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異族將軍偏要嫁我為妻 作者:山河不倦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摸了那個人的頭。”燕暮寒快氣瘋了,他今日沒有戴麵具,少了幾分陰狠,憤怒之餘又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他都沒有摸過我的頭。”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祝珩都沒有對他做出過這樣親昵的舉動。燕暮寒滿心都是酸意,咬牙切齒:“我想殺了那個人。”“將軍三思,你殺了裴聆,誰來陪殿下說話解悶?”塔木心情複雜,裴聆很崇拜燕暮寒,要是知道燕暮寒都沒記住他的名字,還想殺了他,估計會哭出來,“再說了,那根本不是摸,是拍,就跟我拍這棵樹一樣。”說著,塔木拍了拍樹幹:“是拍,沒有一點喜歡的拍,很討厭的拍。”“可是他笑了。”祝珩被他帶走之後,第一次笑得那樣開心。燕暮寒低下頭,喃喃道:“如果我殺了裴聆,他會生氣吧?他一定會生氣的,生氣了,就不會再理我了……”塔木從沒見過他這樣,滿心擔憂:“將軍,你怎麽了?”“我沒事。”燕暮寒按了按眉心,突然問道,“你覺得我的南秦話說得怎麽樣了,有沒有比裴聆說的好?”塔木無語望天,委婉道:“將軍,你是不是忘了,裴聆算半個南秦人,你和他比誰南秦話說的好……”你是瘋了嗎?燕暮寒橫了他一眼。塔木立馬改口:“當然是將軍說的好。”“哼,我早晚會比裴聆說得好。”燕暮寒扯了扯衣領,他今日穿了一身南秦的服飾,不太適應高高束起的衣領,“到那時候,就不用外人陪他聊天說話了。”他會陪著祝珩,其他的人都滾蛋。燕暮寒為了學會南秦話,沒日沒夜地練習,塔木都看在眼裏:“將軍,你要帶殿下回北域,以後你們住在北域,又何必學南秦話,該讓他學北域話才對。”“你不懂,他那麽好,如果學會北域話,肯定會被更多人喜歡。”燕暮寒摸了摸腰間的彎刀,聲音涼涼的,“他隻要和我一個人說話就好了,喜歡他的人多了,我處理不過來。”塔木後背一涼,暗暗在心裏慶幸,還好自己不喜歡祝珩,不過他真的不明白祝珩有什麽好的。除了那張臉。但僅僅有一張臉有什麽用,天下美人眾多,憑燕暮寒的身份,想找傾城傾國的美人也是易如反掌。迦蘭向來與北域交好,兩國之間有聯姻的傳統,迦蘭王女之前就對燕暮寒表達過傾慕之心,隻不過迦蘭王室覺得王女身份高貴,這事便一直按下了。待大軍回到王廷,他們將軍便是北域的大英雄,和王女正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迦蘭王女容貌傾國,又豈是祝珩一個男人能比得上的。娶了王女,還會獲得迦蘭的助力,他們將軍那麽聰明,隻是一時被祝珩迷惑了,肯定知道怎麽選。思及此,塔木放下心來。“學南秦話,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塔木麵露驚詫,不解地看過去。燕暮寒篤定道:“終有一日,我會打到南秦大都。”他的長安不是燕雀,怎能一輩子屈居北域,遲早有一天,鴻鵠會衝上青雲,長風所向,南秦必定是囊中之物。屆時,他要陪祝珩回來,親眼看著他端坐明台,受萬人叩拜。這是燕暮寒七年前就決定的事。-觀音寺的香火興旺,傍晚時分還有不少人在祈福,從寺廟裏傳出一陣陣香氣,輕淡悠遠。旁邊是潺潺的溪流,岸邊有浣紗的女子,孩童相親,嬉戲玩鬧。街上有叫賣的小販,裴聆朝四周張望著,他是第一次來這種熱鬧的地方,看什麽都覺得新奇。“你去自己逛逛吧。”“可是……”祝珩隨意地擺擺手,抬腳往觀音寺中走去:“我不去其他地方,會在這裏待到天黑,你逛完了再來找我。”裴聆糾結了下,還是沒忍住誘惑:“那我馬上回來。”祝珩進了觀音寺,跟在一眾香客後麵。來祈福的大多是女人,偶爾能看到幾個及腰高的男娃娃,他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站在隊伍中,十分惹眼。睢陽城鄰接外邦,經常有其他國家的人前來,白發並不常見,但也不是一個沒有,因此並沒有人聯想到祝珩的身份。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著祝珩。祝珩原本還有些緊張,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這些目光好奇、驚豔、欣賞……唯獨沒有厭惡。在這一瞬間,祝珩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離開大都了。離開了那個從小生長的地方,遠離了將他視作怪胎災星的人。來觀音寺裏上香的人絡繹不絕,寺裏出售各種不同種類的香,祝珩搜遍全身隻找到兩枚銅板,買了一炷平安香。祝珩雖然不受寵,但不缺錢,吃穿用度和其他皇子一樣,都是走的內務府,前往四水城的時候太匆忙,隻帶了一紙詔書,其他東西都是金吾衛準備的,以至於祝珩現在身無分文。這兩枚銅板還是明心的。明隱寺以前香火旺,偶爾能在寺裏撿到銅錢,明心喜歡吃冰糖葫蘆,但又不能離開明隱寺,他每次撿到錢都會交給祝珩,等祝珩去大都的時候給他帶冰糖葫蘆。在大都,兩枚銅板能買兩根冰糖葫蘆,但在睢陽城,隻能買到一炷平安香。祝珩跪在觀音菩薩座下,潛心祈求老和尚平平安安。小師弟,師兄以後再還你兩根冰糖葫蘆。祝珩站起身,將平安香插進香爐中。觀音寺裏的主住持法號慧靜,年過半百,眉目慈和。祝珩一看到她就想起老和尚,雙手合十:“大師,弟子來祈求家人平安。”慧靜大師笑笑,從簽筒裏取了一支簽:“施主與我佛門有緣。”祝珩微怔:“這是?”“這是寺裏的有緣簽,隻贈給有緣人,拿著吧。”慧靜看向供奉的觀音像,目光虔誠,“施主麵善,讓我想起一位故人,這座觀音寺能落於睢陽城,離不了他。”慧靜大師說完就去接待其他香客了,祝珩走到寺門口,端詳著手上的竹簽。竹簽打磨得很光滑,上麵用梵文刻著一句話。老和尚說他塵緣未斷,無法入佛門,並不教他相關的東西。祝珩看不懂這簽的意思,剛準備回寺裏問問慧靜大師,忽然目光凝住,語氣驚詫:“你怎麽……”原本祝珩還疑惑燕暮寒為什麽會放他出來,看到守衛森嚴的城門時就明白了,他這麽明顯的發色,肯定跑不出睢陽城。況且塔木不見了。祝珩猜到燕暮寒會找來,卻沒想到他會打扮成這樣。北域粗獷,南秦風雅,南秦的男子大多著高領束頸的服裝,保守禁欲,還喜歡在腰間配飾。燕暮寒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立領長衫,外著紺色罩紗,彎刀束在腰間,眉目如刀。明明是一身南秦裝束,但無處不透著北域的矜狂氣。“我來逛逛,拜佛。”燕暮寒抬了抬下巴,故作矜持,“你要,一起嗎?”少年眉眼裏藏著希冀,好似浮冰下的水流,明明隔著一層屏障,卻清晰可見。祝珩想起去年冬天,明隱寺的姻緣樹旁生出了一枝白梅花,被雪遮了個徹底,香氣卻悠長。他揚了揚唇角,收起竹簽:“不了,你去拜吧,我要走了。”祝珩刻意放慢動作,還沒轉過身,手腕就被握住了,燕暮寒帶著一絲氣惱:“祝c……祝珩!”比炭盆更熱的溫度,通過皮膚,一點點滲進身體之中。祝珩被燙得抖了抖手腕,又被握得更緊:“將軍有事?”燕暮寒張了張嘴,又喪氣似的垂下頭,聲音悶悶的:“今晚,看煙火,陪我。”說完,他晃了晃手腕,像是在懇求。祝珩挑了挑眉:“不拜佛了?”燕暮寒默默收緊手,緊貼著他的手腕,卻又不至於勒的太緊:“觀音寺,沒有佛。”這裏是觀音寺,不供奉佛像。正如他來這裏,本就不是為了拜佛。醉翁之意不在酒,將軍之意不在佛。祝珩畫了無數幅山水畫,還是第一次變成別人眼中的山水。“我還沒有看過煙火,好看嗎?”祝珩笑意清淺,禮數周全,“若是好看的話,就勞煩燕將軍,帶我一起去見識見識了。”燕暮寒眸光明亮:“帶你看!”天色昏暗,浣紗的女子已經收拾東西回家了,月亮懸掛在天邊,像一筆勾畫在宣紙上的薄影。走出一段距離後,祝珩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讓裴聆回寺裏找我,還沒有告訴他一聲,就這樣離開不太好。”手腕驟然收緊,不過一瞬,燕暮寒就放鬆了力道:“不許提他。”似乎是怕語氣太生硬,他又小聲補充:“好不好?”祝珩倒不是多在意裴聆,純粹是不想給別人添麻煩:“萬一他以為我出意外了,肯定會著急的。”沿岸的花燈已經點上了,薄暮時分有燈影幢幢,有偶然掉落河中的燈,如同一朵展開的花,隨著河流飄向遠方。祝珩也學著他晃晃手腕:“好不好?”“……不好!”不想你去見裴聆,你對他笑,摸過他的頭,如今還要為了他拋棄我。氣怒和委屈同時湧上心頭,釀成滿腔酸意,燕暮寒鬆開手,默默轉過身,做著與拒絕相反的事。真可愛,祝珩勾起一點笑:“將軍之前說在生我的氣,還沒告訴我為什麽。”燕暮寒小聲咕噥:“騙子。”祝珩沒聽清,偏過頭,隻看到他刻意扭開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