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七上八下,她就聽趙應又笑道,“不過兒與孤親近,這事不會是他所為。”座下兩人暗暗喘出一口大氣,差點沒繃住。林辰也附和:“小殿下雖說在王府的時候是孩子心性,但最看中我們莊王殿下,要是牽扯到莊王,他定不會亂來。”路濯小小地勾起嘴角,雖說林副官這是在背後說他幼稚,但他和哥彼此扶持、相互在乎卻是眾人可鑒,聽來就叫人覺得心情舒暢。趙應摩挲手腕平安符,垂眸沉思,還是抬手示意花旌繼續方才所說。“重雲老頭說他們跟烏家跑了三趟蓬萊島,大致路線都摸得差不多了。南都人將寶物放在兩處,宗族祭司那裏存有一份,用以平常交易,另一份就埋在皇陵之中。”“他們去盜墓了?”林辰瞪大雙眼,確實是意料之外。“差不多吧。當然他們講得冠冕堂皇,烏家人說要拿回自己先輩的東西,隨山派道士就是個出力的。”花忘魚聳肩,“我是覺得南都人來追殺他們倒是說得過去了。”這掘人墳墓的缺德事,誰幹誰活該。“不過南都人沒找回寶藏,東西早送到登海山頂上了。全真教這次也下了血本,以那十箱寶物為賞金,先選盟主率眾人往蓬萊去,言和不成大概就要武鬥。”“他們想幹嘛?屠城嗎?”林辰副官大抵是在戰場多了,經曆了一段和平,此時路見不平倒是更加義憤填膺。“副官莫激動。”花忘魚笑著拍他的肩膀,“我覺得大多數人可能是奔著寶藏去的,還有一部分……”他頓了頓看向趙應,“可能是為了複辟前朝。”幾人沉默片刻,俱是想到了這種情況。趙應亦默然,這才是皇帝想讓他摻和到此事的真正原因吧。路濯抓住他的手指,輕輕捏了一下。他就這麽回握,將五指和對方的扣在一起,每一個關節都如此合適,嚴絲合縫。“孤方才仔細思索,能在兒之前將古籍帶出來的地方,除了翰林院,還有一處,即是皇帝的禦書房。”“普通官員進出翰林院藏書閣需向諸位學士交以文書稿件,無召更是不得進宮。”“若是翰林院官員沒有與之串通包庇,不將丟失書目上報,那他們確實是無辜的。那能完成這一切的隻可能是某位皇親國戚,甚至可能就是孤的某位皇族弟兄。”趙應語畢沉吟,“隻是我不明白,他做這些的理由是什麽。”能有什麽好處呢。讓天下大亂,趁機奪權嗎?那這得利的可是莊王。畢竟現在軍中威望最高的人是趙應,民間若是一定要選,首選也隻會是他。那那人為何要為他人做嫁衣。眾人一時想不明白。花忘魚擺擺手,“反正目前隻知道這麽多,多想無益。”“明日盟主之選最後一戰,井兄還等著我們給他助威,你們可別又缺席。”路濯笑道:“天下第一盛事,我們豈會錯過。”花旌說那就行,見時日不早也不再耽擱。林辰沒什麽事了,也跟著他一起起身告辭。不過兩人沒走多久,路濯還正軟了骨頭靠在趙應身上喝茶,林辰就又繞了回來。副官拿著書信,身後還跟著一人。路濯認不得此人,到明顯趙應和林辰是認識的。來人名曰高翰。其人相貌平平,從身材可以看出是個練家子,卻也是丟在人群中就泯然眾人的類型。這種人最適合最潛行任務。不出所料,他正是北府軍戰時秘密傳信的士兵。他對莊王抱拳行禮,卻不知該對路濯如何表示,隻好又行一禮。林辰看他麵無表情,卻也能深刻體會戰友內心,差點沒脫口而出兄弟好眼色!一眼就知道前麵是怠慢不得的“莊王妃殿下”。不過待高翰再開口時,林辰也忍不住正襟危坐。因為這消息確實堪稱重磅,今日震蕩朝野,明日就該撼動天下了。“陛下前日立詔,事關東宮之位。”“想來消息明後兩日就會傳出。”“英王趙應恪被封儲君。”--------------------走劇情一章也被喂狗糧的花樓主和林副官:……第71章 秘密趙應對“趙應恪成為太子”一事倒不覺得有多奇怪。趙昌承自幼就將四皇子養在身邊,從小到大皆偏愛他與淑貴妃孩子,皇宮上下無人不知。而且平心而論,趙應確實也認為趙應恪更適合“皇帝”這個位置。莊王對行軍兵術感興趣,投戎是命裏注定的選擇。英王則在宮中學習治國韜略,整日耳濡目染,無論權衡之術還是天下仁道都更加熟悉。雖說曆元帝平庸迂腐,但他的兒子在這些方麵卻各有各的天賦。打仗的那十年,莊王有不少決策還是得靠京中四皇子才能真正實施的。二人雖然算不得親近,但兄弟之間的情誼,以及一點未戳破的“君臣”之交卻是更深切。不過……趙應用指尖點了點桌麵,思索道:“那個在兒之前將古籍帶出來的人,我先前有些懷疑應恪。”年長的兩位皇子一直在為奪嫡做鬥爭,將對方咬得死死的,不會做這些閑事。老五如果早與南都有牽扯,那他就不會讓自己染上泠燭淚的癮。老六顧家,性子平和,從來不爭不搶,與應櫟的關係也好。雖然不能排除懷疑,但和四皇子比起來,他就顯得過分單純乖順了。趙應恪迄今看似什麽都沒有做,表麵還是在父皇蔭蔽下乘涼的貴公子。可是他私底下曾來找過自己……趙應按了按太陽穴,四弟的話模棱兩可,偏偏戳在他的軟肋上。他一直不想思考此事,此時還是不想。路濯湊近,幾乎咬著他的耳朵問怎麽了。趙應親了親他的額頭,說沒事。“我隻是覺得應恪也沒有做這些事的必要。”他隻要不犯大錯,就是幹坐著也能等那九五至尊位移到他座下。那他為何大費周章花這麽多力氣去做這些不知所雲的事情?路濯放下杯子捧住他的臉,看那威嚴英俊的臉龐在自己的動作下嘟起兩個小肉包,忍不住心都要化了。你好可愛啊,趙應。他湊上去很輕地啾一口,“不要為旁人勞神。”趙應從善如流:“不為。”林辰早在他倆動作之時就拉著高翰背過身去了。年輕的副官在心裏歎了八百口氣,他們以前到底有什麽資格感慨殿下情竅不開、是個榆木腦袋?人家分明隻是在醞釀時機罷了。直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消失,他才肯回頭,趕忙在兩人纏在一起前將手中的信呈上去,“這也是高中士帶來的。我檢查過了,是安全的。”趙應點頭,將信封撕開。“我前日收到消息後沒多久就準備從晉京出發。在向魏忤將軍報備時,他將這封信也交到我手中,說是康王殿下差人火速送達的。”“康王殿下不知道您的行蹤,隻能委托魏將軍。將軍也就讓我順帶把它捎來了。”高翰見他展開信紙,拱手解釋道。路濯將身子掛在趙應臂彎處,躺在男人懷中,目光隨意掃過信箋。上麵沒有抬頭,沒有落款,隻有五個方正書寫的宋體小字。他懶惰地慢慢將它們讀出來,小聲若情人呢喃。“狸貓換太子。”隨即又覺得不對,兩人對視一眼,俱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狸貓換太子?!“你確定這是康王給的?”路濯忍不住看向高翰。“臣一路將它貼身而放,確實沒有被掉包的可能性。”高翰和林辰在聽到那句話時就跪了下來,這種事玩笑不得。“無妨,你們起來。”趙應擺擺手。他想起正月初六第一次早朝後與趙應的談話。那日趙應遠遠靠在宮牆角等他。小弟不知道他們所說的具體內容,他也沒有全盤托出。他記得自己隻告訴他,“二皇兄所言雖謹慎,處處試探,但他話裏話外都透露出他其實是知道泠燭淚的。”他不想把兒摻和進去,所以說得真假參半。二皇兄那日確實處處試探,也告訴自己他確實知道那藥丸。但他所言並非謹慎,或者說是故意說得漏洞百出,想要將線索擺到他麵前。那過分著重的痕跡是“淑貴妃的外祖一係”和“晉北李家”的關係。他甚至直接把老底掀開來說了。泠燭淚的生意是他的幕僚幫忙看上的,一本萬利。但他們即使是皇家人,卻也不敢直接用這身份去做這種走黑市的商活,更不可能鬥得過李家。這時候是趙應恪主動找上門去和他商議的。老四說李家家主李稽與他乃故交,泠燭淚這活兒後麵可能需要官大的罩著,不然這種賺錢的活兒可能被盯上。本來是找的他,但他自己沒這麽多閑錢幫忙,就想如果可以的話,二皇兄可以與李家合作。二皇子完全能做個暗中掌櫃。自古官商合作也不是稀奇事兒,而且李家開出的條件很有誠意,順帶還能賣趙應恪一個麵子。趙應初始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相信別人,但幾番打探下來確實沒找到對方破綻,轉念一想這麽一舉多得的事情可不能放跑了,最終也就應了下來。隻是誰能想到後來會發生五皇子一事。趙應那段時間簡直是魂不守舍。他去找趙應恪,對方也隻是惋惜地笑著說不知。什麽也不知,回頭還給皇兄送安神湯,一點差錯都找不到。恭順溫良,皇家做派,襯得他們宛如喪家犬。他這才驚覺自己中了套。趙應鋒和他爭鬥真麽多年,對方卻像看戲一樣從不出手,偶爾還在父皇麵前打掩護。他們以為戰功赫赫的莊王會是那個漁翁,哪想真正的天之驕子從來沒變過。趙應恪隨便布一個局,他們就全栽了。他還不能到曆元帝麵前將真相說出來,畢竟他才是和李家交易的人,趙應恪早早把自己摘幹淨了。有時候他倒寧願是趙應去當皇帝。縱使他們宣揚莊王殺戮成性、涼薄狠辣,但誰不知道他本身仁善端正,幹的是保家衛國的第一等大事。若是他上位,諸位兄弟定能保全性命。但若是那叫人捉摸不透的趙應恪手握殺生大權,他們是真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舉動來。所以趙應將一切都告訴了趙應。就算是恨不過、氣不過,終於還是承認了自己不如,到底仍舊貪生怕死。“此事幹係甚重,切不可外傳。”趙應回神,朝林辰與高翰道。兩人鄭重應下。這事關性命的大事,就算是莊王不說,他們也不敢向外透露分毫。趙應點頭叫他們先回去休息,有事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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