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衣忍不住又想了想自己,他就這樣被自己疼愛了多年的親弟弟拉下皇位,乃至是逼到死路,難道他就不恨,不怨嗎?    想起謝蒼穹的無情,謝玄衣的心底終究還是有了絲不甘的意味,但是他轉念想到自己的確不比謝蒼穹更適合做皇帝,最終隻是輕輕笑著歎了一聲。    “若能平淡地度過此生,或許才是真的幸福吧。”    正當兩人談話之間,忽而一名侍從走了進來,“大總管,宮裏來人說,陛下召見。”    今日本是宣華的輪休日,所以謝玄衣才回到府邸上休息,隻是不知此時謝蒼穹為何忽然要召見自己呢?    他微微斂了斂眉,恢複了宣華日常陰鷙的神色,冷淡地應了一聲,這便差人備了車馬準備進宮。    思來想去,謝蒼穹還是覺得宣華最可靠,對方乃是他奪位的大功臣,要是沒有他,或許今日的自己已被謝玄衣設計幽禁在了別處。    近日有傳聞有一名自稱能活死人的道人來到了國都天宇城內,謝蒼穹想起暗室裏謝玄衣毫無生氣的肌膚,忽然起意想試試若是讓他的哥哥活過來,那麽或許自己對他的占有會更為真實。    隻是他身為一國之帝,當然不能紆尊降貴地與方士勾搭,那麽自己大可派遣一名心腹之人去完成此事。    謝玄衣進來的時候,謝蒼穹正站在桌邊,他看到麵容陰鷙的總管大太監進來了,微微點了點頭。    “宣華,今日喚你來,乃是有一事要吩咐。”    “陛下請講。”    謝玄衣欠了欠身,隻覺得自己站在謝蒼穹身邊渾身都開始漸感不適。    或許這個下令處死自己的弟弟留給自己的傷害遠超過他自己以為那般。    謝蒼穹目光冷冽地看了謝玄衣一眼,揮手斥退了屋裏的其他人,這才喚他跟自己一同進了密室。    讓謝玄衣吃驚的是,原本傳言被棄屍南郊的自己竟躺在這間冰冷的暗室之中。    看到自己的身體,謝玄衣的胸中一陣血脈翻騰,他強忍著那股強烈的心悸,隨著謝蒼穹的指引,緩緩走近。    大概是用了保存屍體的藥,所以至今他的身體還沒腐爛,隻是膚色變得青灰黯淡,麵容也隻剩下死者的沈鬱,而赤裸的屍身上那星星點點縱欲的痕跡,已然說明了一切。    不過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謝蒼穹要這樣對他……明明是對方要殺他的,他最後也順了對方的意,為什麽到最後的最後,他的屍身仍要受到這樣的侮辱。    謝玄衣臉色慘然地抬起頭,痛苦地望著謝蒼穹。    一臉微笑的謝蒼穹似乎毫不介意他的驚愕,對方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屍身的麵頰,淡淡地說道,“看,朕把皇兄保藏得很好吧。隻可惜……死人終究是個死人。聽說有位能活死人的道士到了天宇城,朕想讓你將他接進宮來。”    “陛下,您難道想……”    謝玄衣慘然一笑,為何他已死了自己的弟弟卻還是不肯放過他,留著他的屍身如此作踐,難道對方就真地那麽恨他,抑或那麽想得到他。    可當謝蒼穹冷酷無情地差那些太監淩辱自己之時,他就該知道,他們的兄弟之情便被徹底割斷了,就算他可以不恨對方,卻是再也無法去愛對方。        第81章        天宇城內道士不少,但是能活的死人的哪一位並不好找。    謝玄衣既然得了謝蒼穹的吩咐,本是身為禁宮大總管的他也暫時放下了手上管理宮內的事物,開始專注於尋找那個能活死人的道士。    讓他忽然提起精神作此事的原因隻有一個,倒並非是為了他自己可憐的屍首,卻是為了遺骨至今仍在衛行雲處的衛行風。    既然那道士能活死人,說不定衛行風也可借由這機會複得重生,而自己現在恰好借用宣華的身體全權追查此事,正是如魚得水。    想到這裏,謝玄衣的眉間終於舒緩開了,他招了招手,喚來宣寧仔細地吩咐了一通,這才搭了張毛毯坐在搖椅上安然睡去。    自從謝玄衣下令善待寧安臣之後,宣府裏的人的確也沒再為難他,倒不是他們同情可憐寧安臣,而是因為宣華說話做事向來說一不二,不容違抗,這府中的人多是懼怕他的狠毒手段,自然不敢私下妄為。    寧安臣一時得了自由,好幾天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直到宣寧不耐煩地將見了他們就顫抖著要跪下的他扶起數次之後,他才漸漸相信宣華所言非虛。    莫非對方已經不恨自己了嗎?也是……這麽多年非人的折磨,也早該贖清自己的罪孽了吧。    隻是似乎對方曾對自己有過的些微愛意,也隨著恨意的消逝而一同磨滅了。    寧安臣的心中一陣空蒙,他穿著一襲素白的衣衫站在宣府的院子裏,風致雅然宛如當年,他茫然地沿著回廊漫步,赫然看到花廳搖椅上躺著的那人。    對方昔日身為上將的風采神駿已不可得見,那張略顯愁悶的臉上隱藏著一抹因為飽受壓抑折磨而凝練出的陰鷙之色,而那頭在陽光下耀眼的青絲也早化作滿頭灰白。    因為派出了許多人去天宇城內打探消息,宣府內的仆人便少了許多,謝玄衣特地挑了沒人看著的花廳小憩片刻,也是為了求一分寧靜,省得一回房便被不知真相的謝潛魚齜牙咧嘴地虎視眈眈。    正在謝玄衣閉目休息之時,他竟察覺自己似乎做了場春夢。    這夢來得有些突兀,讓他渾身都輕輕顫了一下,不知不覺中,似乎有誰在舔弄著他殘缺的下身。    是夢吧……一定是場夢吧……謝玄衣咂了咂嘴,半張了唇,隨著那溫熱的舔弄輕輕地喘息了起來。    這場夢對他而言真是美妙啊,自從複生在宣華這具殘缺的身體上之後,他便一直不得其法,不知如何才能排解身心積壓的欲望,雖然宣華是個閹人,但是他下身閹得並不幹淨,又或是割過之後孽根複生了一截,由此帶來的欲望刺激似乎比常人尤甚。    加之謝玄衣本就對性事一道十分感興趣,因此更是覺得這具殘閹的身體似乎比自己以前那具患有痿疾的身體更為饑渴,更為敏感。    要不是他現在擔起了宣華的角色,他真是忍不住想飛奔去青樓歡館尋求解脫了。    現在,一場夢竟讓謝玄衣嚐到了這具身體可以享受到的樂趣,他自然不願醒來。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正在謝玄衣祈求這個夢永遠不要結束之時,一聲厲喝讓他驚醒了過來。    “大膽賤奴,你居然敢,敢對義父上下其手!”    喝責的人乃是被謝玄衣派出去尋找神秘道士的宣寧,他打聽到一些訊息後隨即便趕了回來,誰知一入花廳便見寧安臣跪在宣華腳下,用口舌含住了自己義父那下身的殘餘。    謝玄衣猛一睜眼,低頭一看,隻見寧安臣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腿,不顧不管地埋頭在自己胯間用唇舌舔弄著這具身體的殘根。    “呃……”    謝玄衣乍然一驚,不知對方此為何意,他抬眼看了看慌忙帶人奔過來的宣寧,自己也跟著有些慌亂。    但他因為下身的殘根還含在寧安臣口中,一時也不敢起身,隻好呆坐著任由對方繼續瘋狂地舔弄挑逗。    那股越來越酥麻的感覺自下體蔓延至全身,感覺舒服倒是舒服,但是同時另一股讓人難以忍耐的感受也突兀地刺激著謝玄衣的神經。    他悶哼了一聲,一手緊緊抓住了扶手,股間一顫……下體泄出的隻有尿液。    這一下不僅是謝玄衣窘迫不已,便連宣寧以及寧安臣都全都愣住了。    還是宣寧機敏,他趕緊上前一腳踹開了不知所措的寧安臣,一邊將謝玄衣身上的毛毯拉下來擋住他的下身,但是那雙繡花的靴子下一灘尿漬的事實卻是再難掩蓋。    “混賬!把他拿下!”    宣寧滿麵厲色,他原就不忿謝玄衣這麽輕易就放過了寧安臣,在他心中,這個害他義父淒慘半生的男人本就該不得好色,這一下,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殺他的借口!    寧安臣毫無反抗地被人抓住,他滿麵淒然地看著謝玄衣,唇間翕動了起來。    “對不起……宣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義父,這家夥不懷好意,您還留他作甚?不如殺了以免又生是非!”    宣寧狠狠盯住寧安臣,嘴邊浮現出一抹狠絕的笑意。    但是剛才被寧安臣伺候得極為舒服的謝玄衣似乎意猶未盡,他輕咳了一聲,一手拉上褲子,一手推開了宣寧,反正這個身體又不是他的,丟臉的自然也不是他,他還怕什麽?    “為什麽這麽做?”    謝玄衣從寧安臣的眼中隻看到慌亂與驚恐,以及難以掩飾的悲傷,所以他並不認為對方是故意想讓他出醜。    果然,寧安臣淒然一笑,微皺的眉宇之間竟有了幾分當年的風華雋雅。    “當年有負宣大哥恩情,今朝再想彌補卻也是無法可想……”    以往寧安臣在威逼恐懼之下都隻敢叫宣華公公,如今他卻又是如當年那般叫起了那個熟悉的稱呼。    宣大哥,他的心中難以忘卻的大哥,不知今日到底把他當個什麽,是可殺可辱的賤奴,還是曾經痛惜過的安郎……        第82章        謝玄衣眉峰一挑就知道這個寧安臣心裏想的是什麽,他倒是未曾料到這個男人雖然可悲又可惡,但是內心中對宣華似乎還真有那麽一絲舊情繾綣。    也是,當年宣華涉及謀反案本當被處斬,當時身為刑部尚書的寧安臣以功臣的身份多番求情,這才免了宣華死罪,僅僅是去勢入宮為奴罷了,要不然又怎能有這往後種種。    看見那雙似水波般輕柔的眼中輾轉出如許淒楚,謝玄衣無奈地一笑,上前撫住對方蒼白的麵頰,淡然說道,“往事不可追,不必再提。日後,重新開始吧。”    寧安臣赫然一愣,他緊緊握了謝玄衣的手,泣涕愴然,聲音早已哽咽得無法言語。    宣寧愕然地看著這一切,似乎還不相信說出這話的會是自己向來陰鷙狠毒的義父。    他不甘地看了眼靠在自己義父懷中痛哭的寧安臣,陰冷地轉過了臉。    據宣寧回報,那個所謂的能活死人的道士似乎混跡在天宇城的花街柳巷之中,每天都在一間歡館中過夜,行為著實放浪不羈。    聽到此處,謝玄衣不禁微微一笑,若自己現在不是身死魂移,說不定還可以和這樣放浪不羈,且與自己有著共同愛好的道士還可以交交朋友。    剛換了一身新衣的謝玄衣輕輕捋了捋還未束整齊的發絲,頗為好奇地問道,“不知是哪家歡館這麽吸引人?竟會讓那位道長徹夜留宿。”    宣寧隨即回道,“這家歡館似乎是新開的,名為念恩樓。”    夜幕剛剛降臨,各處歡館酒樓便開始了一天正式的待客。    念恩來雖然剛開張不久,但是生意奇好,沒多久便是恩客滿堂,鶯歌燕舞,不勝熱鬧。    換了平常打扮的謝玄衣是獨自來到這裏的,宣寧執意要陪他來,卻被他以打草驚蛇之故遣開。    其實謝玄衣來此,一是為了找到那道士,二卻是想趁機在歡館好好享受一番。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是閹人的身體,但是閹人的情事他也不是沒有耳聞,更何況宣華這具身體確實能感受到絲絲快感,若換了熟知風月的小倌來伺候隻怕會更令人舒服。    念及此,謝玄衣在暗自愉悅之餘,不由想到了曾給自己帶來極大快慰的陸夭夭,對方雖然貪財又小氣,但是好歹最後陪過自己一段淒慘時日,不知他現在又去何處了呢?    當日陸夭夭被宣華帶走之後,便杳無音訊了。    便在他暗自沈吟之時,念恩樓中的小倌們已經迎了上來,將氣度不凡的謝玄衣圍在了中間。    “爺,您裏麵請,看您是第一次來吧?哦嗬嗬,咱們樓裏美人如雲,爺您盡可先嚐後選。”    謝玄衣被眾美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頭腦也有些昏沈,差點就下意識地答應了要隨他們先去嚐嚐鮮,但好在他終究不是隻知美色的庸俗之輩,想起首要之事,他還是竭力克製住了自己內心的激蕩。    “好,好,不過不要著急。先讓我見見你們老板,我有些事想問他。”    “老板啊,老板現在秦真人的屋中呢……哎呀,我怎麽說出來了,該死該死……”    旁邊一名小倌的話頓時引起了謝玄衣的注意,他微微眯了眯眼,從秦真人這個稱呼中似乎看到了自己所要尋找的目標。    謝玄衣當即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柔聲說道,“不知可否為在下代為通傳一聲?”    似乎那些小倌也沒料到這個看上去眉宇之間有些陰鷙的男人會是如此溫柔,眾人不禁麵麵相覷,似乎都不好意思拒絕謝玄衣,最後一名身著黃衣的小倌故作無謂地站了出來,笑道,“既然客人如此誠心,那麽我便幫你去通傳一聲吧,還請稍後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小倌才從樓上下來,他快步走到謝玄衣身邊,說道,“好在秦真人不介意,老板請你去樓上一見。”    自從做了老板,陸夭夭的生活也悠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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