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看到她,還挺高興,吩咐道:“一會兒把那栗子糕送到我府上,等他酒醒了吃不到,肯定會不高興。”王爺聽沒聽到,綠浮不知道,可她自己是聽得真真的。那一連串可愛,這一塊糕點都要考慮到的細致程度,讓綠浮忽然覺得自己和認真學習的王爺都很像是白做工的傻子。天呐,綠浮以前隻以為端王感情遲鈍,沒想到侯爺也不遑多讓。綠浮:“……是。”何明德走了幾步,猶豫再三,還是停下了腳步。他想起來端王似乎就是自帶了兩隻兔耳朵從浮月樓回來開始,出現異常。“綠浮,上個月月底的時候,王爺在這邊帶了一對兔耳朵回來,那日他可發生了什麽?或者有沒有說過什麽?”綠浮看著醉倒的王爺,歎氣,哎呀,要指望王爺自己,他以後還要喝好多酒呀。綠浮斟酌著詞句。“那日王爺說,他有一個朋友。”何明德:……好熟悉的開頭,一般這麽說的,朋友都是自己吧。“這位朋友為情所困,百折不撓,他聽說很多人都喜歡另一半帶上耳朵的樣子,就為他的朋友試了試。”“為悅己者容嘛。”何明德的心尖兒,忽然一酥。第67章 東風何明德偏頭,看著枕在自己肩膀上的池旭堯,心軟地像是黏糊糊的蜜糖。他對池旭堯坦白自己身份那一日,也曾隱隱有所感,但他以為那最多是池旭堯的一時興起。池旭堯受傷之後,見了許多冷暖,人生也急轉直下,與常人不同,自己待他盡心盡力,他若是對自己產生一兩分好感,也是可能的。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麽久了,這份好感非但不曾消失,反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愈發濃烈。他何德何能,能夠讓池旭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滿心裏想著他,期盼他的回應,甚至願意忍著羞澀,去帶一對幼稚的兔子耳朵?誰不會為這樣的偏愛動容?滿心裏都是膨脹的喜悅與愛,何明德甚至想,如果若是隻有他們二人,自己可能會忍不住去親吻他,去愛他,指尖穿插過他的長發。一定要這般地接觸,才會讓他能接收到自己的愛與喜悅。愛的種子破土時,唯有種子自己知曉,可惜那辛苦的種種人,酒醉大睡,錯過了這美妙的一刻。何明德吩咐綠浮:“今日之事,不要對旭堯說。”綠浮不知他的打算,隻能應下。何明德此時再回看端王那些奇怪的舉動,卻又是另有一番滋味。知道那些都是為了追求自己,歡喜難免湧上心頭。綠浮看他嘴角帶笑,也是為他二人著急,忍不住點破道:“奴瞧著侯爺是真高興,若是侯爺不在意之人追求侯爺,想來以侯爺的性子,必然是一聽了之。”何明德似笑非笑,“我看你在浮月樓是屈才,想來還是做紅娘才好。”他也知曉綠浮的好意,終究還是多解釋了一句:“我從前從未以風月情愛之事看王爺,我不能否認今日心中歡喜,但究竟如何,我要好好想想。”綠浮見他說話間,不看自己,而是情難自禁地把目光落在了端王的睡顏上,知道今日點破,這二人必然好事將成,便不再多言。何明德猶豫了片刻,還是有些貪心地道:“若是他再來向你討教,你盡管教他。”綠浮有些驚訝,回過神來更是好笑,忙應下了。侯爺平日裏君子端方地,於情愛一事上又過於遲鈍,卻終究是個男人。他對王爺心有好感,見王爺百般求偶,自然是心生歡喜,百看不厭。這也是他少有的惡劣了嗎?*王爺一覺睡到晚上,對醉酒之後的事一無所知。自己鬧了脾氣去飲酒,醒來也是訕訕地,吩咐人送了東西去給唐大夫道歉,又對何明德輕聲細語,留意觀察他神情,怕他生自己氣。何明德已被點開了關竅,再看端王這小心討好的語氣神情,從前隻覺他乖巧,現在卻覺得有人在他心上捏了一把,又酸又軟,又酥又麻。端王一邊道歉,一邊還記著綠浮教他的,要瞧準時機,多一些肢體接觸,教對方習慣。因此雖不好意思,卻是握住了何明德的手,輕晃了兩下,道:“輝光,你不生氣吧?”前兩日何明德對他突然的肢體接觸還未多想,隻以為是兩人關係親密了。現在知道了這是端王學習而來的“攻略”手段,那掌心的溫熱便完全不同,多了三分旖旎。何明德一時鬼迷心竅,屈起手指在端王掌心撓了一撓,端王的臉霎時如同晚間雲霞。在他投來疑惑地眼光時,何明德卻是正了臉色,抽出了手,仿佛那隻是他無意碰到的一般,語氣與往常無異:“你醉酒後道過歉了。好了,起來醒醒神,吃點東西。”何明德定睛一看,端王也不知想了什麽,連耳垂都紅了。何明德鎮定地出了門,剛走到廊下,就手扶著牆,捏緊了拳頭。好可愛。又想,自己從前是瞎了嗎?竟是看不出來。不過這也不能怪自己,天地良心,他從未以此等心思,看過現在的端王,日後的晏武帝。他感受了一下自己那猛烈的心跳,想,雖然一時還沒有理清楚,但是朝夕相處,夜夜同床,他或許對池旭堯早有好感,否則又怎會如此心生歡喜?何明德想告訴池旭堯,卻又暫存於心。一來是不知自己的好感究竟有多少,足不足夠回饋池旭堯的愛意。二來卻想再多看看這個時候的池旭堯,須知此時狀態一旦點破,便是再也不能有了。不過何明德也很清楚,他既然已經知曉此事,便不能拖,否則對池旭堯實在是不公平。*次日,池旭堯去上朝,說是侵地案牽涉甚廣,不少官員紛紛被抓入監牢,定罪甚重。現在朝中幾乎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皇上看著這被抓的,一般都是跟隨自己多年,從不摻和黨爭的大臣,有心把事情按下,可到了此時,前麵處置了那麽多的人了,這實在是不好徇私了。何明德那邊也得到了消息,原來湖州來的那群人是被人護送進京城的,而且早兩個月就來了,卻一直被人勸說,等著最好的機會。把這些都查清楚了,何明德讓自己那遍布全城的外送小二把消息傳開。卻說另一邊,寧公公又生了風寒,幹脆同皇上請了恩典,求了兩日假,和侄孫回家過兩天自在日子。祖孫兩正在街上拌著嘴,眼前就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安二狗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原來是顆花生米。抬頭再看,就見這是一家酒樓,二樓窗戶半開著,露出一片衣角。寧公公心裏咯噔一下,寧二狗卻已經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興衝衝把他拽上了二樓。“侯爺,你今兒怎麽得閑在這兒?”扔花生米的果然是何明德,他早早站了起來,等著兩人上來。寧二狗問了,他開玩笑道:“我成日裏也沒有什麽正經事做,隻好處處走走,嚐嚐美食,見見美景。寧公公怎麽出宮來了?”寧公公也在心裏嘀咕,今兒這遇到侯爺,確實是巧了,還是侯爺有心等著呢?他寧家欠了侯府大恩,他幾次送東西過去,一次比一次貴重,想還了這恩情,卻每次都被擋了回來。但是看侯爺那態度,卻又有些模棱兩可。寧公公心裏就有些嘀咕,這要麽就是侯爺為人高義,要麽就是……侯爺想要的東西,比自己送的那些,值錢的多。寧公公在這皇城裏活了一輩子,隻守著皇帝,任誰想沾他的手也不成。誰承想這臨了臨了,還是被家裏的子孫累著了。寧公公想的多,臉上卻是一點也不顯露,笑眯眯給侯爺行了禮才道:“勞侯爺過問,老奴得了風寒,皇上恩典老奴回家過兩天。”說話間,店小二開始進來送菜,何明德剛要開口請二人一同用膳,寧公公好似察覺到了,趕在他之前道:“侯爺用膳,老奴本該伺候著,可眼下老奴病著,怕給侯爺過了病氣……”何明德暗暗皺眉,這寧公公實在是難接近啊。正自為難,卻見寧二狗已經大大咧咧坐下,道:“爺爺,咱們爺倆回去也是冷冷清清,不如和侯爺拚個桌,一塊兒吃吧。侯爺,你不介意吧?”何明德忙應下了。寧公公差點被自己這個缺心眼的孫子氣死,但是寧二狗已經坐下了,自己再要走,就太刻意,得罪人了。雖是如此,寧公公卻不肯把自己當成侯爺的客人,非要站在一旁伺候,話說的周全,卻是一點不肯給人親近的機會。何明德知道和寧公公這樣的人,若是繼續打太極,隻怕到了宇宙洪荒也沒個結果,幹脆笑道:“公公這是不肯賞麵與我同桌而食,還是覺得外麵風起雲湧,不敢與我同桌而食呢?”寧公公聽他終於是要挑明的意思,倒是鬆了口氣,帶著幾分可憐道:“侯爺,老奴身份低微,一輩子隻會伺候皇上,旁的事一概不知,老奴怕與王爺同桌,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冒犯了王爺。”何明德見他實在是不肯,知道他擔心,便笑道:“公公既然惦記著皇上,不如趁這兩日休沐,多看看京中之事,多聽聽京中之言,皇上愛民如子,想來也愛聽。公公既然不肯與我同桌而食,我卻也不敢讓公公伺候,既如此,不如等改日你我皆心無旁騖,再一同把盞吧。”寧公公聽他不再為難,還是惴惴,幹脆直接問道:“侯爺救了這不成器的孩子,老奴一直感激侯爺……”何明德一擺手,打斷了他。“公公若是實在惦記著這事兒,不如便如我方才所說,這幾日多走走,和皇上多說說。我不便入宮,為臣為婿,都說不上盡責,公公此舉,就當是為我盡孝盡責,此後公公就再也不必記著二狗的事兒了。”這話說的是寧遠是摸不著頭腦,但是侯爺好容易鬆口,他自然是滿口應下。飯沒吃成,寧遠拉著嘴裏還叼著半隻雞腿的寧二狗下樓去會了帳,離開了。卻說寧遠聽了何明德的話,也派下人出去四處走了問了,聽了不少事情,但似乎不足以要侯爺提醒幾次。直到他聽說了湖州那夥人是被人帶到京城、一直藏著,才背後一涼。別人不知道,他貼身伺候皇上,昨晚還聽著皇上歎氣,說是自從大皇子被貶為庶人,他在朝中的黨羽不是歸順太子,便是如同散沙,什麽事都三緘其口。朝事之上,本來還有自己的老夥計們能合計一下,現在這麽一糊塗,朝中幾乎都是太子的人了。可是太子也是秉公辦理,挑不出錯來,隻能暗暗吩咐太子,不要把案子再牽涉開了。寧遠那會兒聽得是心驚膽戰,不敢說話。可結合今日這京城中傳言一聽,若是皇上聽到,必然又要掀起波濤……寧遠擦了擦額頭的汗,暗暗想道,侯爺要的,果真不是凡物啊。隻是……此事對太子不利,三皇子是不知,還是不管呢?三皇子下朝之後,先是去給母後請了安。時隔多日,雖然痛苦,但是他見到母後之時,至少臉上不會現出真實情緒來。出了宮門,途中經過如意殿,他看到了淑妃帶回來的那個宮女正端著茶點經過。端王叫住了她。“你告訴淑妃娘娘,她歸還舊物,無論真假,本王承她一個情。這幾日東風將起,莫要錯過了。”那宮女略有些詫異,還不及多問,端王卻已經走遠了。這宮女回去跟淑妃說起,兩人思索許久,卻也參悟不透,隻能耐心等著。誰知過了四五日,竟果真等到了一場東風。第68章 一時癡迷事情是從寧公公休沐回來開始的。外頭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皇上發了好大的火,被氣傷了身子,還宣了太醫。後宮前朝被這一場變故弄的人心惶惶,都四處打聽討論,可惜當時在場的隻有皇上和寧遠。那寧遠的嘴巴就好似被漿糊粘住了,任是金銀或是談笑,都半個字不肯吐露。還是淑妃早就想過,一回宮就早早地在寧遠的幹兒子們身上下功夫,和其中一個叫申珠的交情頗好,才打聽到了隻言片語。原來宮外流言四起,說太子是故意挑選時機,利用天子之怒,對付天子之臣,其心可誅。皇上本就對太子處置太多純臣有所芥蒂,隻是礙於太子是秉公執法,不好責備。現如今聽了這話,再加上太子近來誌得意滿,鬧出來幾件事情,皇上對他已有不滿。後妃妃嬪不知其中緣由,紛紛前來給皇上請安,有子嗣的,也都帶著子嗣,想讓孩童的天真之趣,哄的皇上高興。可惜此時,皇上看著這些小童,更是心中悲涼。自己登基早,子嗣也不少,隻是長成艱難。如今成人的,隻有三子。有六個孩子,活不過十二就去了。現如今餘下的,都是些三五小童,如何能與成人對抗?即便知曉太子野心勃勃,如今也是晚了。越看越是心煩,揮揮手便把這群人遣散了。淑妃跟在人群之中,還裝作隨意,與人討論了幾句,便回了如意殿,坐在床邊細細思索了半晌,心中盤算定了,方才叫來侍女,低聲吩咐了。旋即叫來了兒子,道:“維竹,你還要不要爭那個位子了?”池維竹自然是想,他半身綢繆,轉眼就要而立,卻落了兩手空空,如何能甘心?“隻是如今朝中多半已歸附池則寧,我還能怎麽爭?”淑妃卻笑道,“支持的人再多,那個位子說到底還是池家自己的東西,給說,全憑皇上自己。外頭的人說的再好,總不能拿刀架在皇上脖子上逼他。今日我看來,皇上對太子生了嫌隙,再難彌補,若是你能得了皇上歡心,自然就有與池則寧一爭之地。”池維竹聽了,也覺母妃說的極對,隻是苦於想不出好法子。淑妃從自己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把那閃著寒光的刀刃展示於他。“好孩子,想要那個位子,九死一生,眼下才是第一關,你必要忍痛熬過去才好。”池維竹愣在原地。淑妃喟歎道:“你別忘了,他是天子,卻也是個老人。人一老,總要想寫虛無縹緲的柔情。他一個兒子算計他,一個兒子卻至孝。”淑妃手一轉,刀刃對著他,斬釘截鐵地吩咐他:“你聽說,親子的肉作為藥引子是最好的,便以己身為母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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