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庭想跟上,被趙延一把抓住:“他是周家的人?”    “他是周家二少爺周慕。”許思庭嫌惡的看了趙延一眼:“一個大男人到處說閑話,也不怕得痔瘡!”    趙延慪火:“有消息稟告官府,不是應該的麽!”話說完又饒有興致的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六公子之一呢,剛才都沒顧得上細看。”    “什麽六公子?”許思庭疑惑道。    “千琅國的六公子啊。”趙延歎氣:“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千琅戰神林浩煬,雲刹堡小堡主辰子樾,快手小神醫冷夕照,星慕城周家二少周慕,青雲錢莊少莊主木躚然,還有寒水城副城主沈墨楓。”    “這是怎麽排出來的??”許思庭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玩意。    “林浩煬溫潤如玉,辰子樾明豔靈動,冷夕照清逸寧雅,周慕俊秀無雙,木躚然灑脫軒昂,沈墨楓風流倜儻,再加上家世文采,武學造詣,這千琅國內不單是女子,就算是男人,為之傾心的也不在少數。”趙延壞笑:“看上了可要早些下手!”    許思庭白他一眼,背著手往回走,心裏暗自嘀咕,小騙子原來這麽有名啊。    周慕回到皇宮後憂心忡忡,這麽多年哥哥一直待在星慕城,拒絕與任何武林幫派扯上關係,原以為兄弟倆能這麽安安分分的過一輩子,怎麽還是會有謠言流出,這世上心懷叵測的人怎麽就這麽多。    許思庭一踏進房門,就看到周慕抱著枕頭趴在床上一臉的心事,床鋪很大,襯的他的身子越發的小,陷在被子裏幾乎快找不到,突然就有點想抱抱他。    “你真的信我麽?”看到許思庭站在門口,周慕扭頭問他,神情無比的認真:“我哥他從沒想過要摻和江湖紛爭和帝王恩怨,他隻想帶著我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我信。”許思庭坐在他身邊:“我不認識你哥,可是他既然是林大哥的朋友,也就不會是壞人,至於你,更不是壞人,龍脈守護人的傳言我也聽過一些……真的是周家麽?”    周慕笑笑,抱著枕頭翻身躺在床上,架著腿晃啊晃:“小時候我聽人說我和哥是龍族的守護人,結果一時得意就去到處說,被我哥知道後關著門打的我半個月下不了床,我爹我娘,我的叔叔嬸嬸,為了這些傳言被人追殺利誘了大半輩子,爹娘沒有辦法,就帶著我和哥哥到了星慕城,靠著當時西北雲刹堡老堡主的庇護才過上了安然日子,爹娘臨死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和哥哥忘掉有關於龍族的事情,可惜就算我和哥努力想忘記,卻總有人想方設法的逼我們想起。”    許思庭看著周慕泛紅的眼眶心裏有點疼,伸手揉揉他的腦袋:“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誰要你保護。”周慕白他一眼:“你不欺負我我就已經想去燒香拜佛了。”    “那你別走了,反正你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留在皇宮吧,我去跟皇上說,他一定會還你和你哥一個安生日子的。”許思庭小聲道:“我以後再不逗你了,成不?”    周慕挑眉:“那你什麽都要聽我的!”    許思庭點頭:“好。”    “真的呀?”周慕來了興趣,抱著被子一骨碌坐起來:“那你要給我當馬騎!”    許思庭臉色一黑。    “算了。”周慕識趣的躺平在床上四仰八叉:“我開玩笑的。”    許思庭視線滑到他秀氣的下巴上,忽然就有些口幹舌燥。    “你怎麽了呀?”周慕拿膝蓋蹭蹭他:“臉怎麽這麽紅?”    “我去向皇上說一下今天的事情。”許思庭落荒而逃,該死,那裏怎麽會有反應,這小騙子太勾人了!    出去在禦花園裏吹了陣風,許思庭心裏總算平靜了些,轉身去禦書房向花千琅稟報了今天在茶樓裏聽說的事情。    “又是龍脈?”花千琅皺眉:“怎麽最近這麽多關於龍脈的江湖傳言?”    “我問過小慕了,他爹娘的確說過龍脈守護人的事情。”許思庭繼續道:“隻是就算是,小慕和他哥也無意與此,隻想過安生日子。”    “你信他?”花千琅挑眉。    “信。”許思庭沒有任何猶豫。    “那我就派你去江南查這件事情。”花千琅一笑:“帶著周慕一起,把這件事情的始末給朕查清楚!”    “是。”許思庭領旨,又抬頭道:“皇上信小慕麽?”    “我和他又不熟,何來信與不信。”花千琅拍拍許思庭:“可是朕信你。”    “謝皇上。”許思庭心裏暖洋洋的。    “不過,那個周慕看上去對你沒什麽意思啊。”花千琅湊到許思庭跟前:“朕給你機會和他一路獨處去江南,你可要抓緊機會。”    “皇上說笑了。”許思庭鬧了個大紅臉。    花千琅笑著搖搖頭,從桌上的一疊紙裏抽出來幾封信:“這些都是各地的探子送來的有關龍脈的傳言和楚無天的消息,你看看吧,事不宜遲,明天你就和周慕出發。”    “是。”許思庭領旨退下,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周慕聽了花千琅的旨意,倒也沒反對,隻是對許思庭開條件:“一路上不許再強迫我給你捶背!也不許讓我隻喝水吃饅頭!不許不讓我騎馬!”從西川來盛京一路上被許思庭欺負的夠嗆,周慕留下了心理陰影。    許思庭來者不拒,統統點頭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便從側門出了宮,騎著馬一路微服前往江南千葉城而去。        第30章 西北雲動        另一邊,林浩煬和西騰臨的人馬浩浩蕩蕩的前行了數天之後,於一天抵達了翰落鎮,林浩煬和西騰臨帶著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冷夕照連日來趕路趕得有些累,整個人有點蔫蔫的,冷蔚舍不得再讓他睡帳篷,便帶著他住到了城中的客棧裏。    “吃點東西吧?”冷蔚看著冷夕照沒精打采的樣子心裏直惱火,就想著回到盛京怎麽著也要跟花千琅說一聲,下次這種破事情千萬別再打發自己的寶貝兒子幹了。    “頭暈。”冷夕照在馬車坐的有點久,既熱又悶,覺得胃裏翻得難受,於是拽冷蔚的袖子:“我想喝酸梅湯。”    冷蔚趕緊答應一聲跑出去買酸梅湯,冷夕照趴在窗戶跟前無聊的朝下看,突然就看到對麵大街上一個熟悉的影子一閃——耶律青??!!    想都不用想,冷夕照抬腳就往外跑,這些日子林浩峰嘴裏說是不在乎,在人前裝的若無其事說說笑笑,隻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心裏不痛快,冷夕照是學醫的,自然知道要想讓林浩峰打開心結,最重要的那個人就是耶律青,現在既然被自己看到了,那就無論如何也要幫林浩峰問個清楚。    冷蔚端著酸梅湯和切好的西瓜進了屋,一愣,自家兒子跑哪去了?    冷夕照出了酒樓一路跑到對麵大街上,人倒是很多,就是沒有耶律青,有點不甘心,索性順著街道沿路邊問邊找過去。    “小哥哥。”身後有人叫住他:“你在找人?”    冷夕照停下腳步,見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虎頭虎腦的,於是衝他點點頭:“嗯,找一個穿白衫的年輕人,比我高,挺好看鼻子挺高的,剛才還在這,你見過沒?”    “見過的。”小男孩指指旁邊的一個小巷:“我看到他進去了。”    “謝謝你啊。”冷夕照大喜,抬腳就往巷子裏跑去,卻忽略了他轉身時小男孩臉上的詭異笑意。    進了巷子,冷夕照走著走著就皺眉頭,前頭是一堵牆,死胡同?剛想扭頭回去,就覺得脖頸處一疼,旋即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冷蔚在客棧裏等了好久也沒見冷夕照回來,問了店小二說是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心下更疑惑,本來就中暑了,外頭又這麽熱,怎麽跑出去這麽久還沒回來。出門問了幾個路人,誰也沒見著冷夕照,心裏難免有些擔心,琢磨著是不是跑去城外找林浩煬了,於是騎了馬趕到城外大營,撩開主帳的門簾看了眼,根本就沒有冷夕照的影子。    “師父?”林浩峰見冷蔚一臉著急,急忙道:“怎麽了?”    “夕照有沒有來過?”冷蔚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沒啊。”林浩煬也被嚇了一跳:“夕照不見了?”    “我帶著他住到了順福客棧,出去幫他買了些東西,回來人就不見了。”冷蔚沒心情再解釋:“派些人趕緊出去找。”    冷蔚話音剛落,一旁的西騰臨就衝了出去。    城中一座廢棄的宅子裏,冷夕照迷迷糊糊的醒轉了過來,剛動了動就覺得脖子上針紮般的疼,不由得低聲呻吟了一聲。    “醒來了?”一個人坐到床邊看著他,個子很矮,臉上卻是皺紋遍布,一頭灰白的發加上陰異的笑容,使得冷夕照不由自主的往床裏挪了挪:“你是誰?”    “不認識我了?剛剛還見過的。”那人一笑,依舊是那張臉,聲音卻變得無比的童稚。    “你就是剛才那個男孩?”冷夕照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你抓我來這裏幹什麽?”    “抓你的作用大了。”那人慢條斯理的卷起袖子:“要怪也隻能怪老天不幫你,花千琅殺了我爹,姓林的又殺了我大哥,我正想著要怎麽給他們報仇,你就自己跑出來往我刀口上撞。”    “你是楚無心的弟弟?”冷夕照吃驚——眼前這人雖說個子矮,但看外貌絕對是個老頭,楚無心自己在西川的時候也是見過的,最多不過三十歲,怎麽會有一個這麽老的弟弟?    “不相信吧?”楚無天慘笑,一把卡住他纖細的脖子:“我今天吃的苦,受的辱,都是拜花千琅所賜,我這輩子都毀在他手裏了,不過老天有眼,讓我終是有機會報仇。”    “你想要幹嘛?”冷夕照被憋的臉通紅,掙紮著想擺脫他的鉗製:“放手!”    楚無天一把將他甩倒在床上,冷夕照腦袋重重磕到牆壁,撞的眼前金星亂閃,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覺得自己被他死死的摁住,不由得駭然:“放開我!”    楚無天獰笑,從懷裏拿出一個白瓷盅,打開湊到冷夕照麵前:“聽說你是小神醫,那認不認識這個?”    冷夕照看了眼,就見那白瓷盅內是些紅色細線般的東西,正在慢慢的蠕動,看得人毛骨悚然,登時明白了為什麽楚無天現在的外貌為什麽會如此詭異:“你拿你的血養蠱?”    “三年前花千琅殺了我爹,還派人來追殺我,垂死之際是一個高人救了我,還教了我用蠱之法,否則憑我的功夫,這輩子也別想報仇了。”楚無天慢悠悠的挑起一條蠱蟲:“三年後林浩煬和西騰臨又合夥殺了我大哥,這種失去至親痛苦,自然也要讓他們嚐一下,他們防天防地,怕是也沒想過要防著你把?。”    “你放開我!”冷夕照明白了楚無天的意圖,恐懼感鋪天蓋地,拚盡身上所有的力氣想掙開,卻還是被他牢牢控製住,隻覺得脖子處疼的鑽心。    眼見著那些蠱蟲鑽進了冷夕照的身子,楚無天拍拍手,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伸手抱著已經昏厥的冷夕照出了屋子。    另一頭,西騰臨在翰落鎮一條條街道的找過去,終於在一個小販嘴裏問到些消息。    “先前是看到過一個小公子,長得挺好看,進了前頭的那個巷子。”小販熱情的指給西騰臨。    西騰臨道謝後抬腳往裏跑,跑進去後卻愣住,是個死胡同,往兩邊看了看,索性縱身跳上一戶人家的院牆,四下打量了一下,此時正是做飯的時候,各家各戶的廚房裏都炊煙嫋嫋,隻有最裏頭的一戶院子裏安安靜靜,西騰臨施展輕功落到院內,屏息聽了一下,四下安靜一片,應該是座空宅子,正打算出去,突然看到地上牆角有一個白色的瓷瓶子,看上去挺眼熟,撿起來後猛然記起上次自己喝醉酒的時候,冷夕照給自己的藥就是用這種瓶子裝的,這麽說他的確來過這?    西騰臨一間間屋子找過去,眉頭越擰越緊,屋子裏到處都是灰,應該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冷夕照是斷然不可能自己跑來這的,唯一的解釋就是被別人脅迫前來,一想到他不會武功又沒吃過什麽苦,現在指不定嚇成了什麽樣子,心裏就越來越焦慮,所有的屋子找了個遍,仍是沒有冷夕照的影子,隻有一間屋子裏床鋪繚亂,依照灰塵的痕跡來看應該是有人睡過,屋子裏有一股濃濃的槐花味道,香的有些瘮人。    確定這座宅院裏沒人也沒機關之後,西騰臨躍出宅子往外趕,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王上!”剛跑出巷子,西騰臨就被人叫住,扭頭一看是一隊林浩煬的軍隊:“可算是找到你了,林將軍讓我來跟你說一聲,冷少爺找到了,正在客棧裏呐。”    “找到了?”西騰臨一愣,也來不及多想,趕到客棧想看個明白。    客棧內,冷蔚正在衝一堆大夫發火:“我兒子到底怎麽了?”    這些大夫都是些普通郎中,治療跌打損傷頭疼腦熱在行,別的就力不從心了,此時被冷蔚一嗓子吼的腦袋嗡嗡響,隻得唯唯諾諾的開口:“大概是受了些熱,才會昏倒在大街上……““大概?”冷蔚氣的眼前發黑。    “師父你冷靜一點啊。”林浩煬和林浩峰一左一右的幫他順氣:“這裏離雲刹堡挺近的,再過兩三天就能到了,到時候我們帶夕照去找諸葛先生,他是夕照的師父又是神醫,一定能治好的。”    西騰臨剛趕到客棧,就見到一堆大夫抱著藥箱子逃命似的往外跑。    “冷前輩,小夕他怎麽了?”西騰臨進屋就看到冷夕照麵無血色的躺在床上,頓時覺得心裏一空。    冷蔚不理他,坐在床邊替冷夕照冰敷腦袋上那個撞出來的大包。    林浩煬拍了拍西騰臨的肩膀,安慰道:“守衛在路上發現他的,大夫說是因為中暑才會昏過去,過幾天就到雲刹堡的地界了,到時候讓諸葛先生幫忙給看看。”    “別過兩天了,現在就去找諸葛。”西騰臨心知不妙,把剛才自己在小院裏的發現跟眾人說了一下。    “什麽?”冷蔚大驚失色:“有人故意綁了夕照?”    西騰臨上前聞了一下冷夕照的衣服,點頭:“跟那間屋子裏的味道一樣,小夕絕對去過那。”    “混賬!”冷蔚拳頭捏的嘎巴響。    林浩煬想了想,叫過一旁的手下:“帶人仔細去搜搜那個院子,再把城門封了,嚴格盤查可疑人等。”    “夕照一向呆在皇宮裏,誰會想害他?”林浩峰皺眉:“既然綁了,怎麽又打暈了送回來?”    林浩煬歎氣:“不知道,這件事情怕是沒這麽簡單,先飛鴿傳書回盛京給皇上吧,師父先帶著夕照去雲刹堡找諸葛先生,我們怕是還要在這呆幾天。”    “我現在就去。”冷蔚抱著冷夕照就往外走。    西騰臨趕緊跟上:“我也去!”    冷蔚心裏擔心冷夕照,騰不出工夫再去討厭西騰臨,倒也是沒拒絕。    眼見著冷蔚一行三人駕著馬車離開,林浩煬歎了口氣:“這世上怎麽總是有人老想著要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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