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烏。”衛思寧瞬間認定。“餘飛!”他大喝一聲,瞠目欲裂,“給我馬!”心中的暴怒和憎恨在看到萊烏的那一刻暴漲,血刃仇人的執念像是刻在刻在血肉裏的詛咒催促著他為喻旻報仇。恨不得拿刀往萊烏生身上一刀刀剮,讓他也好好嚐嚐喻旻這幾個月受的罪。林悅攔在他身前,“殿下,讓我去。”衛思寧愣了一下,眉頭漸擰。“萊烏害我大哥,我得親手報這個仇。”林悅故作輕鬆地說:“這回你讓我吧,這是我當著他靈堂吹下的牛,我不能欺負死人是不是。”衛思寧緊攥手裏的刀,看著林悅巴望著他的眼神,最終鬆了手。他把近衛盡數招來,“跟著林將軍。”林悅挎上神臂弓,打了個呼哨,紅棗尖嘯著跑近。作者有話說: 給各位拜個晚年。很抱歉,完結章早就該發出來的。修改了不少時間,期間又遇上很多事情,年過得雞飛狗跳,好事壞事全都趕在一起,不管寫文還是生活都需要我有一個良好的狀態,期間一直在調整,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第106章 猜測劉竟帶著喻旻狂奔出十裏開外,在官道上一間小麵攤跟前停下。官道四處都是都護府的駐亭,萊烏的人再不要命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麵攤幾乎是露天的,隻在灶鍋上方架了梁,鋪了一層稀稀拉拉的幹草。灶台一左一右放了兩張矮桌。劉竟抬手又叫了碗麵,喻旻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端起麵前泡得發清的茶水喝了一口。日頭漸衰,夜風遂起。麵攤老板掛起了油燈。劉竟吸溜吸溜得幹完麵,仰頭把茶也灌幹淨了。老板樂嗬嗬過來收碗,看著喻旻憨笑道:“客官不來碗?小店今日賣得多,全當請客官嚐一嚐,方圓十裏能比得上小店這口的可不多。”喻旻笑說:“不了,多謝掌櫃。”劉竟揮退熱情推銷的老板,四平八穩的神色終於爬上一絲愁容。兩人在等待的間隙,他把該說的都說了。林悅在剿匪途中發現沙匪用的兵器和柔然孤狼軍所用是一批製品。經過仔細鑒別,並不是依葫蘆畫瓢做出的仿製品,確確實實是從柔然軍械所拿出來的東西。加之今夏沙匪異常猖獗,殺不盡似的。柔然有陰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喻旻捏著縛眼的白布,在手上纏繞著玩。劉竟看了眼白布,又看了看喻旻的眼睛,“您天生暈血?”問完自己都覺得太過荒誕不實,表情瞬間古怪起來,懊惱錘桌道:“我胡咧呢,您當我放屁吧。”喻旻正琢磨著別的事,桌子被他錘得一抖,喻旻跟著回過神來。竟沒想隱瞞,淡然地說,“中了毒,見血就發狂。”劉竟是從小地方窮人家出來的官,武舉中一鳴驚人,在盛京尚且還沒個府門就被派駐到北疆。實打實的沒見過世麵。喻旻說的毒顯然超出他的認知底線,腦子裏疑問太多,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問哪個,憨呼呼地愣在當場。喻旻沒覺察出突如其來的安靜有些詭異,心裏想著劉竟說的事,心焦能同他商量的人一個也不在。閑著也是閑著,幹著急也不是辦法,喻旻把揉皺的白布在手腕係好,索性拉著劉竟嘮起來。“我去年外巡偶遇都護府一位將軍,似乎你的同僚們都和你一樣節儉。”喻旻遇上的那位將軍雖然比不上劉竟,卻也是明眼能看的清貧,外出公幹都舍不得吃點好的,點一碗醬肉硬要店家把一半的鹿肉換成便宜的野雞肉,酒都沒要一壺。全身上下唯一配得上身份的就是那把拎在手裏的刀。劉竟自己過慣了苦日子,不覺得有什麽,但凡有人問,他總是那句能省就省點。外人聽多了隻會當成搪塞之言,他無愧於任何人,也就懶得費唇舌解釋,左右要編排猜測的他也攔不住。他不貪公家一毫,不昧私人一錠,做人做事都行得端正,唯一不能心安理得的就是他那幫兄弟們。聽到喻旻提起,劉竟鮮見地沉默,一聲不吭灌了口茶。喻旻見他瞬間心事重重起來,也不知觸了他什麽傷心事,一時有些惶恐,正想著開口賠個不是。劉竟突然笑了,半含苦澀半是無奈,“都護府的俸祿足夠在這窮鄉僻壤過得風風光光。可如您所見,我手底下那些將軍吃的穿的還不如官宦人家看門小廝。他們的俸祿除了留足一家老小的吃喝,其餘都塞我手裏了。”喻旻默了半晌,想起盛京城裏的那些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傳言,歎氣道:“這麽多年你也不為自己辯白辯白。”劉竟擺擺手,“我整日忙著怎麽養活自己和老家那八十多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想著怎麽回報我過命的兄弟們,哪有閑心琢磨這些。”喻旻嘴唇動了動,沒再說什麽。晚上沒什麽客人,麵攤老板要收攤回家,官道上的東西不怕丟,老板大方地給他倆留了一張桌子和一盞油燈。兩人東一句西一句,又慢慢嘮回了這場戰事。若說行軍打仗,劉竟是個十成十的門外漢,可架不住他腦子靈光,敢想敢猜。柔然和沙匪的牽連如同霧裏看花,兩人三言兩語就把一團迷霧理得七七八八。這事看似涉及紛雜,柔然孤狼軍和沙匪八竿子打不著,可稍微一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沙匪、都護府、互市,如此明顯的一條線。劉竟腦子一轉起來就漸入佳境,猜測道:“沙匪肆虐,都護府首當其衝。”他頓了頓,“但柔然的目標絕對不是都護府。”喻旻點頭,道:“調虎離山。”劉竟愣了愣,轉念拍板興奮道:“是互市!”喻旻不動聲色地再次點了點頭。冷月高懸,天幕變成了深灰白。官道上出現星星點點的亮光,靜夜裏馬蹄聲聽得很清晰,由遠及近。一個猜測也終於在兩人的抽絲剝繭中漸漸成型。自官道而來的正是衛思寧一行。林悅率先從馬上躍下,抬手隔空一拋,“阿旻接著!”喻旻把那東西穩穩當當接在手裏,展開一看,是塊黑鐵,雕著精致的紋路,倒也沒到稀有的程度。再翻過一看,麵攤的油燈打著晃,閃閃爍爍的,待看清之後,喻旻呼吸一頓——上麵的浮刻眼熟得很,正是北胡的圖騰戈壁狼。狼首下麵刻著兩個繁複的符號,喻旻不熟識北胡字,也能模糊認出這東西。這是北胡帥令,萊烏所屬。劉竟就站在喻旻旁邊,跟著瞟了一眼,隨後狠狠吃了一驚:“萊烏死了?”林悅臉上掛著薄汗,開心地露出一口白牙:“死得透透的。”萊烏一個殘廢,離了親兵死士就是個廢人。盡管如此,林悅取他性命也沒討到多少便宜。喻旻掰著他的肩上下掃了一回,身上傷口不少,好在都不嚴重。他把帥令拋回給林悅,“你的功勞自己拿著。”林悅笑嘻嘻地,小聲說:“可別,萊烏的狗命是我從殿下手裏搶來的,好處不能我一個人全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