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卓呢?  謝重的兒子呢?  謝重的兒子便是明家軍的中心。  祁鳳霄命謝卓救出他並離開京城南下匯合,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中途因緣巧合被易釗發現,而易釗等人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出於私心沒有立即送溫姝入宮,陰差陽錯拖到了現在溫姝才落到了皇帝手裏,但是沒有想到謝卓也跟著陷進來,反而又給皇帝增加了籌碼。  如今的局勢,反而連溫姝都說不準了。  溫姝唯一清楚的就是,為了不讓皇帝得逞,三皇子的下落他必須守口如瓶。  就在眾人還僵持的時候,外頭又有人來報,“報一一”  “何事如此慌張?”  “稟告陛下,京城……守不住了!”  溫姝猛地長長出了一口氣,他終於撐到最後一刻了。  祁凜州看了眼溫姝,“易釗,將這二人帶下去。”  易釗推門而入,他心中沉重,知道京城城破,皇帝將亡,而易家也守不住百哦年世家最後的榮光。第二百零五章   興平二十二年最後的幾個月,陳家軍還是沒有守住京城。  京城破了,打碎了一地達官顯貴的盛世夢。  沒有人想到京城這麽容易就破了。  原因在於祁鳳霄當初以隆裕的身份謀反時候並沒有用到自己全部的私兵,他將這些私兵留下了一半潛伏在了京城做內應。  京城城破,明家軍用刀槍將宮殿圍了起來,當夜京中戒了嚴,百姓足不出戶,心知又有嘩變。  鎮北軍死了很多人,而可笑的是陳家鎮北軍與明家軍本是同根生。  鎮北軍本就折了一半,而剩餘的又有一半驚聞明擇武的死訊與皇帝病重的消息。  他們士氣涼了不少,真正能跟著陳昭往死裏拚殺的人並不多,易釗盡管率著禁衛軍死戰,也沒有敵過勢如破竹的明家軍。  那是七月裏的一個白日。  隆慶王騎在高頭大馬上,身上穿著漆黑的鎧甲,百姓們透窗看去,如看到天神降臨。  天神的身後正有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仿佛還有金雲盤旋,巨龍長吟。  很多年後那幅天降神明的場景依舊被眾人津津樂道。  即便宮中已經變成了血色,百姓卻沒有被傷害分毫。  所有的大臣與他們的府邸都被控製,包括東宮和易家。  這密布十年的網一朝落下便將京城網的密不透風。  國將危亡,已經沒有人顧得上溫姝這樣的螻蟻小卒。  曾經飽受讚譽的隆慶王回到了他生活過的宮殿,身後跟著一眾當年與明擇武打過天下的將軍。  他們至今寶刀未老。  明家軍曾經祖訓就是,父輩一日為明家軍,子子孫孫皆是明家軍。  子子孫孫無窮殆矣。  這是明擇武的本事。  除了明擇武,沒有人有這樣的向心力。  而這個時候的皇宮已經動亂了起來,宮人四散,哀嚎遍野,處處都是逃亡的人群。  皇宮裏的祁凜州親手吊死了自己的皇後。  這個可憐的女人幾個月之前還在為後宮與家族的利益爭奪,幾個月後卻變成了一具屍體,她的屍體流出來的血染濕了裙裳,看起來像一隻沒有聲息的鬼。  皇帝吊死了自己的皇後,他的三皇子仍然不知所蹤。  但他知道他的三皇子還活著,隻是落在了溫姝手裏。  他執著於找回三皇子,但始終撬不開溫姝的嘴。  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溫姝不說三皇子的下落,祁鳳霄可不知道溫姝沒有說出來。  他命人在民間又找了一個與三皇子年歲相似的孩子送進了宮中。  這已經是他找的第二個假貨了。  祁凜州端正地坐在龍椅上,他病的很重,已經抬不起來自己的腿。  那個來自民間的孩子戰戰兢兢地伺候著祁凜州。  而祁凜州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刻,他的眉眼爬滿了青黑的顏色,他的手指枯瘦如柴,雖然身著錦繡華裳,鑲金腰帶,卻像一具枯瘦傀儡,一縷無根幽魂,依稀還能從中看出來當年馳騁沙場的風姿。  他看著自己年輕的弟弟手中帶著刀兵走過來,恍惚以為自己已經入了陰曹地府,明亮的刀光映著月亮,屬於隆慶王的紅幟已在京城各地像火種一般燃燒。  祁鳳霄走到祁凜州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從地獄回來複仇的惡鬼,“兄長,鳳霄回來了。”  祁凜州猛地咳嗽兩聲,地上見了血,仿佛被人踩住了他墳墓的邊緣。  眼看大局已經無法挽回,祁凜州的內心仍舊極度不甘心。  他自己不好過,能讓自己的仇人好過嗎?  不可能。  祁凜州垂著睫毛,他從一個盛世的皇帝用一年的時間變成了亡國之君,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就好像囚禁在龍椅上的一灘濃黑的血即將幹涸,但他麵上不見傷痛,向來都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端坐在龍椅上看著自己的弟弟,露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啊,鳳霄。”  祁鳳霄手中的刀鋒亮起。  “我的弟弟布了十年的局收網了,真是天生做皇帝的料。”  祁凜州站了起來,身後巨大的王座在他身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此時看起來如同索命的無常。  “兄長當初在這間殿裏殺了其他兄弟,如今是否也算不得好死?”  祁鳳霄眉眼森然。  祁鳳霄手中提著一顆人頭,他將人頭扔掉了祁凜州的腳下,祁凜州看清楚了昌巳的臉。這牆頭被草連根拔起了,祁鳳霄抓到他的時候正收拾著包裹準備走小路逃亡,而祁鳳霄顯然沒有給背叛過他的人逃亡的機會,一代帝王身邊貼身的大監死在了地獄回來的索命惡鬼手中,死的時候沒有來的及說出半句話,圓溜溜地睜著眼睛,仿佛一塊豆腐被切成兩半,噴射出猩紅的血。  而宮牆背後死去的宮人太多了,昌巳的屍體從此也將和死在他手中的人一起永遠埋葬在後山的湖泊中,若幹年後隻剩下了一具骨架。第二百零六章   “這個老東西當初背叛我,殺了解解氣。”  “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牆頭草罷了。”  祁鳳霄看著祁凜州點頭,“確實是牆頭草。”  他接著又說,“祁睿屢次在你的藥中下毒,你知道嗎?”  祁凜州再次點頭,“當然知道。”  他知道祁睿等不到那一天,所以許多藥他都倒掉了。  到了後來,這毒藥也不下了,想必是看清楚了必輸的形勢,沒必要了。  他這一生許多人給他下過毒,而隻有溫姝一個人成功了。他試著對此做出解釋,得出的結論是他確實在對待溫姝的問題上有所鬆懈,以至於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步步為營這麽多年,最後讓他功虧一簣的竟是當初那個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少年。他聽到室外有風聲,眼前經年過往一閃而逝,最終定格在眼前祁鳳霄冰冷的麵容上時第一次發現他的這個兄弟原來比任何人都像他。  “你今日若是西去,我便送祁睿一頂謀逆殺人的帽子,他也不虧。”  祁凜州倒是無所謂,“隨意。”  “哥哥今日死了,我便對外聲稱哥哥死在了自己的兒子手裏,明家軍來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具屍體,我雖然與你有仇,到底是一母同胞,以舊帝之禮將你厚葬,又恰好看到了你寫的罪己詔和傳位詔書,便應天命登基,你說這個話本如何?”  祁鳳霄當上皇帝,他自然不懼怕與東宮和易家的鬥爭。  因為沒有第三個人來坐收魚翁之利。  此時的祁鳳霄尚還不知道有個真三皇子的事情。  祁凜州拍了拍手,“真教人挑不出錯。隻是不知道我那許久未見的玩寵溫姝如何,現在不知是否活著?也不知道那謝重的兒子如何?”  祁鳳霄猛地將祁凜州扔到了龍椅上,發出了骨骼錯位的聲音。他蒼白的麵容看起來如此不堪一擊,比起過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君王判若兩人,以至於祁鳳霄生出一種微妙的錯落感。  晉國的陛下在他末日的龍座上歎息,“鳳霄,不隻是我,你也老了。”  祁鳳霄在他的兄長兩尺外的地方聲音冷淡,“我必定要比你活的久。”  祁凜州掙紮著爬起來,“我們做個交易?你讓我的小兒子登基怎麽樣?被祁睿害死的那個不是我的親子,真正的孩子還活的很好,他礙不著你什麽事,你一樣是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如此一來我便放了溫姝和謝重,將他完璧歸趙。”  “你應該知道朕當時給溫姝下了一道旨意,這道旨意能將溫姝永遠釘死在恥辱柱上。你雖然贏了,也翻不了前任皇帝定下的案。隻要你做這個皇帝一天,就不可能和溫姝再有糾纏,朕給你提的可是一個兩全其美,既能美人在懷,又能手握權柄的方案啊。至於朕身後你隨意汙蔑也罷,要如何對待祁睿,均與朕無關。”  他說了太多話,已經開始在龍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好像死神已經扼製住了咽喉,黑白無常就立在旁側等著索他的命。  祁鳳霄靠近祁凜州,他的眼中似乎閃爍著從幽冥而來的火焰,刻薄的詞語從嗓子裏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個玩寵,你真的以為我在意?”  祁凜州混濁的眼睛看著他的兄弟,“聽說他每年都去祭拜你,你竟然一點都不在意?”  祁鳳霄咬牙,“兄長當真以為搬出自己床上的一個蕩婦,我就會為了他心軟由你拿捏?”  “鳳霄,年輕人還是擔心禍從口出的道理。”  “祁凜州,死到臨頭還多嘴多舌。”  祁凜州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簾幕,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已感知到自己到了強弩之末,輕聲說,“那謝重的兒子你也不在意?”  而這個時候,正殿的門被推開,帶出巨大的雜音。一名身高八尺的將軍從黑夜中出現,眉須皆白,麵容爬滿皺紋,一雙眼睛卻精光矍爍。老將軍聲如洪鍾道,“我的兒子上了戰場就沒怕過死,明家軍危亡係鳳霄一身,若當真將這位置送給你的三皇子,日後不知道要死多少明家軍。溫姝那妖孽和我的兒子,你盡管殺了去。”  言語畢謝重直接一刀斬向那祁凜州從民間尋來的孩子,眨眼那無辜的孩子便命喪於此,身下泅了一灘褐色的血水,甚至來不及發出哀鳴。  祁凜州沒有想到謝重如此冷漠,他目光落在那民間來的孩子兩分的屍首上終於放聲大笑。  敗局已定,他不是敗給了別人,而是敗給了人性。  他自己沒有人性,卻沒有想到祁鳳霄和謝重箭在弦上的時候比自己更沒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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