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個死士的確不錯,血液味道也很好的樣子!    他滿意地在大床上滾了圈,又扯過床單擦了擦汗濕的頭發——將柔順的烏黑弄得到處亂翹時,才裹著外袍下來。    “鶯姐,準備水沐浴。”他拽著不聽話的長頭發,好不容易騰出手來收拾地上的屍體。蟲屍一經觸碰就化成粉末,許駿運氣將粉末吸如另一個木盒裏裝好,才又想到什麽,補充道,“鶯姐多備點兒水!”    也許是之前睡得太久,癸仲這次完全沒睡著。他隻是睜眼望著天花板,想著自己的前半生,想著美貌的新主子,想著……那些奇怪的蟲子。身體的異常不能不讓他懷疑,癸仲猜到一夜的痛苦可能源於主子給的傷藥——或許那根本不是傷藥,隻是讓他加深痛苦的懲罰。    可就算是懲罰,他又能如何?至少主子沒讓他就這樣死去。    耳房本就是為了方便主子而設置,因而許駿發出的那些聲音,他都聽在耳裏。要不是之前侍女給他送飯時叮囑過,說別在意主子房裏發出的奇怪聲音,他一定早就過去查探了。這時聽見主人嬌滴滴地大聲叫水沐浴,死士不禁失笑:果然還是個孩子。    可就是這個孩子,片刻後冷冷地推開他的房門,衝他喊道:“出來沐浴。”    沐浴?和主子一起?這怎麽行!    癸仲一下子跳起來,“主人,這不合規矩。”    “規矩是我定的!快出來!你躺了一天又是汗又是血的,髒死了!”    癸仲隻好壓住苦笑,聽見催促也沒敢穿衣服,學他主子隻披件外袍就出了房門。    好在善解人意的侍女準備了兩個木桶,癸仲洗好才出來服侍許駿沐浴,要不得更別扭。    當然,癸仲服侍許駿沐浴時,許駿沒少占人便宜。精實的肌肉被他捏了又捏,時不時再湊過去啃幾口再拍打幾下,算過足了癮。也正是這時,癸仲才發現身上的傷已經愈合結痂,甚至有些微小的傷口在新主人的玩弄中連疤痕都掉了,隻留下與原先皮膚不同的淡粉痕跡。    在對上新主人那雙大眼睛時,癸仲常有一種隨時會被吃掉的錯覺。    不過說錯覺也不準確,許駿是真想……吃了他。    許駿本是一隻不知被喂養了多少年的蠱蟲,莫名其妙化成人身,按照本能捕食、修煉、躲避傷害,在山裏晃蕩了好幾年才偷偷學了點人的習性。後來遇到現在的幹爹許正豪,想著不能總躲在山裏和道士糾纏,就跟他下了山。    裝作孩童一點點長大,習文練武,一邊跟莊主從苗疆找來的護法尹蜚學習蠱術毒理,一邊偷偷將本能天賦運用其中,到後來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尹蜚讚不絕口了。    今年他剛年滿十六,幾年裏從剛化形時胖嘟嘟白嫩嫩的幼兒變成現在這副弱不禁風的妖孽模樣,許駿心裏非常不滿。他覺得做男人就得壯實,哪怕他原先不是人,成了男人就得更壯實。如果他也有健康的膚色和結實的肌肉,就不會在江湖裏不是被當成孩子就是被當成誰家的孌童了!    出於這種見不得人的想法,每次許駿看見男人味濃鬱的又不是莽夫的男人,就特別想啃上去,好像吃啥補啥,多舔幾下他也會變壯似的。這次從許正豪那兒要來死士,除了身強體壯有利於抵抗藥性,他的特殊愛好也占了很大比例。    所以,從某些方麵說,許駿許少爺,他真的是個很天真的孩子,雖然狠毒了點兒,妖孽了點兒。                        ☆、5 試藥的開端  5.試藥的開端    許正豪從莊主變成盟主後的日子,沒給許駿的生活帶來什麽變化。    身為新任武林盟主的義子,為避免有心人注意,許駿一時不方便出門做事——交給他的,基本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雖說他常在莊主麵前沒大沒小,可許駿心裏清楚,自己充其量不過是莊主培養大的助手,因此被帶回來沒幾年,就主動提出搬出後院。對他來說,有飯吃、有毒玩,就已足夠,當然能有個供他試藥消遣的精壯男人更好!    這些日子雲翔山莊多了不少英雄豪傑,許駿開始還扮作乖寶寶跟在義父後麵,可不過兩天就沒了虛與委蛇的興致,打著研究蠱毒的旗號躲去他師傅那兒好好學習了。他來雲翔山莊的時候,尹蜚就已經是山莊的護法,他住了十年,尹蜚也教育了他十年。從最初的識字禮儀、武功心法,到後來的毒物蠱術都是尹蜚親手相傳,是以在許駿心中,尹蜚是比他義父更親近的存在。也許是動物的本能,他將誰真心對他看得清晰。    這天,許駿一大早就將護法尹蜚請到了行雲居裏,要師傅幫忙看看他養的花草蛇蟲。    “駿兒,你怎地又讓毒蟲到處亂爬,誤傷人怎麽辦?”    一進院門,尹蜚眼明手快地捏起隻活潑得不合常理的蠍子,板起臉質問。    這幾年早就將師傅的脾氣猜出七八分的許少爺哪會在乎這種不痛不癢的責問,隨答意道:“我的本事您還不清楚,哪會讓這些小東西傷人。吃多了,它們也要運動啊~看這隻沒幾天就肥了那麽多,爬得好慢!”    慢得都讓您給抓住了——最後這句被他艱難地憋回肚子裏。    “就會找借口。”尹蜚沒好氣地伸手揉上少年的腦袋,順便留下那隻金燦燦的大蠍子。    許駿對長輩們喜歡揉他腦袋的愛好很苦惱,可抗議幾年無果隻好聽之任之,這次也隻是腆著臉搖搖頭晃下扒在頭頂的蠍子,就跟著尹蜚走進行雲居裏的一棟獨立小樓。小樓隻有二層,一樓裏養著幾種小型動物,還種了著些珍貴的盆栽植物;二樓則用來存放蛇蟲屍體、采摘下的草藥,還有許多瓶瓶罐罐裏裝著製成的毒液毒粉;此外,小樓還有個用來存放飼養不能見光物品的地下室。    師徒兩個忙完了正事,許駿一下想到那天癸仲的異常反應,就將用藥的事詳細說了。不出所料,聽完一向表情冷淡的尹蜚也皺了眉。    “按說在傷藥中加入適量毒物的確能有減弱疼痛、加速愈合的功效。你不過加了曼陀羅、河豚粉,難道……是與傷藥中的成分同用起了衝突?駿兒,你那傷藥用的何種材料?”    許駿按尹蜚的提議臨時又將幾種藥材碾成粉按不同搭配調弄好,回來時才發現房裏多了個黑人。人裹在黑布裏看不出麵貌、甚至分不出前後,可但憑氣息,許駿就知道這人是他的死士。    癸仲新換了一身衣服,黑衣黑褲黑靴不說,連眼睛鼻子也都裹在黑布頭罩裏。粗布衣沒有彈性,手腳和腰頸都用黑帶係緊才不至影響行動——這麽一打扮,離遠了連人型都看不出來。    “脫了脫了,大夏天裹這麽多不熱啊,捂出痱子我可不給你治!”    許駿不耐煩地衝癸仲吼道,對尹蜚忽然上挑的眉毛全然不覺。    “屬下叩見主人。”    癸仲本來和尹蜚麵對麵站著,這時才轉身朝門口叩拜。許駿隻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噗通一下就趴在地上,不禁傻了眼。    “你這死士不錯,”尹蜚在一旁悠悠道,“為師喚了他來服侍,他不行禮不說,還一直殺氣騰騰地盯著為師,叫人心驚膽戰。”    癸仲依舊沉默,隻是頭頸處的黑布伏得更低了。    “得了師傅你別逗他,我這個小小死士哪能嚇到您。”許駿將藥盒放在一邊,蹲下來試圖揭開死士的頭罩。可惜他從未做過此時,在癸仲脖子上摸了半天也沒找到接口,弄得癸仲呼吸急促,才放棄般下令,“自己弄開!”    片刻後,再次見到這張讓他滿意的臉,許駿讚賞般摸摸癸仲頭頂——將他幹爹和師傅的動作學了個十成十。    “磨蹭什麽,還不快試藥!”    看著兩人一蹲一跪動作親昵,尹蜚不耐煩地催促。感覺到死士瞬間的戒備,尹蜚若有所悟,“你沒告訴他?”    “嗯……他來時帶著傷,又被我用錯藥傷勢加重,這幾日徒兒一直叫他靜養,還未說明。”    聞言,尹蜚瞪了徒弟一眼,轉向癸仲,“既然你主人沒說,我便給你交待清楚。今後若有違反,嚴懲不貸。”    對上癸仲望向自己的詢問眼神,許駿不知為何竟有些心疼。他壓下奇怪的情緒,淡淡嗯了聲,道,“你聽師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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