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了東禦路的時候,正是熱鬧的時候,路兩邊行人眾多,冷不丁路旁出來一個店小二,拉住了何明德的韁繩。旁邊的人正是警惕,就要拔刀,卻被何明德認出了來人,這人是這一片區域的負責人,眾多消息都匯聚於此。店小二道:“侯爺,草民正要去找上頭的人呢。前麵那個貴生酒樓裏,前幾日住進了一夥兒客人,說是南麵來做生意的,這幾日卻也不出門,隻在三樓房裏。我們就覺得不對勁,今日小五終於趁著送茶,進去看了,發現那群客人藏著刀和弓箭呢。”何明德當即意識到,自己調虎離山,太子卻也是虛晃一招!他當即就要帶人離開撤退,卻聽那貴生酒店樓頂什麽東西尖嘯,兩邊窗戶被推開,四五張弓箭對準了這邊。“趙路帶著林氏,孫泉帶著白浩隱藏,其他人分為四隊,兩隊上去拿人,兩隊守在下麵。”他吩咐定了,眾人依他的吩咐行動。隻是這眨眼之間,那箭矢已近在眼前。何明德翻身下馬,隨著行人躲進一旁的樹後,那馬兒卻是躲不及,中了一箭,倒地不起。一陣黑壓壓的箭矢之後,路上有四五個行人受到波及,躺在路中央呻吟。何明德心裏焦灼,這池則寧真的是瘋了,竟然當街設伏!若不是自己早一刻接到消息,無知無覺走進去包圍圈,隻怕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命喪黃泉了。池則寧冒著大的風險,肯定是不死不休了。就好像為了印證他的這個想法,遠處竟又趕來了一對黑衣人,到了此處,不管別人,隻抓著林氏、白浩、何明德三人追殺,眾多侍衛來保護,卻也是勢單力薄。何明德也從地上撿起來一把刀,勉力支撐,幾次救了自己。隻是這樣終究不行,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趙路的腿上挨了一刀,眼看著不行了。誰知峰回路轉,不知何處忽然跳出一群帶著獠牙麵具的人,趁亂加入,隻對著黑衣人動手,有了這群人的助力,那群黑衣人再也沒有抵抗之力,不多時大多倒在了地上,極少數才趁亂跑了。看著一地狼藉,何明德心裏難受,不過還是先去對著那帶著獠牙麵具的人道謝。“不知諸位是何人?今日相助……”何明德剛拱了拱手,那一直沉默之人忽然手起刀落,出其不意,對著何明德劈了下來!那刀尖瞬間落下,何明德感覺自己額頭一涼,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腰上一緊,被人往後拉了一點。否則現在就不是額頭一道血痕,而是腦袋被批成兩半了。無論是獠牙麵具人還是趙路他們,都被這變故已經,幾人都要上前,何明德卻已經在瞬間被人扛著飛了起來。獠牙麵具還要追上來補刀,被趙路他們攔住,一群人你追我打,眼看著距離越來越遠,何明德隻能先大喊一聲:“進宮!麵聖!”也不知趙路聽到了沒。那邊盡完了力,這邊何明德才來得及擔心自己來。不過這人把自己綁架出來,應該也不會是為了要自己的命。既然如此,就既來之則安之吧。何明德在黑衣人的肩膀上挪了挪,找了個稍微舒服的位置趴好,還有閑心拍拍黑衣人的背:“師傅,麻煩飛的快一點,頭朝下真的很暈,堅持不了多久。”黑衣人腳下一滑,順著牆頭掉進了一個廢宅裏。他那蒙麵的黑巾掉地,何明德看到他熟悉的臉,就是一驚:“怎麽是你?”如果是此人在此處……何明德瞬間想到了其中的含義,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讓他不寒而栗!第96章 岔路卻說另一邊,那群獠牙麵具人見何明德走了,也不願意再和趙路他們纏鬥,就想脫身。趙路看看天色,也急著入宮,卻又擔心這群人繼續去追殺侯爺,兩相為難。這群人也是奇怪,功夫奇高,打到現在也摸不出路數。正在為難之際,巡城的北衙禁軍接到消息趕了過來,還捎帶上了一個看熱鬧的柳小將軍。趙路知道柳小將軍與侯爺關係還算親近,忙把侯爺被擄走的事告訴他,托他先去幫忙追蹤一下。獠牙麵具人見北衙禁軍來了,也不再纏鬥,那北衙禁軍是守衛京城的,都是些花架子,沒把人攔下,反倒笨手笨腳留出破綻,讓人跑了。趙路來不及擔心,看柳小將軍追去了,便也帶人匆匆往宮門口趕。所幸這次無人攔截,順順利利到了宮門口,把人交給了端王。那守門的禁軍攔著端王,不讓他無故帶人入內,非要他先去請旨。這倒也是合情理,端王正在猶豫,不知父皇是否願意見林氏,若是不願意,把事情說死了,豈不是不好?正在猶豫,就聽趙路小心翼翼地道:“王爺,侯爺被一個黑衣人擄走了。”什麽?端王哪裏還顧得上請旨、麵聖,當即就要問清楚事情,讓人備馬去追蹤。趙路猶豫再猶豫,還是壯著膽子道:“侯爺最後說,讓麵聖……王爺,那是情況複雜,那人擄走王爺應當是沒有殺意,否則就不會把王爺從刀下帶走了。”什……麽?趙路被端王的目光看的後背發熱,隻想打自己這張嘴,這種時候,盡說讓人擔心的話。幸好端王克製住了自己,道:“還要辛勞各位,點起人馬去找輝光,無論是否找回,本王都有重賞,若是能找回輝光,本王還有重謝。”眼下他必須相信輝光的判斷。按照輝光的性格,若是有危險,估計不敢怎麽樣,他當時喊得都會是救命了。現在自己若是去找輝光,倒是讓一切都前功盡棄了。端王下定了決心,這次禁軍再想攔,端王一把抽出了禁軍的刀,禁軍倒是不怕,凜然道:“我等職責護衛宮門,王爺縱然殺我,我亦要盡我等職責。”端王翻轉刀頭,對準自己,把刀把塞進了禁軍的手中。“本王違背宮規,麵聖之後自會領罪。你等今日要麽讓本王帶人進宮,要麽就都這般,用利刃阻止。”那些禁軍麵麵相覷,哪裏還敢?端王忙帶白浩、林氏,匆匆入宮。早朝未散,這兩人被端王帶到殿前,林氏從錦衣玉食,到被貶罪人,又在幾日間失去丈夫幼子,其中悲憤,豈是幾字能說得清的?到的殿前,還不等殿前官回稟,林氏已是跨入殿內,穿過眾臣,跪在皇帝腳下,砰砰砰磕了幾個頭,抬起頭時,鮮血蜿蜒而下,驚駭眾人。“民婦林氏,驚擾聖駕,罪無可恕,但求皇上為民婦那冤死的夫君孩兒做主。”那大臣不認識這襤褸女子,紛紛吩咐著讓人把人拉出去。端王卻上前道:“父皇,林氏雖為罪臣之妻,卻也該有訴說冤情的機會。何況稚子無辜,也是皇家血脈……”“住口!”皇上打斷了他,“皇家玉碟之上,並沒有此人。”至此,才有人意識到這女人竟然是從前那尊貴的大皇子妃!那她話中的意思……眾人意識到池維竹被人害死,眾人各有立場,也就七嘴八舌,各自上奏。隻是一提到池維竹,便是吞吞吐吐,不敢直說,這般遮掩的態度,反倒更是讓皇上難看。“夠了!”皇上一喝,眾臣都不敢再說。“林氏,你既告禦狀,朕也不能不讓你說,你且把你夫君幼子的冤屈一一說來。”林氏終於得到首肯,便把這一路上都在心中想著的話,一句句地說了出來。夫君死亡的慘狀一日日在她眼前重演,兒子驚厥死亡前的啼哭,日日響在耳邊。她簡直不是在說,而是在用舌頭畫出一副畫來,太子的冷酷無情,簡直令人齒寒。有太子一黨的人就要為他辯駁,白浩被追殺了一路,已經是投誠,他本人就是最好的證據與口供。他的身上還帶著太子飛鴿送過去的信,帶著他的私印,吩咐他們盡量把池維竹的死亡偽造成意外或是山匪所為。那信本該閱後即焚,但是白浩領了這差事,也怕被滅口,就偷偷藏下了一份書信,還真用上了。這證據一出,皇上本就心中有所傾向,當即便吩咐人去城外皇陵宣太子。誰知去的人回來,卻說太子早晨帶人出去散心,一直未回。這下實在是無可辯駁了,皇上當即命人城裏城外搜捕,本以為是大海撈針,誰知到了次日晚上,就有人首舉,說是城內一所宅子有人藏匿。禁軍一擁而入,果真是找到了太子,遵照皇命,把人關進了天牢。牢裏陰暗,這邊這幾間牢房更是少有人住,上一次這裏麵關人,還是七十年前的前朝王爺,在這裏麵自縊了。端王一步步走下來,見池則寧坐在稻草上,見了他來,還有心情一笑:“我時運不濟,讓人首告,否則我還能再陪你玩一段時間。”端王沒有心情和他胡說八道,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那不是時運不濟,那是輝光的眼線。輝光被你帶去哪裏了?”池則寧還沒從前麵的震驚中回神,就得知了何明德被人擄走,他一愣,立刻意識到了什麽,笑道:“這麽著急啊?你放心,我安全,我的儲君之位安全,他就安全。”端王沒說話,隻是往地上扔了一塊玉佩那是太子妃的。“阿嫂對我雖然很好,但是也抵不過輝光,更不用替我那兩個侄子了。我確實著急,你如果體會不到我的心情,我可以每天帶一部分他們來看你,想必你就能感同身受。”池則寧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光線昏暗,端王一半臉被柱子擋住,隱藏在黑暗中,竟比他之前毀容隻是還要可怕。池則寧看著端王那絕不動搖的神色,終於低下了頭:“我吩咐人有機會殺掉何明德,就動手,但是沒吩咐他們擄走他,沒必要。”端王並不相信:“你是堅信我不會對他們動手嗎?皇兄,我們畢竟有一半相同的血,我們都會做一樣瘋狂的事情的。”“你別對動他們!”池則寧真的是有點害怕了,他急急忙忙解釋道:“你想想,他死不死對我來說都不是很必要,我抓他做什麽?若說有人一定要他的命,你懷疑我,更不如去懷疑父皇!”*舊宅。黑衣人脫下了黑衣,從草叢裏扒出來兩套藏好的衣服,給何明德分了一套。那張年輕俊秀的臉,分明是寧二狗。“所以說,你們都還是年輕,皇上比誰都了解自己兒子,也派人跟著大皇子呢。我看他就是又想弄死兒子,又不想留下殺子的名聲,幹脆幫太子一把算了。沒想到後麵還跟了個你們,這可不是巧了,皇上正嫌侯爺礙事呢。”何明德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寧二狗這麽緊張,但也被影響著,換上了衣服,還抽空給皇上比劃了個拇指。“老人家還挺有耐心,這是又想搭太子順風車殺我?”“嗯,我沒有被排在行動的人了,今天早上才知道,就趕緊來找。估計是趕不上報信,隻能準備一下把你偷偷帶走了。現在城裏估計都是皇上找你的人,侯府附近更是不能去,你最好換個裝扮,出城去躲兩天。”何明德簡直是無語。棒打鴛鴦的惡毒婆婆他倒是見過不少,但是這種勸分不了,直接殺了的粗暴手段,還是頭一回見。難怪那回跟自己說機會一縱即逝,原來不是說浮月樓的資產,說的是自己的命啊。寧二狗換好自己的衣服,道:“我得回宮去執勤,不好跟侯爺出城了,侯爺越快出城越好,這裏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找到了。”也行吧。何明德很識時務,認真叮囑:“拜托找機會轉告王爺,快點來接我回家。”寧二狗要走,何明德還跟在身後再三叮囑,寧二狗簡直要發誓。何明德換好了衣服,把自己身上的東西都團一團,扔在枯井了,隻把要緊的印鑒玉佩藏在懷裏,臉也塗黑了,幸好這會兒城門守得還不算很嚴,何明德順利出了成,卻是蹲在路邊,不知要前往何處才好。過了半柱香,何明德攏過路人給他丟的一把銅板,跳出一枚拋了正反,確定了去的方向。何明德看路邊有人拴著馬,拿玉佩跟人換了,說自己到了前麵路口要往北去探親,這裏的茶客在他走後議論紛紛,都說這人是傻的,這麽貴的玉佩,隻換了匹老馬。過了小半個時辰,獠牙麵具的人也出了城,聽說了這件事,到了路口卻都猶豫了起來。侯爺被人帶走,那個傻子客人卻是獨身一人,雖說描述的容貌接近,但是也不能肯定。再者往日裏聽說侯爺做事還算謹慎,這種時候故意說要去北麵,究竟是真的,還是迷霧?最後討論下來,這群人都覺得侯爺這是故意的,大家都猜到他這是煙霧彈,往別的方向追,他卻偏往這個方向走。幾人猶豫不定,這個岔路分為三個方向,這一隊人便分了開來,多往北麵追去,少數往南麵和西麵追去了。這群人走了半個時辰,端王也接到消息,追了出來。聽到已經有人先追隨而去,更是心急如焚,站在岔路口前,陷入了沉思。第97章 無計可施池旭堯一時也沒了頭緒,他看著往北麵的馬蹄印最多,追蹤的人大多往這個方向去了,也不知是有了線索,還是調虎離山。池旭堯別無選擇,隻能分出一小部分去了別的方向,自己帶著更多的人,快馬加鞭往前追。一行人又往前追了半個時辰,跑了幾十裏。馬都一直累的喘氣,四周仍然是沒有輝光的痕跡,地上的馬蹄印記也更分散。池旭堯暗想:“我們騎的是快馬,輝光騎的是普通的馬,算算時間和腳程,輝光差不多隻能跑這麽遠,怎麽還是見不到蹤跡?還有那些追蹤的人呢?”池旭堯躊躇起來,擔心因為追蹤錯過了線索,又怕時間太久,出了岔子,正在為難,有眼力好的屬下看著前方的幾個小黑點,忽然道:“王爺,那好像就是茶客說的那群人。”池旭堯忙帶人往前趕,那群人似乎也在原地商量什麽,不多時就被端王趕上。端王視線一掃,並不見輝光,卻多牽了一匹馬,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輝光的馬。兩撥人狹路相逢,端王一揮手,帶來的幾十人就把對麵圍了起來。端王帶出來的是自己的親衛,往日裏沒少調教。這群人並不拔出腰間長刀,而是取下了馬背上的弓箭,對著圈中心的人。這群人被包圍起來,也是調整了隊伍,都背靠背,對著外麵。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端王並不曾見在太子或者父皇那裏見過這種裝束的人,那領頭的男人故意甕聲甕氣地:“王爺,我們隻是奉命辦事,隻在這裏找到了侯爺吃草的馬,並沒有見到他,王爺與其和我們纏鬥,不如先去找人才好。主子派出來的人,並不止我們一批。”端王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你主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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