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辛鈐沒跟他撕破臉,他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黏上去。母後說得沒錯,蟄伏。他可能也就這麽點用處了。作者有話說:打劫!留下海星!第8章 他很聽話辛鈐肩膀一重,柔軟而溫暖的一團狐狸毛靠了過來。男人挑眉,從毛茸茸裏找到燕澤玉的下巴捏起來,讓他抬頭看他,燕澤玉這才看清男人戲謔的神情。燕澤玉後知後覺地開始難堪,辛鈐旁觀了他的恐懼、他的淚水、他的哭嚎。他從沒在外人麵前如此失態。粗糲的指腹擦過濕潤眼角的觸感讓他回神。辛鈐好像對豔麗的色彩情有獨鍾,來回摩挲他的眼尾,壓出一抹殷紅。燕澤玉被按得有點難受,生理性淚水溢出來,男人的臉又變得模糊,那雙幽黑的瞳仁裏好像盛著笑意又好像很冷。“你剛才身邊的男人是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此時的辛鈐像吐著信子死盯獵物的毒蛇,毛骨悚然的。“是……”燕澤玉頓住。該怎麽說?葉漣的身份、他的身份……他能怎麽說?他不敢直視辛鈐那雙能映出鬼神的黑眼睛,隻低垂著睫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眼神不受控地左右亂瞄。燕澤玉在斜後方的一匹馬上看到了葉漣,葉漣也正看著他,神色不定地以眼神詢問,燕澤玉心裏急切,正要動作卻瞥見葉漣身邊一個渾身肌肉的漢子,震驚地瞪大了眼。不是金戈又是誰?!金戈不應該在辛薩營地裏處理火勢後續嗎?怎麽會出現遙遠繁城,還在辛鈐身邊?辛鈐知道是他放的火嗎?暖融融的狐裘裏,燕澤玉卻被嚇出一身冷汗,涼意從尾椎骨一路上湧到後腦勺,像跟冰錐猛地紮進頭骨裏。最後他幹巴巴地說了句:“是我的遠房表哥。”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這太子殿下的心比女人的心還要難猜。辛鈐到現在為止也沒對他發作,反而幫他解圍,帶他出城……他實在不理解辛鈐的舉動。既然如此,他便也按兵不動。他要的隻是活著見到辛薩的王。“哼 。”男人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漫不經心地哼了聲,接著燕澤玉察覺一道刻意的視線在他被粗製衣服包裹的腳踝處繞了一圈,意味不明。“給你戴的小鈴鐺呢?”“……”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個勞什子的玉鈴鐺早被他扔火盆裏了。“沒注意……大抵是路上掉了吧。”嗬嗬。男人還是輕笑,聲音仿佛是從嗓子裏硬擠出來的,低沉又厚重。辛鈐雙腿一夾馬腹,驟然提速飛奔起來。身後的商運馬車隊伍被遙遙甩在身後。燕澤玉是會騎馬的,但僅限於宮中馴良溫順的小馬駒,身下這匹健壯高大的紅棕馬不是他能駕馭得住的。燕澤玉被飛馳的速度和大幅度的顛簸嚇了一大跳,猛地抓緊辛鈐胸口的衣服,力道之大把男人都扯得前傾一瞬,黑袍子抓出一塊明顯的褶皺。冷冽的風刮得他臉生疼,眼睛也糊在一起睜不開,沒法子他還是縮回了狐裘裏。風聲呼嘯被隔絕在外,燕澤玉還聽見了馬鞭鞭撻的聲音,每次‘啪’的一聲後身下的馬匹都會奔得更快。駿馬的皮質緊實,抽在上麵的聲音幹脆利落,短促的一聲,卻讓他想起在囚車裏、在六皇子的‘籠子’裏,鞭打畜生的鞭子抽在他肩上背上。鞭頭的軟梢是打著最疼的。打他的人的臉他已記不清了,唯獨那幾雙手,如今想來還猶在眼前。年輕有力的或者是皮皺鬆垮的。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曾在他麵前高高揚起又快速落下。勁風撩起他汗濕的碎發。然後是疼痛。輕則青紫紅腫,重則血濺當場。燕澤玉被男人從身後圈在懷裏,困在方寸之間。他被壓得呼吸不暢,不得已探出口鼻大口呼吸。帶著冰碴子的冷空氣吸進喉嚨帶來撕扯似的痛,呼出的暖融融的霧氣又很快被吹散得無影蹤。“他叫曦曦。”辛鈐突然開口,伴隨而來的還有馬鞭破空的聲響,“他很聽話。”“……”燕澤玉滾了滾喉嚨,吞咽時唾液摩擦過喉管又是一陣刺撓的疼。右腳踝突然不受控製地一抖。但沒有‘叮叮當’的鈴鐺聲響。辛鈐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冷漠地勾唇一笑,抬手摸了摸馬匹的鬃毛,一本正經地垂頭,滿是親昵地叫了聲‘曦曦’。這馬兒也頗有靈性,聽見熟悉的聲音,靈敏的雙耳抖落抖落豎立起來回應他主人的叫喚。毫無芥蒂的模樣仿佛已經忘了片刻前的疼。他想,這匹馬已經被辛鈐完全馴化了。一點野性都沒有了。右腳踝又是一抖。這回,燕澤玉好像聽見了‘叮鈴’連串的響。作者有話說:取名鬼才:辛鈐已知:坐騎叫曦曦第9章 乞丐小狗辛鈐說他嬌氣,要給他吃點苦頭,說完便擁著他連夜趕路。棗紅寶馬飛馳在官道大路,路平且寬闊。辛鈐沒再揮鞭子,但馬匹靈性像是知道主人要他跑快,便提嗒提噠地狂奔。燕澤玉逐漸從魔怔裏脫出來,搖晃著,透過狐裘的白絨毛,看那張被星星壓得很低的夜空,周圍空曠,天很低沉,像要塌下來,晃來晃去眼睛都花了,卻也還是青黑色的、要塌下來的,天。天有什麽不同的嗎?北境的天像低矮瓦房的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晏京的天是不同的,是高而廣闊的。他想起十歲生辰那日,他被父皇母後,還有大哥挨個抱起來親臉頰,後來大姐二哥也要來親他,他不樂意,撒丫子就跑,反正耍小脾氣也有人縱容著。偷溜出宮的那天晚上的天就很好看,像仙子姐姐送他的生辰禮物。圓月高懸,亮晶晶的月光恍若從天而降的綾羅綢緞鋪了滿地。因為那晚的月色真的太明亮了,人間的萬家燈火都黯淡了幾分。小夏子追上他的時候他正拿著兩串糖葫蘆等人付錢,看著小夏子掏出幾文碎銀,他便踩著月亮走了,邊走邊瞧,他心想這是替父皇巡、巡視民情!對就是這個詞兒!他晃悠悠走過鋪著石板路的街市、走過飄著異香的芙蓉閣,他其實對著裏麵很好奇,因為二哥常去但不許他去、他還走過一座拱橋。一座高高拱起的橋,從遠處看像從水裏支起來的青灰色彎月。燕澤玉傾著腰苟著身體爬拱橋可費了老大力,下拱橋的時候又刹不住腳,噠噠噠地就不受控製地跑下去了,他把修拱橋的人罵了一遍然後又想那些駕車的商販兒能走得過這座橋嗎?小夏子明顯爬的也挺費勁的,接著也是一陣噠噠噠的腳步下來了,氣喘籲籲:“小少爺,咱們回去吧?”他撇嘴揉鼻子,把腳邊兒一塊擋路的石頭往路邊兒踢,深感自己幹了件好事兒,洋洋得意腰板兒都挺得更直了,卻沒曾想路邊雜草叢裏一呻吟把他這腰杆又嚇彎了。啊啊啊!他在心裏尖叫,連著倒退好幾步。“小、小夏子……你去瞧瞧?!”隻見那小夏子緩慢上前,哆哆嗦嗦撩開亂叉的草木枝。一雙比月亮還亮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藏身在幽深樹叢裏的狼,然後燕澤玉才看清一張滿臉戒備,嘴唇發青還在顫抖的髒兮兮的臉。哦,原來是隻小狗。小狗腳邊兒躺著那塊兒石頭一隻被他砸了的小狗。燕澤玉有點心虛,又覺得砸一下應該沒事兒,用眼角覷那個可憐巴巴的小流浪狗,最後還是良心發現,隔著一尺的距離,燕澤玉把左手那根兒還沒吃的糖葫蘆放地上推了一下,咕嚕咕嚕滾到那人腳邊,跟小石塊挨在一起。轉身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剝糖紙的刺啦聲,接著是透亮脆糖殼子被咬開的哢擦聲。他沒回頭看,但是也跟著咬了一口,糖殼剝落下來,沒咬到裏麵的山楂,甜了,舌根發苦。但他還是很高興,哢崩哢崩把糖塊嚼碎了化開了,領著小夏子大搖大擺回宮。父皇總是偏心他,知道他偷跑出去玩兒了,城門專門為他留了栓。第二天被父皇‘問罪’的時候,他眯著眼睛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神秘秘地說:昨晚我做了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兒!踢開小石子兒是利國,給小流浪漢喂吃的是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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