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請的都是飯桶吧,我闖進來了都不見人攔。”尋壑:“……”幾名鏢師挑簾,見車內二人雖爭執得厲害,但舉止甚是親昵,最後腦袋一貼竟然吻作一處兒,遂燙手似的立馬摔下車簾。唇舌交纏些會兒,沈越才鬆開,但鼻尖仍緊緊抵著尋壑,問:“怎麽突然急著去南越?”尋壑想了想,才答道:“西蒙那邊今年要求一百五十種樣式,蘇繡花樣雖然變化繁多,但總歸是換湯不換藥。早年我在南越待過些時日,至今對粵繡念念不忘,趁著離交工尚早,我便到請命下南越瞧瞧,融匯吸收。”沈越冷笑,一隻手滑進衣衽,貼上尋壑胸膛,捏住那顆小點揉搓,尋壑躲避不已,卻被沈越另一手臂死死頂住,退無可退,尋壑不得已提醒:“外麵有人呢!”“哼,我隻管自己快活,外麵有人與我何幹。你要不說實話,我現在就辦了你。”沈越說著更加恣肆,竟解開了尋壑褲帶。尋壑漲紅著臉問:“我……我沒瞞什麽啊……”沈越一把推開尋壑,怒道:“沒瞞什麽?!單單為衙門的事,你用得著支開所有親隨?用得著處心積慮趁我不在偷偷南下?!我知道你瞞的不會是害人的心思,但這才是叫我最害怕的。和你說了說了多少遍咱倆要坦誠!坦誠!坦誠!既然打算一起過,你有什麽難處,就該說出來,一起麵對!”吼完最後一個字,沈越力竭似的,無奈道,“算了,我看你是壓根沒想和我長久,那恕我自作多情了,告辭。”說著,沈越起身就要下車。尋壑衣衫淩亂,卻也來不及收拾,跳起拉住沈越:“你別走,我說就是。我去南越,是為了把我娘請回來。”沈越平靜下來,審視尋壑,問:“你娘還在?”尋壑搖頭,笑得甚是淒慘:“我娘在我九歲時就去了,直到我十五歲,才攢夠錢給她在靈光刹立了個牌位。可惜,骨灰什麽的,早就沒了。我不想說,是……南越是我身陷泥淖的地方,我不想你……連我自己都不願回首那些髒事。”沈越把尋壑摟緊在懷裏,柔聲安慰:“我既認定你,就不會計較你的過去,以後別存著這個念頭了。什麽都自己扛著,你不覺得累,也多替我這顆發疼的心著想。”尋壑目中有星光竄動,可惜不消轉瞬,光芒盡數滅去,尋壑恢複往日淡然得近乎麻木的神情,配合地依偎進沈越懷抱裏。尋壑早已相好吉日,抵達南越的當天就登上桃花山,把供奉在靈光刹的母親牌位請出來。之後四處采風的同時,還不忘搜羅奇珍異寶。其中收集到了數塊霜白色的龍涎香,尋壑準備等朝廷南遷時,以祥瑞之兆上呈成帝。一日深夜,作坊裏勞作的百姓們都回去了,尋壑仍在研究織挽工藝,沈越念尋壑晚飯沒吃幾口,便想著去附近酒家給尋壑帶一碗熱粥。跨出門檻時,卻見一輛馬車停駐門前,下來一小廝,沈越莫名覺得眼熟。這小廝見了沈越倒無甚反應,徑自進入作坊。而今作坊裏除了尋壑,還能有誰?沈越遂跟了進去。“百靈公子?……百靈公子!”百靈是過去尋壑在蓬門賣身時的藝名,時日久遠,兼之數年不曾聽人叫喚,因而在所難免地陌生了。這小廝喚了兩回,尋壑才抬起頭,問:“叫我?”小廝見了尋壑,喜道:“雖然有些變化,但模子還是原來的。百靈公子,我是伯喜,還記得我嗎?”“伯喜?……”尋壑霎那反映過來,“你是小侯爺派來的?!”伯喜連連點頭:“是呀是呀,我家主子打聽到您到南越來了,差小的請您移步會麵呢。”尋壑連忙站起:“卑職深恐叨饒了侯爺,是故沒敢登門拜訪,未想侯爺垂念,卑職誠惶誠恐。”“百靈公子是侯爺最知心的故交,不必客氣,請隨我來。”尋壑離開時,才想起沈越跟著,本想差他回去,可前車之鑒,顧忌沈越回頭又責備自己多有隱瞞,隻得硬著頭皮赴約。蓮香樓,三樓雅間。尋壑推門,見房內共三人,其中二人侍立窗邊,還有一人正翻看倚窗眺望。“小……侯爺?”尋壑試探著呼喚。那扶窗張望的男子即刻跳起回神身,尋壑定睛,隻覺得這人與記憶中的相差無二,全臉無一處棱角,圓圓胖胖活像過年擺的瓷娃娃。多年不見,這瓷娃娃卻如過去那般,衝上前抱住尋壑脖頸:“百靈!!孤想死你了!!”對於小侯爺這不分青紅皂白的親密,尋壑隻覺得毛骨悚然,即便沒有回頭,尋壑此刻也能察覺身後那道目光的殺氣,便找個借口拉著小侯爺下來:“小侯爺久違了,咱們到屋裏敘舊吧。”“哎呀,不抱不知道,一抱嚇一跳。百靈,你而今是正四品官了吧,聽說最近還加封了侯爵,是官府油水太少還是你奔勞過度,怎麽還瘦得柴火似的?”小侯爺的口無禁忌與過去無異,尋壑忙比了食指放在唇邊,推著小侯爺入內,並道:“不比侯爺,我生來就是無福之人,再多的富貴,身子也消受不起。”“又胡說……欸,百靈,後麵是你侍衛麽?喂,小子,你這樣盯著百靈幹什麽”眼見小侯爺就要上前質問,尋壑趕緊的跑到二人之間攔住,著急著解釋:“回小侯爺,這是我府上侍衛,他眼神生來就這樣,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啊呀,多年不見,我好多話想和你說呀,咱們快快就坐吧。”好容易把小侯爺跟沈越拉開一定距離,尋壑鬆了口氣。小侯爺雖然坐下,卻仍不安分,捏著尋壑手腕感歎:“你這瘦得!去年孤見了些江浙流落到此的難民,他們不過髒了些憔悴了些,可都沒你這麽幹柴似的!”尋壑:“……”“哎,當初就不該讓你跟了那個叫沈什麽……額,名兒我想不起來了,就叫沈王八吧。當初就不該讓你跟沈王八的,那家夥心狠手辣,連自己兄弟都能痛下殺手,堪比禽獸啊!孤這座侯爺府雖不濟,但再怎麽也能湊出個數贖你出來。可惜你不願意。”尋壑:“……”折扇屏風被拉開,雖然二人相隔,但尋壑此刻仍能想見沈越臉色。小侯爺繼續嘮叨:“還有啊,你難得下一趟南越,也不跟孤說一聲,就打算這麽偷摸著來、悄悄地走?!”尋壑心想,自己原本計劃著獨自南下,就是為了避嫌沈越,方便和故友會麵,可既然沈越跟來了,尋壑就必須得顧慮著他的感受,是故抵達數日卻裝聾作啞,未曾造訪侯爺府。斟酌些會兒,尋壑說:“昔日侯爺對我多有照顧,恩重如山。丘某不曾忘懷,何來忽略的心思。隻是我昔日聲名狼藉,登門造訪,唯恐折損侯爺風評。”“切,孤向來不管別人怎麽看我,你又不是不清楚。哎,你這人怎麽還和當初那樣,看似一切隨意,可走近了就發現,你瞻前顧後,考慮甚多。人生有什麽!隻要不傷天害理,盡管順著自己意思去做,哪來這麽多顧慮!”說著,小侯爺給尋壑斟了滿滿一杯酒,得意地介紹,“這是暹羅進貢的木樨荷花酒,孤跟皇上討了幾壇,攢著舍不得喝。恰好你來了,快,嚐嚐味兒!”尋壑一飲而盡,小侯爺又滿上一盅,尋壑連忙擺手:“不,不了,一杯為飲,二杯是解渴的蠢物,這酒是好酒,我不能叫他變成蠢物。”說是這麽說,但尋壑其實是顧忌屏風後對自己約法三章的沈越。小侯爺不屑:“嗨,實話說吧,你是不是因孤剛剛說自己舍不得喝你才不敢喝的。別當回事,這壇酒,孤就是特意為你捎的,今晚上必須把它喝見底了!”尋壑哭笑不得,隻得如實卻又委婉地交代:“家裏人多有叮嚀,出外不得貪杯。”“喲,還娶了個厲害媳婦兒?!皇上都還沒告訴孤呢!說說,是哪家千金!”尋壑被問得語塞,躊躇須臾,才道:“侯爺見笑了。我府上還沒有夫人,不過府上甚是和睦,彼此間多有關心。”“噢,原來如此,好,那就不勉強你了。不過話說回來,你知道當孤為何處處護著你嗎?”尋壑忖度倏爾,搖頭:“懇請侯爺指教。”小侯爺湊近了些,揭秘說:“是當今聖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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