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必是考得不錯了,鄉試一共三場,最重要的就是這第一場,這場若是考好了,後頭兩場隻要能順利寫完,名次就差不了。淩祈宴心不在焉地想著,這窮秀才應當很快就不是秀才了。他又隨意問了問考場上的事情,溫瀛一一答了,淩祈宴擺了擺手:“你去歇了吧,後頭還兩場呢,養足精力,明日又得進考場了。”溫瀛打量著他的神色,問他:“殿下是病了嗎?為何打不起精神來?”淩祈宴麵色一僵,心頭那些羞憤不堪的情緒瞬間翻湧而起,十分想踹溫瀛一腳,奈何他現在連抬腳都覺得費力,……算了。他總不能說,他這連續兩夜都自己給自己弄了後麵,然後睜眼到天明睡不著覺……別說他沒臉說出口,他甚至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溫瀛並不知道淩祈宴在糾結什麽,隻以為他是身子不適,靠近過去,抬手想去探他額頭。淩祈宴下意識地別過臉,神情不悅道:“你做什麽?”溫瀛的手頓了頓,收回來,冷下臉提醒他:“殿下若當真病了,得請太醫來看看。”“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個心中有數,不用你多事,你管好你自己吧,下去下去。”淩祈宴不耐煩地揮手趕人。溫瀛不動,淩祈宴擰起眉:“趕緊走。”僵持片刻,溫瀛起身,告退出去。待人走了,淩祈宴心下愈是不快,他分明察覺到剛才這窮秀才在跟自己生氣,他憑什麽生氣?混賬東西,越來越沒規沒矩了。聽到身後摔東西的聲響,溫瀛停步在廊下,微蹙起眉。茶碗扔在地上四分五裂,江林趕緊吩咐人來收拾打掃,低聲勸淩祈宴:“殿下,您息怒,仔細別燙了手。”淩祈宴覺著沒勁,吩咐他:“本王乏了,伺候本王更衣吧。”轉日,溫瀛又入了考場,淩祈宴實在悶得慌,修身養性的話丟去腦後,叫了張淵那夥人來府上陪自己玩兒。自劉慶喜出事後,這夥紈絝很是安分了一段時日,但到底是坐不住的,毓王府一發帖子,當下就都高高興興地來了。紈絝們在府中飲酒作樂,好不快活,淩祈宴憋悶了這麽一段時日,今日終於舒坦了,少了那個冰塊棺材臉在旁邊嘮叨,喝酒都暢快許多。張淵還帶了個人來,是個俊俏美貌的小郎君,一直被他摟在懷中,不時親熱,像是十分寵愛。淩祈宴瞧著有趣,順嘴問他:“你這又是哪裏招來這麽個寶貝,這般稀罕?”張淵似是喝高了,捏了捏那小郎君的下巴,大著舌頭與淩祈宴炫耀:“這小東西是秀蘭苑出來的,跟我的時候還是個雛兒,雖是個雛兒,那活卻厲害得很,秀蘭苑調教得好,這小東西比那些娘子們花樣還多,也放得開,可惜殿下看不上,不然就送給殿下嚐嚐滋味了。”淩祈宴倒了一口酒進嘴裏,渾渾噩噩的腦子裏不甚清明,卻聽明白了張淵這話裏的意思,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問道:“……什麽滋味?”“自然是銷魂滋味,”張淵一臉賤笑,湊近淩祈宴,蠱惑他,“殿下,那滋味保管您嚐一次就忘不掉,殿下真有興趣?”淩祈宴瞅一眼那低眉順眼的小郎君,嘴角微撇。這副含羞帶怯、滿麵脂粉氣的模樣,跟那些小娘子有何區別?還不如那些小娘子呢。張淵一看淩祈宴這表情就知道,這是沒看上。倒也是,他這小寵兒確實長得不錯,但比起麵前這位毓王殿下自己,還是差得遠了,毓王殿下真把人要去寵幸了,反倒是殿下虧了。淩祈宴雖沒看上人,卻似乎對張淵說的那番話頗感興趣,有些欲言又止。張淵是個精明的,見狀想了想,大約明白過來,體貼道:“殿下,您是想問那秀蘭苑都是怎麽調教人的?想用在那窮秀才身上?”淩祈宴不接話,喝了一口酒,捏緊手中杯子。他確實就是想用在溫瀛身上,非得把那日那口惡氣找補回來不可。張淵擠眉弄眼:“這倒是容易得很,殿下若是舍得,不若殿下將人教給我,我將之帶回那秀蘭苑去調教好了,再給您送來?”淩祈宴冷冷斜他一眼,提醒道:“等下個月放了榜,那窮秀才就是舉人了,你要將他送去秀蘭苑?”張淵頓時有些訕然,他本也是隨口一說,立馬打消了那不著調的想法,猶豫問淩祈宴:“殿下,倘若那小子真中了舉,還願留您這裏伺候您?”淩祈宴冷哼:“一個舉人而已,又算得什麽。”張淵哈哈笑:“倒也是,殿下看得上他,那是他的福分,殿下想要調教人也不麻煩,一會兒我叫人給殿下送些好東西來,殿下盡管拿給那小子用,也有給殿下您自個用的,保管讓殿下滿意。”“……果真?”張淵一拍胸脯:“包君滿意!”淩祈宴不再問了,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入夜,淩祈宴回房,張淵派人送來的好東西就擺在他床頭,還特地與淩祈宴說明了,這些都是全新沒用過的,用的最上等的材料做的,讓殿下盡可以慢慢摸索嚐試。淩祈宴目不斜視,給送東西來的人下了賞賜。待屋子裏的人都退下,一陣窸窣響動後,淩祈宴爬進被褥裏,就著黯淡燈火,細細去看那些東西。一部分是各種“仙丹”,他拿起那一個個的小瓷瓶,看了看上頭貼的字,什麽“一笑散”、“三益丹”、“閨豔聲嬌”、“旱苗喜雨”、“靈龜展勢”,盡是唬人的名頭,淩祈宴看著敬謝不敏,還略有嫌棄,這些玩意兒當真不會吃出毛病來?再有那各色味道的脂膏,他打開挨個聞了聞,深覺沒有他自己弄來得好,愈發地看不上。倒是其他那些物件,五花八門的,樣樣看著都挺稀奇,淩祈宴隻認得那玉勢,有一頭的,也有兩頭的,那些個懸玉環、銀托子、角先生、肉蓯蓉、緬鈴什麽的,若不是張淵貼心地叫人給他標記了名字,他一樣都不認識。淩祈宴咂咂嘴,心道這個張淵可真會玩,竟有這麽多新奇玩意,他以前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