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鄭宅,現在,用輕功!” 這次少年語氣裏帶上了平時的傲氣,癸仲不敢再懷疑,不等話音落下已經消失不見。 其實,方才隻是少年睡夢中被吵醒的自然反應。清醒過來的許駿回憶著方才死士驚疑恐懼的模樣,不由嗬嗬笑了。 剛醒時他習慣性地關心了下被他丟鄭宅在附近充當耳目的蟲子們,沒想到真發現門口有人,想也沒想就直接吩咐癸仲過去。哪知道精神醒了身體卻還睡著,竟被那家夥當成鬼上身! 奇怪,他個死士……怎麽也信這些神啊鬼啊的,不會害怕麽? 震天的雷聲讓少年難以入睡,許駿滾啊滾終於將被子弄成一團。他連頭也埋在被子中,隻將綢緞般的長發留在外麵。被子沒擋住多少聲音,倒是擋住了閃電的亮光。雖然有些悶熱,但許駿覺得這樣不錯,片刻就又睡著了。 癸仲扛著人一回來,看見床上的被子球,愣住。 “主……主人?” 他一手扛著個十八九歲的男子動不了,就用另一隻手摘下頭套再抹了把臉,將水珠甩到地上。 “哦,”第二次被吵醒的少年倒是沒有了起床氣,許駿從被子裏鑽出來,幹笑了下,“打雷吵得很。” 少年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癸仲隻一眼就不敢再看,垂眸稟告道:“主人英明,屬下在鄭宅院裏發現了這人,他自稱鄭家大少爺的貼身仆人,被派去辦事回來後才得知噩耗。他說自己在開封沒有親人,屬下就把他帶了回來。” “做得好!嗯,先把他丟一邊,你過來。” 癸仲把被打暈的仆役放到屋角,才上前一步,忽然想到自己身上可能還未散去的氣味,又停住了,猶豫道,“主人何事?屬下能否在此回答?” “啊——哦,嘿嘿”許駿又伸出隻胳膊,朝拘謹的死士擺擺手,“還在意啊,叫小二打水來洗洗吧。” 這都後半夜了,哪還有小二?癸仲朝外看看,道:“屋外雨疾,主人稍等片刻,屬下借雨水衝洗一下即可。” 見許駿同意,死士幹脆利落地脫下早已濕透並不斷滴水的黑衣,解下發帶,低頭脫鞋時才發現自己站立的地方已經積了一灘水,慌張地找東西就要清理弄髒的地麵,卻被許駿攔住了。 “別管這兒,快去洗吧。” “是” 見死士就這麽赤條條地回到雨裏,許駿大眼睛一轉,躥到衣袍處掏出隻黑色蟲子,探頭丟上了屋頂。散開的發,寬闊的肩,緊窄的腰,修長的腿,還有……看了就想捏的圓潤屁股!許駿閉眼感受蟲子眼中所看到的絕妙背影,有點後悔為什麽沒把蟲子丟到死士的正麵。想要指揮蟲子爬過去,卻又怕錯過現在的美景,少年心中不由鬱結萬分。 “死士果然夠剽悍呐……”他想象著自己一|絲|不|掛站房頂上用雨水洗澡的樣子,被那冰冷的感覺刺激地狠狠一個激靈。 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那麽快,許駿還沒調整完畢,渾身濕嗒嗒的死士就回來複命了。 “秋雨陰寒,你快擦擦!”少年急忙丟給死士條布巾,扔出去後才想到那是自己平日用的,覺得臉有些燒。 癸仲剛擦了把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抓著布巾傻愣愣站著。直到少年出言催促,才小心地擦了擦濕發和上半身,感覺沒水滴下後才舉步上前。 “外麵冷,進來暖和會兒。”許駿自覺地朝床裏挪了挪,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來,眼巴巴望向忽然停住的死士。 “這……這於理不合!” “自己上來,還是要我拉你?” “……謝主人。”妥協的自然是死士,癸仲剛輕巧地爬上床,就被少年用被子包住了。 “看你身上冰的!”少年伸手驗貨般摸索著,嘴裏還念念有詞。忽然,他停下了動作,又從床頭的衣服裏掏出粒藥丸塞到背對自己的人嘴裏。 因為對著他的是死士後背,許駿看不見死士的表情,可停在喉嚨出的手掌感覺得出死士吞下藥丸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 “你今天接觸屍氣較多,剛那粒藥丸可保你無礙。”許駿冷冷說完,終於沒忍住笑意,探頭在死士寬闊的背上蹭蹭,溫柔地說,“喂你你就吃,也不怕我拿毒藥害你。今天就在這兒睡,這雨一時半會下不完,雨大不用赴約,我們可以晚起幾個時辰。” “是。” 男人答得依舊利落,隻是聲音略有些悶。 ☆、突破點 24.突破點 質地良好的裏衣蹭在皮膚上的滑潤觸感讓勞累了一天的死士從夢中驚醒。 辨別出耳畔屬於少年的舒緩呼吸,癸仲壓下扭頭欣賞枕邊人睡顏的想法,隻將目光對準了少年扒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癸仲記得躺下時隻簡單地擦幹了身體,時而驕傲嚴肅時而淘氣可愛地小主人此刻正毫無形象地他壓在身上,心裏忽然間湧上一股溫熱,不禁為“枕邊人”三字紅了臉。 或許,這種感覺就是幸福,是娘親依偎在爹爹懷裏與他眼神交匯的那種幸福。 癸仲忽然希望身邊的少年能永遠就這樣沉睡下去。 少年體溫一向偏低,可這會兒癸仲覺得由內而外的溫暖都來自身邊。雨下了整夜,卻沒有丁點減弱的趨勢。死士憶起睡前少年說的不必赴約的話,猶豫良久,終於輕輕將胳膊抬起搭上少年纖細的腰肢。 可惜輕微的動作還是擾到了酣睡的少年。許駿蒙矓中扭了扭身子,感覺到身邊的東西後又陶醉地蹭蹭,折騰了一番終於睜開眼。 “咦?早!” 睜眼就看到夢了一夜的人,許駿隻以為還沒睡醒,閉上眼揉揉再睜開,眼前之景卻未改變分毫。許駿又閉眼想了想,才驅走睡意淡定地朝死士打招呼。 初由睡夢中醒轉的少年大眼睛忽閃忽閃,說話時還帶著一絲鼻音,低沉軟糯的聲音直鑽入癸仲心尖,進而隨著血液遊遍全身——於是癸仲清晰地知道自己腹下那裏又活躍起來。幹淨的衣服在主人的包裹裏,髒了的濕衣服散在地下,自己身上幹淨地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什麽都藏不住。死士的直覺告訴癸仲此時最好的選擇是躲在被子中,但為人奴仆,哪有主人起了自己還臥著的道理? 於是,癸仲沒動,隻抬眼仰望坐起來的少年,眼神柔地幾乎能將人融化,“時間還早,主人再睡會兒?” “哦”許駿讚同地點點頭,狠狠伸了個懶腰後舒服地蹬腿躺回。哪知道一腳踹到了某個熱乎乎的棍子,驚得轉頭,少年捕捉到到死士眼裏閃過的驚恐,以及臉由通紅變成慘白的整個過程。 他漿糊般的腦袋攪和了半天,才明白自己撞到了什麽,睡意忽然就被驅走了。少年賊笑道:“和我睡很有感覺?有感覺啊……有了就別浪費。” 等到將頭埋在死士胯間,許駿藏在被子裏的小臉才漸漸變成粉紅。這不是他頭一次看見死士這種反應,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癸仲這樣或許與自己有關。上次回去撞見練功發狂的死士拚命掩飾,以為讓他動心的是賢惠溫柔的鶯姐。氣得他立即找來聞鶯,可旁敲側擊半天,聞鶯除了調侃自己這主子,沒有半點異常。後來也沒見癸仲有什麽出格的舉動,許駿這種念頭才淡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對這死士有主仆之外的感覺——還沒聽說過哪個奴仆能天天飄到主人夢裏來!卻記不清這種感覺是何時產生的,也許是日日吸食進補時心裏的異常,也許是初見時死士用帶著憧憬與不安的眼神望著他的時候,誰知道呢? 他隻記得戲弄死士帶上維持貞潔的器具時內心的悸動,記得死士憐惜地和他說著枉死的小姐時內心的鬱悶,記得……他跟在身邊時內心的牽掛和愜意。於是,例行活動中從死士坐在桌子上為他打開身體變成床榻間自己埋頭動作,自己的心態也從用飯吃藥變成與心係之人做某些愛做的事。 可這叫他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