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閑光看了眼走到身邊的燕暮寒,認命地起身:“得得得,我給你們騰位置。”燕暮寒不會做飯,但是烤出來的東西味道不錯,一整個大羊腿被他用刀片成小片,祝珩嚐了一塊,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好吃嗎?”此時天氣已經慢慢熱起來了,他在火堆旁坐了很長時間,臉都被烤紅了,乍一看上去,就像染上了獨屬於夜色的緋意。祝珩看得眼熱,心神微動,壓低聲音道:“好吃,和小石榴一樣味美多汁。”末尾的四個字咬的很重,燕暮寒拿刀的手一頓,恍然間有種錯覺,祝珩說的不是烤肉,而是他。“……孟浪!”祝珩彎了眼眸,軍務繁忙,隻吃過一次石榴,吃的太狠,石榴都學會了文縐縐的斥責。“是為夫的不對,怎麽可能和小石榴一樣。”祝珩夾了一筷子烤肉,晶瑩剔透的肉片上掛著香料,令人食指大動,“這烤肉雖然味道不錯,但不如小石榴好客。”好客……燕暮寒的記憶被勾起來了,他緊張的時候祝珩吻著他的唇,也這樣說過,但說的不是親吻的地方。“你”“謝謝款待,小石榴。”烤肉被送進嘴裏,祝珩細嚼慢咽,盯著紅了耳根的人,似笑非笑。和諧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來了攪局的人。督軍是西十一部選出來的人,名叫西裏塔,和祝珩是第一次見,盯著他打量了半晌,直到燕暮寒將佩刀拍在麵前,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聽聞軍師才智無雙,今日一見,這張臉倒是驚人,怪不得能迷倒將軍。”他在軍營裏不是白逛的,聽了不少小道消息,其中就有關於燕暮寒和祝珩的禁斷之事。一個跳梁小醜罷了,王上把人放過來,隻不過是為了搪塞部族。祝珩懶得搭理他,默然地吃著烤肉。西裏塔被拂了麵子,表情鄙夷:“放肆,本督軍為王廷使者,祝長安你莫不是仗著勾引了將軍,就作威作福,對王上不敬!”好大一頂帽子扣了過來,祝珩愣了下,不是害怕,而是覺得這督軍蠢鈍。北域中人莫不是都直來直去?他按住了要發作的燕暮寒,低低地咳了兩聲:“大人這是何意,我與將軍之間清清白白。”他柔柔弱弱地靠進了燕暮寒懷裏。“我們隻是比普通的將軍和軍師感情好了些。”祝珩仰起頭,“將軍說是不是?”剛剛還誇我好客,現在就跟我劃清界限了。燕暮寒掩下了心裏的不滿,將刀往西裏塔肩上一壓,冷聲道:“本將軍敬你是王廷派來的人,但軍師身體不好,你再辱他清白,惹他動氣,我定對你不客氣。”言罷,他打橫抱起祝珩離開了。西裏塔若有所思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臉上的鄙夷和驚懼都收斂起來,他招了招手,衝身旁侍奉的人低聲吩咐道:“去查祝長安,將他的所有事情都挖出來,尤其要查清楚他和燕暮寒之間的淵源。”那廂進了營帳,祝珩立馬掙紮著從燕暮寒懷裏跳下來:“你怎麽能這樣抱我?”他這個夫君被夫人抱著回營帳,也太沒有麵子了。“軍師身體不好,我將你抱回來不對嗎?”燕暮寒嗤了聲,“我們是清清白白的關係,軍師莫要多想。”祝珩被噎住,解釋道:“那督軍殺又殺不得,咬死了不承認,給他找找不痛快。”燕暮寒當然知道,隻不過西裏塔痛不痛快不清楚,他聽見祝珩那樣說,心裏委實是不痛快的。“就算承認了,他也拿你我沒辦法。”祝珩笑著搖搖頭:“麻煩多,就是要讓他知道你我有私情,但又抓不到證據。”燕暮寒在他身旁坐下,嫌太遠了,又黏糊著抱著他的腰:“為什麽?”“西十一部不會選個廢物送過來,要引他露出馬腳。”祝珩拍拍他的腦袋,“且等著吧,看看他想做什麽。”等了幾日都風平浪靜,沒等到西裏塔作妖,但等來了暗衛的信。上一封信是祝子熹寫的,其中隻提了他和楚戎去了睢陽城。這封信是暗衛傳來的,將祝子熹所做之事與南秦變故細細道來。“睢陽一役被翻上來了。”祝珩放下信,輕歎一聲。燕暮寒抬眼看過去,撫了撫他緊蹙的眉心:“是好事還是壞事?”“睢陽一役中,祝澤安身死,祝家軍群龍無首,當年此案轟動南秦,以楚氏被滅門結案。”祝珩握住他的指尖,摩挲著指腹上的繭子:“此案一出,南秦必亂。”燕暮寒想收回手,他很在意祝珩的看法,不願將粗糙的掌心和殘缺的尾指袒露出來:“那便是好事了。”哪裏有那麽簡單。祝珩沒有細說,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之前就想問你了,為什麽不願讓我碰你的手?”每次牽一下手就要躲,很不乖。燕暮寒雖然容易害羞,但很樂意與他肌膚相親,牽手理應是他喜歡的事才對。祝珩百思不得其解,遂直接問了出來。“我沒有,我隻是”祝珩打斷他的話,目光微沉:“別想騙人,我看得出來。”燕暮寒默默低下頭,像是做了錯事,半晌,將掌心攤開,語調晦澀:“是不是很難看?”第55章 吵架“醜?”祝珩微怔,下意識打量起燕暮寒的手。這是一雙典型的武將之手,因為燕暮寒擅使弓箭和彎刀,掌心和手指上都有厚薄不一的繭子,看著就十分明顯,摸上去的感覺更重。祝珩雖是讀書人,但從小跟著祝子熹學習騎術,也知有繭子是正常情況,何況他讀書執筆也在指尖磨出了一層薄繭。他不明白燕暮寒的意思。“我的手很難看,不軟。”燕暮寒拉過他的手,攤開細膩柔潤的掌心,他想說配不上祝珩,但又怕祝珩動怒,囁嚅道,“繭子很硬,牽手,會讓長安疼。”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祝珩卻覺得這句話有失偏頗,燕暮寒不用流淚,隻是平鋪直述心中所想,他就會心軟得一塌糊塗。當然,狼崽子變成小石榴的時候,要哭不哭卻被逼出眼淚的模樣也讓他很喜歡。祝珩反手握住燕暮寒的手,掌心相貼:“不醜。”他一直知道燕暮寒在他麵前缺乏自信,也一直在想辦法糾正這種想法,但他屬實沒有想到,燕暮寒一個舞刀弄箭的武將會在意這種小事。粗獷的性情之下,藏著滾燙熾熱的愛意,被愛意包裹住的,是一顆敏感至極的心。祝珩攥緊了燕暮寒的手,好似要通過這個動作,攥住那顆藏匿在深處的心,好好地哄一哄,好讓這顆比想象中更脆弱的心不要胡思亂想。“我並不覺得難看。”祝珩摩挲著他的指尖,從指根捋到指尖,每一寸都摸遍了,“能拉得開千鈞弓,握得住奪命刀,還能為我遮風擋雨,我很……喜歡。”他思索了許久,對燕暮寒而言,再多的溢美之詞或許都比不過他口中說出的“喜歡”二字。他的狼崽子麵對他時怯懦又自卑,但也唯有他的偏愛能令燕暮寒改變想法。燕暮寒呼吸急促,心口泛起甜蜜的情緒:“長安所言當真?”十指相扣,祝珩欺身逼近,蹭了蹭他的鼻尖,過近的距離讓彼此眼中的對方清晰可見:“自然是真的,除了遮風擋雨,這雙手還能幫我拎書,為我盛湯烤肉。”突然,他話鋒一轉,低聲道:“能抱住我的腰,搭著我的肩膀,在我的背上留下零星的痕跡,不過我最喜歡你抱住自己的腿,對我展露所有……”氣氛一下子變得不正經起來。燕暮寒嘴角抽搐,從感動到紅著眼,變成羞臊得紅了臉,話都說不利索了。“怎麽,怎麽好這樣說。”“有什麽不好的?”比起怯懦自卑,祝珩更喜歡他羞惱的表情,“夫妻之間說點閨房秘事是很正常的,這些時日裏隻能看不能吃,我都對小石榴生出了相思之苦。”祝珩將人抵在桌上,圈著他的腰,貼著他的胸膛,意有所指地蹭了蹭:“石榴籽長好了嗎?”第一次吃石榴沒有經驗,下嘴太重咬破了石榴籽,祝珩一直很在意,想幫忙施肥,照料脆弱的植株,結果被拒絕了。不僅拒絕,燕暮寒還不讓他碰石榴籽了。體貼的相公等了幾日,羞澀的娘子還沒有恢複正常,他隻好來問一問了。祝珩問的很巧妙,撒嬌一般貼著燕暮寒的頸窩,呼出的熱氣激得脖子上浮起一片細小的疙瘩。“讓我看看?”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唇就堵了上來,一觸即離。祝珩挑著眉眼,笑意盈盈:“嗯?”“不”又是一個親吻,帶著響聲,吧唧一口。燕暮寒又歡喜又羞臊,態度逐漸軟化下來,半推半就地任他檢查石榴果實這些天的生長情況。“似乎長大了些。”護心甲上帶著一層薄絨,解開之後,涼風灌進來,刺激得石榴果實抽枝發芽,挺立生長。燕暮寒撐著身後的桌案,紛雜的軍報被拂到地麵上,他撐著桌子,和祝珩一起檢查石榴籽的生長,種植新的草莓,將延塔雪山上開辟出來的花園打理得漂漂亮亮。勞作到月上中天,兩人才去休息。西裏塔在大軍中住下了,除了第一日和祝珩起衝突,平時他隨同將士們同吃同住,並沒有表現出不快。他沒有作妖,燕暮寒也找不出差錯,隻能任他住下,囑咐人盯著他。還是按照計劃行事,大軍掃除邊疆作亂的番邦小國後,便去鄰近的部族逛上一圈,仗著人多勢眾,拿了不少好東西。東二十四部被坑,西裏塔本不欲理,但東西部目前休戰,他隻能做做樣子問了兩句。祝珩一臉無辜,從懷裏拿出一個折子:“燒穢夜宴,各部為替王上分憂,都允諾了糧草銀錢,犒賞大軍。”他打開那折子,一條條指著西裏塔看,延吉部送來的雪地春泥排在最上麵,下麵都是各部族的允諾。“這可是各部族的部主為王上分憂解難的心意,督軍大人橫加阻撓,莫不是想破壞各部族與王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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