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後寒進殿,叩首:“微臣參加皇上。” 崇淵看他一眼,抬手道:“坐。” 禾後寒依言而動。 …… 半個時辰後。 崇淵放下手中的書,道:“除夕夜你把明橋帶進宮來,朕有些想他了,想見見他。你回吧。” 禾後寒:“……” 禾後寒折騰了一趟,回府。 江盛抱著被子睡著了。 禾後寒坐在床邊看他,睡著了也跟在勾搭人似的,嘴角微揚,睫毛一溜安安靜靜地搭在眼瞼上,微微動著,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 禾後寒脫了衣服,鑽進被窩。 江盛被帶進來的冷氣激了一下,動了動,自動自發地伸過一隻胳膊,唰地摟住他,圈進懷裏,嘴裏迷迷糊糊地冒出幾個字:“回來了……” 又溫暖又安全,禾後寒一下子就犯了困,頭抵在江盛頸窩,含糊地應了聲:“嗯。” 相擁而眠。 元昌三年,冬。 除夕。 崇淵早早離了宴席。 禾後寒帶著明橋就被暗衛一起接到了宮中。 崇淵正支著胳膊坐在寢宮裏,麵前擺了一桌酒席,他見了禾後寒,仰頭微微一笑,看起來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樣子。 “過來坐。”崇淵道,一邊伸手抱過明橋,逗他道:“長大想做什麽?” 明橋五歲不到,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稚聲稚氣地道:“像舅舅一樣,做丞相!” 禾後寒淡定自若地挾起一筷子冰糖魚肉。 崇淵忍俊不禁地笑道:“你這麽小就想做官?” 明橋似乎有點困惑崇淵為什麽笑,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崇淵似乎很高興,他道:“好,你要做什麽,朕都允給你。” 禾後寒微微歎了一聲,接過明橋,道:“他還什麽都不懂,長大了……誰知道會遇到些什麽。” 崇淵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夜深。 明橋打了個哈欠。 禾後寒便抱著他告退了。 宮人安靜而迅速地收拾了一桌殘羹,崇淵一動不動地坐著。 夏公公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手裏捧了一件厚衣,道:“皇上,今夜去哪位娘娘宮中留宿?” 崇淵揮了揮手。 夏公公立刻噤聲,退了出去。 今夜的快樂……不過是聊以解慰的,短暫的,見不得光的。 他此生有過真正快樂的日子,那人昏睡兩年後……醒過來的數月,多美多好的夏天,日日在宮中陪著他……不必顧及世人的眼光,誰也不知道那人醒了……無數次,無數次,他幾乎忍住不想就這樣,就這樣把他永遠藏起來,可那不行,不行,他不該受到一絲他人的折辱。 崇淵就這麽坐到了天亮,內力全無,身子漸漸冷了下來,披著棉衣也熱乎不起來,手腳冰涼。 他看到了元昌四年的第一個日出。 他生命中的第二十一個年頭。 他的人生……不過才剛剛開始。 他卻覺得已經把所有的熱情統統耗盡了。 餘生…… 再不會有那樣濃烈的執著,那樣不舍的思念,那樣美妙的年少。 再不會有。 番外【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