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子何時能發現他是替身 作者:Your唯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至於不鬧著走了,是因為他這幾日與江懷接上頭了。原本他悲傷惱怒多是為了江懷這家夥誆他、他尋母無望,可如今江懷不遠千裏追了過來,足見誠心。 江懷還對他解釋,說那日在船上假扮無能是為了騙過北安侯,若北安侯起了疑心防備,他倆想逃就難了。沒料想北安侯竟帶成瑾來了五巷城,這是好事兒啊,王妃如今所在的狼國王都就和五巷城隔著一座雪山。待方孝承與春桃穀音被成瑾乖順的假象蒙蔽,他便帶成瑾逃跑! 成瑾聽完也覺甚妙,賊老天這些天白挨自己的辱罵了,原來是個好心幫人的! 因而他才耐著性子和方孝承在此周旋,否則早跳起來繼續罵了。這可真是個無恥的家夥,將他綁架到這地方,自己卻消失七天,回頭輕飄飄解釋說忙…… 忙還惦記著小爺的屁股,怕不是去青樓裏忙了!爺直唾你麵! 成瑾越發嫌棄,翻了個白眼,嘴上還得做戲敷衍:“你自己應承的,若反悔就是小人了,我瞧不起你。” 江懷說了,得裝出一副很想回京城的模樣,時不時就提一提,方孝承才能越發放心,以為他會老老實實愚蠢至極地待滿三個月。 “嗯。”方孝承一味應承,心思哪還在這事上,他多日遭受成瑾冷落,終於又能親近,就是成瑾這時候要他簽賣身契,他都簽。何況,他盤算著成瑾好哄,若這三月將人哄高興了,說不定三個月後就為了他不走了。 懷抱美好期望的方孝承對待成瑾越發小意溫柔,晚膳後牽著成瑾的手在院中散步,說了好一通軟話情話,又是作詩又是彈琴,多年前受家裏所迫學的十八般文藝恨不能都耍出來。 情到濃時,方孝承一麵撫琴一麵看著倚在自己身上的成瑾,不禁覺得自己仿若周公瑾,成瑾則是小喬。 非他狂妄或懈怠,他既成就功業,又有美妻相伴,在外調兵遣將,在家閑趣恩愛,人此一生所求不過是如此罷了。 成瑾閑得昏昏欲睡,忽然聽到方孝承道:“阿瑾,你不是擅歌舞?不若我……為夫伴樂,你來和舞,豈不美哉?” “……” 什麽玩意兒?“為夫”是什麽玩意兒?腦子徹底壞掉了? 為了逃跑大業,成瑾忍了忍,忍住了,隻輕聲道:“你不是不讓我跳舞嗎,還說得很難聽。” 方孝承見他並沒否認那兩個字,心中越發喜悅,忙解釋:“並非不讓你舞,隻是你那時要去花街裏跳,這……” 實在不是他霸道,成瑾愛跳舞不算壞事,與鬥雞相比像個正經事多了,可成瑾突發奇想,非要戴上麵具混入舞姬裏去許多人前跳,喜歡別人驚豔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 那豈止是驚豔的目光!方孝承不得不說幾句重話阻攔成瑾。此事一旦讓人知曉,成瑾將來如何自處,世人會如何嘲笑?這些成瑾都不思慮,隻知道起了興就不管不顧地橫衝直撞。 成瑾隻記著方孝承說他的話,這會子舊火複燃,不肯配合。方孝承隻好作罷,遺憾地歎了聲氣,又撫了兩下琴,索然無味起來。 “不如早點歇息吧,明日清早我便要趕回營地,又有幾日不能來。”方孝承含著歉意與期待地暗示成瑾。 成瑾一個激靈,差點連滾帶爬地躲開,趕緊忍住了,隻道:“你少和我說些有的沒的,你歇你的,我歇我的。” 方孝承微微驚訝。 成瑾比他更驚訝:“你心裏有別人,難道我明知這點,還會和你那樣?我賤啊?” “……” 成瑾不說,方孝承都忘了這事兒。此刻說起來,方孝承無言以對,隻好低著頭煩悶無助地又彈了兩個音。 他著實是曾對皇上有意,可當成瑾不理他了,他才察覺出男凨自己對成瑾有多在意。誠然,成瑾驕縱愚笨,遠不可與皇上相比,但、但也有許多可愛之處。其實,他並不煩成瑾鬧,成瑾不跟他鬧了他才怕。 成瑾看他這呆頭鵝的樣就煩躁,伸手在他琴上亂劃幾下,起身回屋。方孝承急忙跟上去,然後在攔在門口:“你幹什麽?想強|奸啊?” “……不是,隻是送你回房。”方孝承訕訕道。 “送到了,請回。”成瑾道。 方孝承遲疑著不肯走,猶豫再三,低聲道:“阿瑾,我、我……” “我什麽我,我乏了,懶得理你。”成瑾瞪他一眼,關上了門。 方孝承在門口徘徊半晌,不敢推門,最終隻能回去院中,本想再奏一曲抒發愁悶複雜的胸臆——許久沒彈,今夜不知怎的突然起了琴興。但他剛彈,成瑾就在屋內叫嚷,說吵著睡覺了。他隻好悻悻然地抱著琴回旁邊書房去休息。 但是翻來覆去許久,都睡不著。 沒法子,方孝承下床去院中練了會兒槍,衝了個涼,折騰好一陣,卻還是沒有睡意。他又來到成瑾房門口,低聲問:“阿瑾,睡了嗎?” 沒人答他,萬籟俱靜。 方孝承見窗開著,過去從窗口瞅床上的成瑾,是真睡著了。 他瞅了好一陣,隻盼著成瑾踢個被子或者掉個枕頭,他好有借口進去幫個忙。可成瑾睡得四平八穩,身都不翻,叫他英雄無用武之地。 …… 成瑾愛俏,一邊嫌棄五巷城裏的成衣款式是京城中早就不時興了的,一邊又挑了一堆要試穿。春桃穀音由著他去,隻守好前後門不讓他跑了就行。 成瑾看著門關上,走過去落了閂,然後去到屏風後頭,探頭四處找人:“江懷?你在哪?” 牆角的箱子動了下,成瑾忙過去打開:“你別躲這裏頭啊,當心悶死。” 江懷笑了笑,關懷道:“世子這幾日還好?” “別說了,說了就煩。”成瑾擺擺手,問,“你那邊安排好了嗎?我什麽時候能走?” 江懷微微蹙眉,為難道:“其實都差不多了,春桃穀音不難安排,唯一擔心侯爺忽然回來找你,我們就很可能被他抓住。此事若一次不成,想有下次就難了。” 成瑾跟著皺起眉頭。 江懷瞥一眼他,輕歎道:“唉,若是能提前知曉侯爺的動向就好了。” 成瑾思來想去,道:“這樣下去,磨磨蹭蹭,我們十年也不成事!我就賭一把,他至少這五日內不會回來。” 江懷連連搖頭擺手:“這可賭不得,賭不得……” 成瑾不耐煩地按住他的手:“我若沒把握,就不賭了!” “此話怎講?”江懷訝異道。 成瑾越發壓低聲音:“我懷疑他要出遠門,我聽見他吩咐春桃穀音這五六日更當心點看好我,若有急事,就去找什麽姚副將。若他在,我的事為什麽要找別人?” 江懷“哦”了一聲:“世子分析得有理。”又道,“對了,這幾日我沒閑著,設法去了趟狼國,試探了一下王妃。” 成瑾頓時緊張起來:“她、她怎麽說?” 江懷拉住他的手,柔聲道:“王妃不肯信,直說我哄她呢,說你貴為世子,怎麽舍得下富貴繁華,不遠千裏來投奔她過苦日子。”見成瑾委屈得要哭,忙又道,“我和她說了世子在京城受的委屈,她立刻就心疼了,不管不顧就要去京城接你。我趕緊攔住了,和她說你已經來了。她又哭又笑,和你忒像了。” 成瑾的一顆心隨著江懷的話起起伏伏,抹了抹淚:“此言當真?她聽說我委屈,真要去為我出頭?” “我騙你做什麽?我當時故意說若回京城恐怕身份敗露、再想自由不得了,她卻說,原是不知你這麽委屈,若是如此,她便是豁出一條命來,也不叫人欺負了你。”江懷道。 成瑾嗚的一聲哭了起來。 穀音忽然聽到熟悉的哭聲,頭皮一麻,隔著門問:“世子,怎麽了?” 片刻,傳來成瑾抽噎的聲音:“這衣服是前年的樣式,我想回京城,嗚嗚嗚……” 穀音:“……” 當他沒問。 * 作者有話要說: 江懷,給男人畫餅的專家。 世子:學廢了學廢了[激動] 陳狀元:(嚐試學習)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現代,送你出道當唱跳愛豆?那可多人喜歡你了,天天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 世子:好啊好啊!真的嗎?你不要騙我啊![狂喜] 陳狀元:學會了學會了。第23章 方孝承隻帶了方樸, 二人深夜離開軍營,前往闥闥部落。 闥闥部落地廣人稀、水多草肥,還擁有一條玉礦山脈, 因而他們不像其他部落那樣愛劫掠。但懷璧其罪, 闥闥部落一直受群狼環伺騷擾, 十多年前被迫歸降狼國。前不久, 老狼王過世, 闥闥部落的族長棄於聯合其他人反對熱愛征戰的狼國大王子繼位, 被大王子殺於當場。此後棄於同母異父的幼妹春草被大王子任命為繼任族長,恩威並施了一番, 此事麵上算了結。 可殺兄之仇如何能輕易化去?何況族人對狼國積怨已久, 春草雖年幼,卻已明事理。方孝承埋在闥闥部落的棋子伺機試探, 勸說春草與大榮聯手。 春草早慧而謹慎,雖心動卻不敢輕信, 要求麵見方孝承。可她不便行動, 隻能方孝承去見她。 此事秘之又秘,絕不能讓狼王知道。一則, 怕狼王對闥闥部落發難;二則, 闥闥部落距大榮遠而狼國近,方孝承與方樸兩人前往,若遭埋伏,縱有通天的功夫也難輕易逃脫。 春草今年十三,圓臉蛋, 膚色如蜜, 個頭在同齡人中無論男女都算高的。 她知道方孝承近日過來, 心中又期待又忐忑。 她在數年前遠遠見過方孝承一麵。那時她年幼貪玩, 偷偷藏在哥哥棄於的隊伍裏跟去戰場,然後便看見了人間地獄。不論哪國兵士,都是人,可人與人相互廝殺劈砍,就不像是人了。 回去後,她大病一場,每每入睡,便受夢魘所嚇,唯有哥哥陪伴在旁她才能得一夕安寢。 她問哥哥為何要帶族人去送命,哥哥幾度哽咽,隻說身不由己事不從人。 春草站在高坡上遙望茫茫草原,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與年紀不符的凝重與憂慮。 母親與哥哥都不在了,她擔負著引領闥闥部落的重任,可她好怕行差踏錯。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影響的都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全部落一萬六千餘人。 忽然有人急匆匆跑來叫她,是她的好友與心腹,叫阿悠。 春草忙走過去,警惕地左右看看,低聲問:“他來了?” 阿悠神情難看,搖搖頭,咬牙道:“是耶律星連來了。” 春草一怔,在大太陽底下如墮冰窖:“他怎麽突然來了?他知道了?他在哪?” “你先別急,他說是打獵路過,特意將獵物送來示好的。”阿悠雖這麽說,自己卻都不信,臉色很沉重。 春草匆匆忙忙地趕過去,見耶律星連正坐在她的大帳前喝茶奶,旁邊擺放著一堆血淋淋已開膛破肚死相極慘的獵物。 闥闥部落也獵殺野物,可那都是為了生存,狼國人卻有以虐殺為樂的傳統。也因如此,狼國常濫殺動物,殺完不吃不埋,隨手棄在路邊,一度致使其資源匱乏,有時還會引來瘟疫汙染,狼國因此越發窮困,也就越需要四處搶掠,也就越來越凶殘貪婪。 春草忍下仇恨不滿,小心地向耶律星連問好。 她沒和新任狼王說過話,就連“冊封”她為新任族長,都是耶律星連來和她交辦的。 她害怕這個人,他身上散發著危險與死亡的氣息,總令她回想起幼時看見的戰場上的如山屍堆。 耶律星連瞥她一眼:“族長似乎不希望我來。” 春草低聲恭敬道:“絕無此意,隻是不知大人為何事而來,有些擔憂。” “中原有句古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耶律星連淡淡地說。 春草隻好慢慢地措辭:“先前棄於昏頭,犯下背棄狼王的罪行,雖是他一人之錯,狼王大量,沒遷怒於闥闥部落,但他到底出自我族,我至今為此惶恐。” 耶律星連意味不明地輕嗤一聲,站起身,來到她麵前,低頭定定地看著她。 他很高,比尋常男兒高,但身軀不如漠北尋常男兒壯,大約因為他有一半是中原血脈。他的相貌融合了中原人與狼國人的各自優點,揚長避短,有一股野性粗獷的精致風情,本來該是極好看的,可他瞎了一隻眼,這半邊臉上印著奴隸的花紋,常戴半塊駭人麵具,另一隻眼睛珠子則綠幽幽的,像行於夜裏的孤狼。 春草壓根不敢多看,低著頭,渾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