哥,卻是平民,兩人從前又是對頭,便也不多說什麽。池維竹看著也沒從前那麽討厭了,也對端王點點頭,道:“不送了。”端王自走了,池維竹把湯端到母親床前,便見母親又拿帕子捂著嘴咳嗽,拿開帕子,就見帕子上有一片紅。池維竹看著那片血,喉嚨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跪倒在淑妃床前:“母妃,趁著現在還能調理,吃藥吧?”淑妃緩過一口氣,靠著床頭休息,慢慢地道:“還不到時候。我能回宮,皇上對我和顏悅色,皇後還能容得下我,不過是因為我一身病,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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