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往往是反的。”  “可我無法安心。”  祁凜州摸了摸溫姝的頭發,“要如何才肯安心?”  溫姝絕望地抬頭,”陛下不能給溫姝真正的解藥嗎?溫姝不會背叛陛下。“  祁凜州神色有些動容,卻還是安撫他道,”朕不會讓你死的。“  溫姝在祁凜州腳下蜷成一團,看起來可憐之極,”陛下要如何讓溫姝相信您憐惜溫姝的這條性命?“  祁凜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罷了罷了,朕給你一塊免死金牌,你總該相信了。“  溫姝眼睛眨了眨,似乎還泛著淚花,”溫姝不想要什麽免死金牌,隻想要真正的解藥。“  祁凜州歎息,“這斷腸隻要你安分些,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傷害,等後再說。”  溫姝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陛下從來不信我。”  祁凜州道,“不是不信你,朕從來不信任何人。”  晉國掌管中原九州的萬物之主在溫姝麵前說,他從來不信任何人。  既然從來不信任何人,為何還要要求別人信他?  “我怕被陛下像棄子一樣丟下。”  祁凜州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像在看著新鮮的玩意,“那要看你這身子是否還得朕的喜歡。”  溫姝用臣服的姿態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可還喜歡?”  祁凜州笑了。  這個孩子還是被一味斷腸嚇破了膽。  祁凜州生了逗弄之心,“朕喜歡你的臉,如今滿臉的血看久了倒有些倒胃口。”  溫姝反應過來額頭上磕出來的血跡,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局促不安的模樣取悅了祁凜州。強者總是憐惜弱者,雖然敵不過狩獵的本能,偶爾也會有大發慈悲的時候。  許多年沒有人能讓他開心過了。  一塊金色的令牌落在溫姝的腳下。  溫姝眨了眨眼睛,沒有立刻撿起來,“陛下這是何意?”  祁凜州這才慢慢道,“拿著吧,送你的禮物。”  溫姝方才若是直接撿起來,此刻早已身首異處。  溫姝露出錯愕的神情,“陛下當真要把如此貴重的東西賞給溫姝?”  祁凜州道,“君王無戲言。”  溫姝淚盈於睫,“謝過陛下厚愛。”  “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溫姝行禮退下,被掩人耳目的軟轎送出宮,額頭上的傷口在昌巳處已經得到處理,用了宮中的新藥幾乎好的隻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疤。  昌巳送溫姝上的轎。  “溫公子,陛下是沒有心的人。”  溫姝回頭看向昌巳一眼,不知這位大監在向自己提醒著什麽。  他掀簾入內,回頭對大監微微一笑,“謝過大監。”  昌巳立在風雪中看著軟轎消彌不彰,麵目涼薄,神色冷淡。  宮中有心的人都死了。  忽然見到一個有血有肉的漂亮孩子,陛下怎會不動心。  連他都忍不住心生惻隱,出言提醒。  這場彌天大局已經鋪陳到最後,隻等著請君入甕了。  溫姝出宮後往藥舍去,在藥舍不久才便等來了錦珠。錦珠手裏抱著大氅搭在溫姝的肩膀上,攙扶著他上了馬車,從馬車中能聽到外頭雪花壓斷樹枝的聲音。  “錦珠,雪越來越大了。”  “可不是,天寒地凍,公子小心顧著自己的身子。”  溫姝掀開車窗上的珠簾,目光落在雪上,心知寒冬就要來臨,而他手中的免死金牌,將是這場死局中的變數。第一百一十五章   陳昭帶兵巡邏已有半日。  自他回京之後便接了巡京的差使,成天夜半方歸。  他是在戰場殺過人的將軍,不是京中錦繡堆中養出來的公子爺,將手下的京兵折騰的叫苦不迭。  陳昭對長公主府的不滿由來已久,他於長公主無心,卻被長公主從聖上處求來的一道旨意捆縛住手腳,又在父親的忌日被長公主威脅,心中正是憤懣之至,正見前方一頂漆金的馬車吱呀行來,看馬車前掛的燈籠上書公主府的字樣便存了為難之心,打馬上前率一眾兵攔住了去路。  冰涼的劍柄掀開簾幕,露出來一張蒼白的麵頰。  陳昭猜測是公主府中哪一位男寵,倒不曾想過截住的是溫姝。  當日醉酒的荒唐一並湧入腦海,竟一時間不知應該為難或者放行。  溫姝漆黑的眼珠子落在冰涼的劍柄上笑了聲,“陳將軍殺敵的劍用在為難我一個男寵身上,未免太過貶低自己。”  陳昭收回了劍。  青年身上的甲胄在夜色中凜凜生輝,剛毅的眉眼與陳司禮有五分肖似,卻無疑比陳司禮更加冷漠危險。  “你認為我在為難你?”  “深更夜半將軍率兵圍住長公主府的人,隻怕傳出去也不太好聽。我與陳家結怨在前,這般想難道不應該?”  陳昭冷笑,“你如今不過是個奴才,也敢在我麵前叫囂。”  溫姝搖頭,“即便打狗也要看主人。”  陳昭知道溫姝說的結怨在前指的是陳司禮。  易釗將易歡與陳司禮對溫姝所為悉數告知陳昭,誠然在陳司禮的事上是他愚蠢的弟弟自食惡果,陳昭並不會包庇於陳司禮,然而溫姝之前下手勢必要置陳司禮於死地卻不是陳昭所能容忍的,後來還是太後的一道大赦天下的懿旨救了那兩個混小子的性命,如今陳司禮也算是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陳昭冷笑,看了溫姝身邊的錦珠一眼,附耳用隻有溫姝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的主人是誰?陛下還是公主?”  溫姝瞳孔驟縮,終於知道他擔憂的事情已經發生。  陳昭果然變成了陛下的暗棋,假意受隆慶脅迫。  否則怎麽會知道自己與皇宮的聯係?  溫姝心生悲涼之意。  所有人都看著隆慶往死局中鑽,卻沒有人拉他一把。  他與隆慶之間似乎命中注定有所糾纏。  以他十五歲被送進公主府中,被隆慶賜名始。  隆慶數次幫助他,解他的奴契,讓他參與科考,他真心感激。  後來受到隆慶安插在他身邊的翠微背叛,大計付之東流,在隆慶的解釋下對此事心中釋然。他受陛下之命入公主府後再度與之糾纏在一起,隆慶從他身上壓住消息,他從隆慶身上得到報仇的允諾。而就是在這樣的關係下對隆慶的際遇心生同情,隆慶未暴露身份之前對他的好又浮上心頭,漸漸算計之中參雜半數真心。  這世上不缺陪你一起活的人,卻沒有肯陪你一起死的人。  在隆慶問出一起下地獄的這種話時,許是孤單太久,溫姝受到了蠱惑。  每當他想為自己的命運掙一掙的時候便被打回了原形。  他身中斷腸,陛下手中捏著桑家人的命,隆慶密謀的大計早已被昌巳和盤托出,再度陷入如今被動的局麵,除了想辦法保住隆慶的命什麽也做不了。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  他的掙紮像個笑話,隆慶的籌謀也變成了笑話。有朝一日隆慶知道真相,不知是否會陷入更加深刻的絕望?  他以為遇到了同路人,其實不過是短暫相交,最後還是要各歸本位。  隆慶的結局在陛下的手中,他的結局呢?  贏的隻有金鑾殿上的陛下。  人生苦短,長恨不歇,朝來寒雨晚來風,幾時是盡頭?  溫姝慘烈地笑了起來,不知是在笑世道還是在笑人心,漆黑的眼似譏似諷。  “與將軍有什麽關係?”  陳昭笑了聲,“與我是沒有什麽幹係。”  年輕的將領勒住了韁繩讓出了路,做出了請的手勢,一直看著馬車消失在了盡頭,才笑歎道,“真是個倔脾氣。”  錦珠不知道陳昭與溫姝說了什麽。  溫姝搪塞她,“不過是提起一些以前的事罷了。”  錦珠知道溫姝曾經飽受欺辱,便不再追問他的傷心事。第一百一十六章   蜀中的兩位世子秘密出入長公主府日漸頻繁,也許蜀中的勢力及先帝留下的精兵早已在無人知道的時候滲透進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宮中傳出了皇帝病重的消息,雖然極力壓製,到底還是有消息泄露出來。  皇帝還沒來得及如隆慶所願收拾了易家和太子便病倒了,所幸隆慶在這之前已經拉攏住了陳昭,一切籌算原本萬無一失。  昌巳在宮中給皇帝的藥加大了劑量,皇帝也就在這段日子的事。  若皇帝收拾了易家與太子,隆慶便等三皇子登基後再動手,無須動用陳昭。  若沒有便隻能提前動手,需要倚靠陳昭的勢力抗衡易家的刀兵。  皇帝一病,京中亂作一團,有人叫囂太子監國,有人妄圖入宮探視,均被大監擋了下來。  東宮安靜的沒有任何動作,眾臣惶惶,人心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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