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欠了他太多。成王點頭:“好,我也不想看到皇室血流成河。”商容雀思索再三,笑道:“可以,清穀你願意出麵就更好了,我們也省去了很多麻煩。你剛醒,先不要想那麽多,養好身體是關鍵,容與與父王製定了一下殺回京都的方案,而你從小隨著定北侯與長公子卿朗,定然看過不少兵書,屆時讓容與說給你聽聽。”一軍之中,重要機密,隻能主將幾人知曉,商容雀能這麽說,是沒有將冉清穀當外人,也是為了除去冉清穀心中的芥蒂。冉清穀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虛弱道:“王爺身經百戰,所製定的決策定然萬無一失,鐵甲軍所向披靡,定然會旗開得勝。隻是……”成王蹙眉:“隻是什麽?毓……清穀,你有話直說,都是一家人,沒什麽不能說的。”商容與笑笑:“清穀,父王都這麽說了,你就直說了吧。”冉清穀欲言又止道:“鐵甲軍雖所向披靡,但缺點亦很明顯,消耗大,靈活度不如一般的軍隊。而如今這場惡戰,怕是要持續一段時間,屆時隻怕就是勝了,也是損失極重。”成王皺了皺眉:“你說的,我們也知道,這些年本王打過無數場杖,雖最後皆勝了,但每一場都損耗極大,打完一場,人與馬最少得三個月恢複元氣,我們也對鐵甲軍做過改良,將重甲換成輕甲,輕甲靈活度雖比重甲好,但傷亡大,容與建議本王訓練兩支鐵甲軍,一部分重甲一部分輕甲,配合作戰,之後傷亡小了,損耗也小了,但你也知道,鐵甲不可能沒有重量,到底比不上一般軍隊靈活度高。”鐵甲軍無論是人還是馬,都身披鎧甲,雖然牢固,但靈活度不夠,消耗大。這是鐵甲自身決定的優劣,既然利用得起優點,那麽也要承擔缺點帶來的損失。冉清穀淡淡道:“王爺,鐵甲軍在戰場上馳騁這麽多年,打下的戰績無人能敵,這足以說明鐵甲軍適於戰場,清穀鬥膽以為,其實要改進的不是鐵甲軍,而是再造一支可與鐵甲軍互相配合的軍隊。”此言一出,眾人皆來了興趣。商容與笑道:“看來這些時日人沒有躺傻?那大夫說你很有可能患上失憶症,我還怕你一覺醒來突然癡癡傻傻連我都不記得了。”冉清穀冷噱他一眼,道:“王爺可聽說過飛隼?”成王點頭:“草原上的一種大體型凶猛鳥類,專吃腐肉屍體,難不成……”冉清穀點點頭:“我曾在我父親的兵書上看到飛隼軍的記載,他也曾下令訓練出這樣的一隻軍隊。飛隼的構造原理無異於風箏,隻不過結構更精巧,人乘飛隼於天空,從上往下射出弓弩,百發百中,再有者……”商容雀驚詫開口:“立於天空之上,下方的軍隊根本無計可施,隻要高度足夠,下方的弓弩根本無法射中,再配以重甲輕甲軍,上下夾擊,不僅可以減少傷亡消耗,還可以減少作戰時間,妙!”成王疑惑:“可此舉可行嗎?我們並無製造飛隼的能工巧匠。”飛隼軍一聽非凡物,倘若真的有這麽一支軍隊問世,怕是早已名揚天下,何故他連聽都沒聽說過?商容與:“父王,你當年訓練鐵甲軍,不也沒有機栝師,不也是您一步步試驗出來的。”成王搖頭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們已然反了,要速戰速決殺回京都,多拖一日,形式便不利一日。”他們如今不反也得反,隨著他們反了,那麽各方擁兵自重的王寇會紛紛效仿。屆時自立為王者一多,他們將來要肅清的障礙也就多了。冉清穀:“王爺不必憂心,我父親製造那飛隼軍時,帶我去瞧過,他還為我做了一隻小飛隼供我玩耍,隻是後來,這支軍隊還未問世,我家就以謀反罪被查抄,那批飛隼也被當成木材扔進了灶窯。不過,我記得那圖紙上的每一個細節,過兩日我就將圖紙默下來給王爺,王爺看看是否可行。”成王驚歎:“你當真記得?”冉清穀點點頭。成王意氣風發道:“好,這將是澤被千秋萬代之功,大溯的史書上必然會有你的一筆。”他如同一個劍客遇到了絕世好劍般開懷。久經沙場的他知道冉清穀所言若屬實,必然是戰場上的另外一個神話。而這個神話,是他一手締造出來的。冉清穀笑道:“有沒有史書那寥寥幾筆,清穀不在乎,此圖紙就當報王爺救命之恩,更何況這支軍隊是我父親死前的遺願,我父親必然也想讓它重現於世。”商容雀蹙眉:“清穀,此事你可告知三皇子?”商容與不悅道:“大哥,清穀是什麽樣的人我了解,他雖不折手段,但並非毫無底線。”三皇子與北夷有牽連,倘若商玉州知曉,那麽北夷定然已經得到圖紙,如若將來,北夷製造出這樣一支軍隊用來對付大溯,後果不堪設想。冉清穀父親死守這江山那麽多年,冉清穀雖說成了叛軍,但他絕不會做出不利大溯之事。冉清穀淡淡道:“未曾告訴三皇子,這並非是我多愛腳下這片土地,而是不到時機。因為三皇子他無兵權,兵權都不在自己手裏,製造出的軍隊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商容雀擔憂消散:“那就好,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你這才醒過來又是圖紙又是獻計,又是去當說客的,搞得我們成王府像是在故意為難你似的,別到時候你被嚇跑了,容與又開始折騰了,我也回去睡一覺,太困了。”冉清穀看得出來商容雀成王等人很疲憊。但他不知道他們為何這般疲倦?這才晌午,就困成這樣?看來打仗真的很累。成王哈切連連,拉著成王妃起身道:“我也回去補個覺,你醒過來,世界就清淨了,容與終於可以換一個人折騰了。”商容雀疲憊道:“父王,今夜是不是要傳葷宴,這麽長時間跟馬似的吃草,人都吃瘦了,再吃菜葉子,我要吐了。”商容與在冉清穀昏迷這三四天跟瘋了似的折騰。一會兒覺得自己殺戮太多,連累到冉清穀,一會兒又覺得是他與父王這些年南征北戰,傷亡太多,血流成河,報應在了冉清穀身上。商容雀與成王念他差點早年喪偶,也能理解他,就陪著他折騰。可是這小子折騰起來沒完沒了了,還偏偏他口才太好,黑白顛倒,讓他與成王不由得陷入沉思,這些年是不是殺戮太多,禍及親友……商容與不僅把他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還將他與成王折騰得夠嗆,連口肉都不敢吃。生怕多吃一口肉就危及冉清穀的福報,如果冉清穀這輩子都不醒,他們豈不是要被這小子折騰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