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容暮一直在叫喚著冷,可他身上的錦被已經蓋了三層,而且被褥裏還有熱乎乎的湯婆子。 即便這樣容暮還在皺眉,臉上滿是痛苦。 不過現在楚禦衡瞧過去,容暮似乎好了許多,容暮原本白皙蒼白的臉上染上了淡淡情,欲的顏色,手腳也熱了起來。 楚禦衡看著迷迷糊糊還在皺眉的容暮,親自取了麵帕子為他拭去情後粘稠。 看著帕子上的東西,楚禦衡不免笑了笑,然後脖子貼了貼已然清醒了幾分的容暮,貼著他耳邊低笑道:“這麽重,阿暮自己沒有一個人動過手?” “沒有……” 要對眼前人保持坦誠的習慣已經紮入根骨,等容暮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心頭陡然一梗。 而楚禦衡沒有感受到容暮的身子已經變得僵直,捏了捏懷中人的筋骨,楚禦衡心裏高興於容暮完全被自己掌握,但同時又有些埋怨道:“走了三個月,瘦了些。” 被男人這麽抱在懷裏,如果是之前的容暮已經耳尖發燙,心裏還會滾燙的像是過了幾遍熱水。 但是現在的容暮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快活,留下的隻有揮散不開的倦怠。 男人的手臂牢牢的鎖在他的腰間,褥被之下二人衣衫不整,聯想到自己身上的疲憊和下麵的不適之感,容暮的眸光灰暗了幾分。 這會兒聽到男人說他變瘦了,容暮不免想起去尋他時看到的那個聞栗,身段是極好的,麵容也是絕佳的。 哪裏像他從北疆回來,指尖還有新得了的凍傷。 本就不堪,現在更加望塵莫及。 得不到回應,男人隻當他是害羞,畢竟每次翻雲覆雨過後,無論他在說些什麽床上的昏話,容暮都是不會搭理他,他會做的就是偏開目光,耳尖發紅。 “所以北疆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知道容暮隻對政事感興趣,楚禦衡也不提他們這些床上的事。 “一切安好。”容暮的聲音還有些嘶啞,聽在耳朵裏一點也不悅耳動聽。 所以容暮聽到自己的聲音後,頓挫了片刻,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唇瓣繼續說道:“那些武將們已經被安撫下來了,難民也都處理得當,這是還是陛下後麵派人在過去看管著。” “你做的很好。”楚禦衡親了親容暮的耳朵,又伸手揉捏著容暮的耳尖,直到泛白的耳朵起了一抹熟悉的豔紅,楚禦衡這才心滿意足。 “這次辛苦你了,風塵仆仆回來又染了病,你就在府上休息好好今日。” “臣遵旨。” 久違的一個“臣”字打破了原本還很好的氛圍。 楚禦衡握著容暮的手陡然收緊,容暮嘶了一聲,心裏倒是有時間想著楚禦衡握著的那塊兒指不定又變青了。 “阿暮,你剛剛說什麽?” “臣多休息幾日,陛下能否準了臣與一個月的修沐? 可楚禦衡垂眸看著身旁的人,這人素來沒有脾氣,現在會跟著他鬧了? 楚禦衡不喜歡情愛上的拖泥帶水,他願意這麽多年留容暮在身邊不過是因為他有能力還聽話;知道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 畢竟他是天子,有些東西他可以自己給,但底下人不可主動要。 “朕是不是太寵你了?” 這是在自稱“臣”來鬧脾氣? 容暮不想回應楚禦衡的話。 他現在身子骨很痛,痛到腦子昏昏沉沉的。 至於受寵? 多麽諷刺的兩個字。 “臣不該受寵。”容暮閉了眼,淡淡回道。 剛剛溫柔的氛圍徹底消失殆盡,高大的男人將手從容暮的腰上移開,然後滑至他修長白皙的腕骨。 “不該受寵?” 男人的手摩挲在容暮的手腕處,略帶粗糲感的指腹揉搓在他的手頸,力氣大到就像是要把他那青紫的經脈給揉爆了一樣。 “不該受寵?你的車馬一路疾馳回來,一回都城自己的府邸都沒回就來朕的寢宮,難道不是來找朕承寵?” “臣……” “不會是見著朕在宮裏寵幸別的人,心裏頭醋意太大了,就氣得回來了?!” 男人的話很惡劣。 惡劣到雙眼視線漸漸模糊的容暮身子震顫,像是放大了耳邊的聽覺一般,這些話化作淬了毒的匕首,一刀一刀割在他的身上。 男人應當還在繼續說,可容暮連聽覺都已經快消失了。 之前男人對他做的那些事,他不願反抗,因為那是魚水之歡後的身心愉悅;而現在男人在想對他做些事,他伸手去抵製,卻還是抵製不過男人,男人依舊向他靠近。 罷了…… 即便是這樣的親近,想來也沒有幾次了。第4章 蹉跎至此 容暮再睜開眼時,天色已經昏暗了起來,但屋子裏麵的空氣變得清朗,少了些之前黏膩的氣味。 他摸了摸身子的位置。 那兒一點兒溫熱的溫度都沒有,好似那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屋子裏。 身邊的男人不知所蹤。 容暮剛剛清醒過來,又加上身子不爽利,他眉頭緊皺,連呼吸似乎都在一頓一蹴,抽氣不停;手肘撐在床上,他靠坐了起來,連帶著下,體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他揉了揉自己的腰,伸手探過去,他的腰很不爽利,整個身子就像被馬車碾過一樣,萬分疼痛。 而他剛坐起來沒多久,外麵的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大人你醒了?”宋度一直守在外頭愁容滿麵,這會兒見人醒了終於笑了起來:“屬下現在去給大人準備些水洗漱!” “等等……”容暮將人攔了下來:“陛下去哪兒了?” “陛下已經有事回宮去了,還讓屬下和大人說一聲,大人可以在府邸上休息半個月,等病養好了再去上朝。” 容暮聞言連連點頭。 靠著身後的軟靠,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看來楚禦衡是真的來過了。 想來的確如此,他身上這些紅痕印記就是楚禦衡帶給他的,所以那些刺耳的話,楚禦衡也真真切切的在他耳邊一句一句說出來…… 有些話經不起琢磨,越是琢磨越會傷透人的心。 楚禦衡很少出宮,更別說來他府上了,而這次也算是這麽些年來楚禦衡為數不多的主動來看他。 那他這是把楚禦衡給氣走了嗎? 容暮想起他病熱之中神誌不清說的話,其實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至少楚禦衡聽了心裏定會不快活。 容暮悶聲咳嗽了一聲,伸手摸過床榻邊的帕子想要捂住嘴,容暮卻看到這麵帕子皺巴巴的,上麵還留有腥/膻的血的味道。 腦子裏模模糊糊回憶起之前男人用這麵帕子對他做過什麽,容暮握著這個帕子的指尖都在顫抖。 宋度端著盆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主子拿著麵帕子麵色難以琢磨。 等走過去一看,宋度了然:“這麵帕子想必陛下已經用過了,大人換麵新的吧。” 一麵說著,宋度給容暮擰了新的巾子,剛進過水的白巾遞到容暮手裏的時候還冒著滾滾的熱氣。 “多謝。” 對於自家大人的時常道謝,宋度已經很熟稔了,這會兒看帕子擦拭而去榻上人臉上細密的汗水,宋度伸手接過巾子進浸了水又重新清了一遍。 “大人……大人有沒有和陛下說您的傷?” “為何要和陛下說這些?” “可陛下什麽都不知道,大人的傷已經這麽……” 嚴重了。 宋度將剩下來的幾個字吞回了嗓子眼裏。 “我沒事,這也算不得什麽大病,不需要陛下知道這些。”話剛說完,容暮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這段日子一直咳咳不停,咳得凶了時不時還會見血。 宋度一看大人又咳出血來,擔心的忘記自己要說些什麽,趕緊取了麵新的帕子過來。 “大人先躺著,我現在就去喚大夫過來瞧瞧!” “我沒事……” “大人!身子要緊!” 這句話宋度以及快說厭了,這會兒宋度看著容暮咳出來的血,心裏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一直不懂大人和陛下是如何相處的。 大人雖然在政事方麵聰明絕頂,但在為人處事上總做的不夠圓滑,要不然大人不會近十年了,在朝中也沒有幾個好友。 別的大人閑暇之餘還會約著一起去吟詩作畫,而自家大人從朝中回來不是去宮裏,就是在府上獨自一人看書描字。 如果是之前,宋度是絕然不相信有人能夠在一個人身上花費如此多的心血,還十多年都不變;尤其是大人的性子萬分孤僻,和陛下性子截然不同,這樣的兩個人,如何能相伴走過十年? 但這麽多年陪伴自家大人以後,他才發現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人,把別人的欣喜擺在自己前頭。 旁人都說大人傻,但大人卻自覺自得其樂。 …… 大夫過來的時候,容暮看上去似乎已經好很多了。 他慵懶的靠在床榻上閉目養神,麵色雖平靜,但等人走近一看,就能瞧出容暮眉眼間透著的汗霧。 容暮心裏和身子其實都並不舒坦。 但他心裏不舒坦又能怎麽做,這幅身子越來越差勁兒了,腐朽的宛若老者。 果然,等宋大夫診脈,望聞問切幾個步驟下來,宋大夫臉上的表情不再輕鬆。 “大人的身子怎麽樣了?”宋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