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閑氣急敗壞地湊過去撓他癢癢。 江熙沉癢得直笑,躲來躲去,薛景閑並不放過他。 “別鬧了,一會兒獄卒要過來看了!” 薛景閑按著他居高臨下逼問:“誰先使壞的?” 江熙沉往下淡瞅了一眼:“它又起來了。” 薛景閑:“……”第48章 毒酒、白綾、匕首你自己選吧 三皇子府上,蕭承堯躺在床上,一見趙雲忱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坐起:“江熙沉可有被毒死?” 趙雲忱走到近前,跪下道:“屬下無能。” 蕭承堯二話不說就要打了他一耳光,趙雲忱瞬間唇角流血了,捂著唇:“王爺教訓的是。” 心腹在珠簾後看著,眼中閃過不忍,眸光微微閃爍。 趙雲忱道:“屬下不解,王爺為何不殺薛景閑,反倒要殺江熙沉?” “蠢貨!”蕭承堯斥道,“薛景閑冒犯皇家必死無疑,但江熙沉,我若不殺他,他多半會被保出來,一定得在釋放前動手!” 趙雲忱道:“可江熙沉並無……” “他個賤人,”蕭承堯像是一下子被激怒了,打翻了伺候的端來的湯藥,“要不是他□□和薛景閑私通,本王的腿怎麽會殘?!” 他想到薛景閑一身武功,又望了眼自己的腿,眼中怨毒頓生:“舅舅明日便趕回來了,到時候本王要舅舅替我廢了薛景閑的腿,讓他也嚐嚐這滋味,不,手也要廢,最好做成人彘……” 他說的舅舅是皇後的哥哥,也是一品大將軍。 趙雲忱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大殷已曆二百餘年,止戈安逸太久了,人才凋零,文臣倒還勉強,將帥之才卻少之又少,皇後滿門武將,大將軍更是立下過赫赫戰功,眼下邊關敵國騷擾越發頻繁,都是大將軍和他的幾個兒子、義子在應對,原先還有岷州為數眾多的山匪幫著抵擋,殺他們個铩羽而歸,如今不知為何他們也按兵不動了,隻剩下了大將軍一夥,聖上越發離不開大將軍,大將軍要是為這事這麽快就趕回來了,到時候聖上…… 趙雲忱心念疾閃道:“聖上一定會為王爺做主的,大將軍就是剛好回京述職,王爺也最好莫叫他提此事,免得被聖上誤以為您不信他,更別讓大將軍私自動手,聖上多疑,若是誤會大將軍有反心……” 蕭承堯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我殺個岷州野種,一條狗,一坨屎,還要告訴父皇嗎?!他第一時間都沒替我殺了他!我指望他?!” “王爺!”趙雲忱急道,“您眼下的利器是聖上的同情愧疚,您應該示弱,您要這個時候要強了,便是這把刀也沒了!” 蕭承堯就要動手打他,想到他之前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又是目前是自己為數不多能用的,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捏緊拳頭:“示弱?!你在開什麽玩笑?皇兄現在不知道有多高興呢,你喊本王示弱?!你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在笑本王?!本王要讓他們看看,本王光舅舅就能殺薛景閑這條死狗千萬次!誰還敢和我作對!” “王爺莫激動,保重身體。”趙雲忱起身去扶他,又說了幾句,謅了個由頭便趕忙離去了。 ** 江熙沉被人帶了出去,換了身光風霽月的衣裳,領到了禦花園僻靜處的一棵大樹後。 趙雲忱立在那兒。 江熙沉腳步一頓。 帶江熙沉過來的人朝趙雲忱一點頭,到樹的另一麵去盯梢了,江熙沉瞧著這架勢,暗蹙了下眉,卻低聲問:“你之前怎麽把我二人調過去的?” “殘的是蕭承堯的腿,在別人眼裏你倆就是兩條攥在他手上的賤命,蕭承堯一句話,隻是要關在一起,又不是動用私刑,賣個人情的事。” 江熙沉道:“是趙兄的一句話。” 趙雲忱一笑,回頭看他,上下掃了他一眼:“你想好了?” 江熙沉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能出獄?”調在一起簡單,可關入大理寺是皇帝的命令,這趙雲忱是絕對做不到的。 趙雲忱心道他果真心細如塵:“是聖上昨日露了口風說要見你,我才出此下策,今夜是聖上傳召。” 江熙沉眉頭陡蹙:“你到底是什麽人?” 趙雲忱一笑,低聲道:“聖上身邊的大公公,是我義父。” 江熙沉心下一震。 聖上身邊的大公公,那就是貼身總管太監,他是趙雲忱的義父,難怪趙雲忱有這般心機。 “你為什麽告訴我?” 趙雲忱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他,一笑道:“你漂亮啊。” 江熙沉:“……” 趙雲忱正色起來,攤手道:“我義父說,要我無條件幫薛景閑。” 江熙沉陡然皺了下眉,幫薛景閑? 他默了一小會兒,問:“所以我不送畫,你也會救他?” 趙雲忱點了下頭,嘖了一聲:“但並不太想。” 江熙沉抬眸:“那我呢?為什麽救我?” 趙雲忱又掃了他一眼:“你漂亮啊。” “……”江熙沉似笑非笑。 趙雲忱挑眉道:“你覺得我在救你,我為什麽不能是害你?” 他朝江熙沉勾勾手指,江熙沉微微警惕地湊過去,趙雲忱低低道:“薛景閑讓我很不高興,所以我決定拆散你們讓你們痛苦。” “……”江熙沉淡定道,“我和他隻是炮友。” “哦,”趙雲忱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他求我救你,你求我救他那種炮友嗎?把皇子打了不跑還要一起坐牢共苦的炮友嗎?為了他還能去勾引聖上的炮友嗎?您還缺炮友嗎?某未婚,麵容姣好,身體康健,潔身自好,薛某野種,趙某雖庶出,好歹是個親生的……” “……”江熙沉吸了口氣。 趙雲忱要是和薛景閑吵架,肯定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受人恩惠,江熙沉好歹忍了,輕聲道:“此事若是不成,可有其他計策?” 趙雲忱饒有興致道:“你把我當謀士了?” 江熙沉道:“趙兄聰明絕頂。” 趙雲忱嘖了兩聲:“你說一句我比薛景閑聰明,我就告訴你。” “……”江熙沉咬牙切齒。 趙雲忱總算正經起來:“那自然有。” 江熙沉看向他。 趙雲忱神色古怪:“隻是你怕是更不想。” 江熙沉算是有點懂這鳥人了,人邪門,彎彎繞繞的那些東西不比薛景閑少,假話真說真話假說的本事也和薛景閑有的一拚,說正事的時候卻絕對靠譜,底子是好的。 他說更不想,絕對是更不想。 江熙沉淡瞅他:“那我盡力?” 趙雲忱道:“千萬別失敗,不然你會後悔的。” 他頓了頓:“大將軍要回來了。” 江熙沉臉色微沉,正色道:“明白。” 他朝趙雲忱點了下頭,便出了樹後,身後趙雲忱朝他缺德作揖:“恭送後君。” “……”江熙沉腳步一趔趄,回眸似笑非笑,“薛景閑要知道是你攛掇的整不死你。” 趙雲忱滿懷期待的樣子,意味深長道:“你要是失敗了,明天你也會想整死我。” “……”江熙沉忽然有些害怕,就要走,回眸瞥了眼趙雲忱的左臉,腳步頓了下,又走了回來。 趙雲忱毫不意外:“後悔了?”換個人都會遲疑害怕的。 “趙某很才,還有別的路。” 江熙沉走到他跟前,拉過他的手,把原本藏在袖子裏的銅盒塞給他。 趙雲忱愣了下,低頭掃了眼那個漂亮又小巧的盒子:“這什麽?” “你的臉……不好意思,我倆鬧的,早晚給你補上,”江熙沉也不想惹趙雲忱尷尬,沒多說什麽,隻似笑非笑,“好東西,放心,毒不死你。” 趙雲忱心頭一動,轉瞬就握上了,在身後道:“定情信物?” 江熙沉回眸瞥他一眼:“薛景閑的東西,你倆百年好合。” 趙雲忱:“……” 趙雲忱看著手裏的東西,歎道:“江熙沉,你利用我。” 江熙沉一笑,一字一字道:“我隻是關心你。” 眼前人頭也不回地去當他的後君了,趙雲忱拿著那個銅盒看來看去,撥開蓋,抹了一點純白微涼的脂膏到唇角,摩挲了下手指,回味了下先前,心裏直嘀咕,怎麽薛景閑就狗運這麽好呢? ** 皇帝寢宮。 香爐裏青煙繚繞,老道士將新練出來的赤紅丹藥呈給皇帝。 皇帝擺擺手:“今夜便不用了,尊師回去吧。” 老道士點頭,默不作聲地退下了。 皇帝咳嗽幾聲,咳得聲響深入肺腑,大太監立刻去給他拍背:“陛下。”皇帝咳倒是停止了,麵容卻多了絲灰敗頹氣,或許是因為常年浸潤丹藥,他麵龐浮腫,渾身透著虛浮氣,可一雙微皺的眼睛仍閃爍著老辣的光。 “趙炳林啊,他們都當朕死了。” 趙炳林嚇了一大跳:“誰敢!” 皇帝笑了笑:“朕沒第一時間殺了那二人,堯兒現在應該咒朕呢吧,朕是他父皇,大將軍都不放心要趕回來替朕處置呢,允兒麽,現在春風得意,更是巴不得朕死了,好坐上這龍椅啊。”皇帝摸了摸身下的椅子。 趙炳林騰得跪了下來,顫聲道:“兩位王爺都心心念念著陛下……” 皇帝忽得一拍椅子:“可朕偏偏好得很!” 趙炳林渾身一震,陛下向來喜怒無常,他跪著爬過去,扶過皇帝那隻搭在扶手上的手:“陛下仔細著手。” 皇帝低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慰藉:“這麽多年,對朕忠心的隻有你。” 趙炳林越發謹小慎微地伏在地上:“奴才哪裏受得起!” 他揚起頭,神色諂媚,嗓音尖細:“陛下隻是引而不發,獅子裝困,好讓那些跳梁小醜先跳上一跳!” 皇帝哈哈大笑,指著他道:“還是你最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