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獻給敵國瘋批太子後 作者:禾小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玉玉!”“玉玉?”但這也不是辦法,天天抱著小兔子大眼瞪小眼,燕澤玉連小兔兔身上有多少根毛兒都快數清楚了。他從來不是沉靜安定的性子,以往父皇領著一眾家眷君臣上山避暑時,他就不願意去,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嫌棄路途遙遠,舟車勞頓。更別提現如今,如此漫長的南下之路……在馬車裏呆了五六日後,燕澤玉終於窩不住了。他開始頻頻掀開簾子往外打望有時候,辛鈐恰好縱馬行在他馬車旁邊,兩人視線會在空中相接一瞬又錯開;有時候,卻又不見辛鈐人影,隻能瞧見白茫茫的雪原。這回,他再次趴在窗邊,下意識環顧四周找人時,辛鈐從隊伍末尾打馬趕了上來。“想下來騎騎馬嗎?”男人仿佛洞悉他的內心,淡淡地問他。聞言,燕澤玉的嘴角差點沒抑製住上揚的弧度,杏眼微微瞪大了些,克製地抿抿唇,仰頭望著辛鈐,“可以嗎?!”男人那雙狹長的鳳眼似乎也染上一抹笑意,朝他頷首,道:“出來。”日光落在男人輪廓分明的眉骨,竟是少年氣十足。燕澤玉下馬車的動靜不算大,但也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好奇的、嫉妒的、厭惡的……紛亂雜糅在一起。灼人的視線在他被辛鈐抱上馬時達到了頂峰,如芒在背。不過很快這些窺視的眼神都消失了。辛鈐帶他遠離了南下的大部隊,那些聽煩了的車軲轆聲和喧鬧的人語盡數遠去,唯有風聲過耳,如心悅之人的附耳私語,酥酥麻麻的。“想快一點嗎?”辛鈐低沉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燕澤玉猛地回神,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麽風吹讓耳根發癢,而是男人沉穩的呼吸噴灑在耳廓,帶來絲絲縷縷的戰栗。“不!不用了……”燕澤玉下意識拒絕。他還記得自己一把火燒了太子帳後偷跑去繁城,被辛鈐抓回來時,男人說要懲罰他,便是擁著他快馬揚鞭,整整一晚上的奔波,他的屁。股被肌肉堅硬的馬背硌得生疼,大腿內側也被摩得泛紅滲血。之後幾日他都難以下床,隱秘部位的痛楚更是讓他難堪。如今這場景,像極了那日慘痛經曆的前奏曲,讓人心有餘悸,不敢妄動。辛鈐似乎看懂了他在畏懼什麽,戲謔輕笑著,“這回不是懲罰。”說罷,手臂環過燕澤玉腰際,慢慢抱緊。馬蹄在男人的催促下狂奔起來,燕澤玉心底一驚,身體下意識往後傾倒,正好被辛鈐抱了個滿懷。駿馬奔襲,少年腳踝上的玉鈴鐺也跟著碰撞輕響,‘叮鈴鈴’的,與躍動起落的頻率一致。輕盈明麗的玉石相擊聲混合在馬蹄落地的沉悶聲響裏,格外刺耳。燕澤玉能感覺到腰間鉗製的手臂頓了片刻,清風裹挾著男人低磁的嗓音:“若是你不喜歡,這玉鈴鐺回去便摘了罷。”側過腦袋,燕澤玉狐疑打量了辛鈐一眼,半信半疑,道:“你說真的?”他可還記得辛鈐給他係上鈴鐺時幽深暗含威脅的眼神,仿佛吐著信子的冰冷毒蛇,現在又告訴他‘不喜歡便摘了’?吃錯藥了不成?麵對少年的疑惑,辛鈐並未回答。縱馬飛奔的速度逐漸降了下來,燕澤玉耳邊落下一聲沉鬱的歎息,頭頂一重,辛鈐似乎把下顎輕輕落在上麵了。纏繞的青絲飄散了半縷到燕澤玉臉頰邊兒上,癢嗖嗖的。但他不敢動,隻是僵硬脖子杵著。他們似乎離原本的行進道路越來越遠,偏離到另一個朝向雪山的方向。燕澤玉不知道辛鈐要帶他去那兒,沒話找話,擔憂道:“天黑之前能返回大部隊的露營地嗎?”“不遠。”辛鈐靠得實在太接近了,聲線震動傳遞而來,像是緊貼著心髒震蕩,仿佛引起潮汐的月輪,同樣引得他心跳落拍。燕澤玉耳根子暈了一片紅,也閉嘴不說話了,轉頭朝消失在遠處已經變成一條黑線的南下隊伍望了一眼,借著這個動作,避開了辛鈐。遠離始作俑者,他砰砰直跳的心髒終於落回胸腔,強烈的心悸感也逐漸趨近於無。燕澤玉短暫鬆了口氣。路程的確如辛鈐所說‘不遠’,很快便到了。辛鈐帶他來到了附近最為龐大的一叢雪山山腳下。高山巍峨,積雪層疊,有種自然威嚴,叫人不敢放肆。而這裏竟然有一座廢棄的廟宇。也不知是何種教。派在此修建的,風格迥異於中原任何一種大眾信奉的教。派,黃瓦蓋頂,卷翹屋簷上雕刻著振翅欲飛的寒鴉,四方立柱盤繞黑金巨蟒,蟒蛇雙眼怒睜,口銜圓珠,詭異卻又與背景融洽至極。燕澤玉蹙緊眉頭,下了馬,抬頭望向這座廟宇門口懸掛的牌匾。大抵是歲月侵蝕,雕刻細致的牌匾褪色嚴重,邊角懸掛著蛛網,灰撲撲看不出原樣,龍飛鳳舞書寫的字跡也模糊不清,隱約能瞧見一個‘巫’字。恰好一陣穿堂風將腐朽的廟宇木門吹動,“吱嘎”的聲調拖得極長,像是深夜草叢裏傳來的細長貓叫。燕澤玉猛地一機靈,聲音都打顫:“這是什麽廟啊?”“巫欲廟。”辛鈐牽住了他的手,“別怕。”巫欲廟從前也是香火綿長、人來人往的繁華廟宇,北境各族的有情之人都會來此約會,大殿往後的院落中央的那顆千年古樹上也曾掛滿紅綢黑字的情思,見證過無數真誠的祈禱。隻是現如今,落沒了。燕澤玉並不知這是座‘情人廟’,被男人牽著走近後院,那顆千年古樹已然枯死,唯有那參天高、十人也難以環抱的樹幹,能夠窺見幾分當年枝葉葳蕤的鼎盛模樣。枯枝上還掛著些紅紙,殘破、灰敗,更多的紅紙落在泥土裏,被積雪覆蓋,難以得見。仿佛許多人的心事也就此埋藏。“祈福樹?”燕澤玉雖然看不懂古樹前石碑上的外族文字,但也見過中原中類似的,母後每次許願都寫他和大哥身體康健,偶爾也寫父皇,“你帶我來這兒幹嘛?”燕澤玉瞧見辛鈐那密匝匝的睫毛飛快眨動了幾下,眸中似乎閃過什麽情緒,然後他聽見男人說:“許個願吧。”燕澤玉挑了挑眉,雖然疑惑,可也沒說出什麽反駁的話,隻是在心底腹誹在這麽詭異的破廟許願,真的有用嗎?兩人到正殿的香火台排格中找到了紅紙綢和筆墨。打開排格時,灰塵撲麵而來,但又有股塵封已久的書木沉香。方才雖然腹誹得起勁,但真到提筆時,燕澤玉卻猶豫了。許願……許什麽願好呢?他又能為誰許願……母後書寫過無數次的美好祈願,似乎一條也未實現。思及此,原本的興致驟然淡了許多,燕澤玉握著毛筆的手提了很久,直到黑墨受不住,斬了卷*,他才突然回神。最後他什麽也沒寫。隻留了那滴斬卷*的墨汁。提步往後院去時,辛鈐已經將紅紙綢掛好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竟將它掛到這枝椏的最高處去了。男人站在樹下望著他,身後紅紙綢飄飄灑灑,唯有那片高枝上的紅紙綢格外顯眼。“為什麽掛這麽高?”“高處,神明能看清。”燕澤玉失笑,“你居然信奉神明?”辛鈐沒接這話茬,隻是朝他伸手,“我幫你掛。”燕澤玉垂眸,定定看了眼自己手中空無一字的紅紙綢,頓了頓。“好啊,你幫我掛上吧。”作者有話說:*斬卷:不小心滴落墨汁,將卷軸弄髒。周四忘記承諾的雙更,今天補上!寫得匆忙,或許有錯別字,洗個澡再來改~第44章 別揉我腰!兩人的紅紙綢被辛鈐緊挨著掛上了最高的枝頭。碧空如洗,積雪層疊,唯有紅紙綢飄揚得肆意熱烈,在風的邀約下,纏繞片刻又若即若離地分隔。燕澤玉抬頭望了一會兒,臉上沒什麽表情。“你不好奇我的願望是什麽嗎?”燕澤玉忽而開口道。他有留意到,辛鈐幫他掛紅綢時目不斜視,壓根沒有低頭看一眼,似乎對他寫了什麽根本不在意。“願望被人看到,就不靈驗了。”辛鈐重新牽了他的手,“走吧。回去了。”原來被人看到會不靈驗……難怪。難怪母後手書的祈禱沒有一個得償所願。燕澤玉斂了眉眼,像被冰雪凝住,定在原地沒動,牽著他的辛鈐也不得不停下來,回頭看他。燕澤玉也不懂自己在賭什麽氣,又有什麽資格賭氣。或許是仗著辛鈐這幾日格外縱容曖昧的態度,又或許是他的嬌貴病還沒被治好,如鯁在喉的刺非要拔出來才罷休,也不管是否鮮血淋漓。“你手上沾過大晏人的血嗎?”他終於問出了這個纏繞已久的問題。死一樣的沉寂。燕澤玉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辛鈐開口,男人的沉默代替了一切回答。這一刻,燕澤玉說不上自己心底是慶幸多一分還是難過多一分。隻覺得之前在葉漣麵前企圖挽回什麽的自己蠢透了。回去的路上兩人都緘默著,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