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你怎麽說這種話?!”錢氏覺得他莫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那可是他們的兒子。  他辦的那丟人事兒,何天實在說不出口,隻狠狠的一甩手,背過身去不再吭聲。  “他們苟且了!苟且了!”鄭氏的情緒已經有些崩潰了,她的眼睛瞪著何貴,隻恨不能跟他拚命!  這下錢氏可算是明白了,她幾步走到何貴跟前,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兒子,你告訴娘,是不是她勾引你的?”  她這話一出口,屋裏麵的哭聲變得更傷心了,還傳來了劉氏的喊聲,“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錢氏跟何貴大驚失色,忙進了屋,正看到胡亂套了衣服的劉氏在桌上抓了把剪刀,就往心口紮去,被錢氏衝上去一把奪下,“要死要活的著幹什麽!”  跟著走到屋門口的何天見人沒事兒,鬆了口氣,已經出了這種醜事,再鬧出人命來,可怎麽是好?  劉氏被奪了剪刀,又撲在床上痛哭起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可就是清白,她現在已經丟了,還有什麽臉麵活著!  “這一大清早的,你們可真能鬧騰。”何珍慢悠悠地走到屋門口,用絲帕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四下看了看顯得有些狼狽的幾人,“這是唱哪一出啊?”  站在他旁邊的何天沒說話,在這種煩心的時候,看見他隻會更煩心!  見到他何貴就想起了昨晚的事兒,他直盯著他的眼睛,質問道:“何珍,你昨晚為啥讓你的丫頭把我帶到這兒,把門鎖上是不是她?”  他一說話,幾人才知道還有這事兒,齊刷刷的都朝何珍看過去。  何珍身子一歪靠著門框上,道:“我說二哥,你這做錯了事兒,就往我身上推,不太厚道吧?我是讓丫頭去請你了,我們談完後你不就回去了嗎,這拐錯了屋,進錯了被窩,可就是你的問題了。”  “何貴,你別給自己開脫!”鄭氏擦了把臉上的眼淚,從地上站起來身,即便是何珍把他叫過來了,還能強按著他和劉氏那什麽不成!  何貴沒有理會她,沉著臉又道:“我們什麽都沒跟你說呢,你咋就知道我做錯事了?”  何珍頓了頓,沒開口,他這二哥的腦子一向轉得快,果然是聰明得很!  “你是不是在酒裏加了什麽東西?”他昨天根本就不對勁兒,怎麽可能會那麽衝動,頭腦一熱就做出那種事兒!  “是不是你?何珍,你在燕窩裏是不是也動了手腳?”聽了他的話,劉氏也想起了什麽,激動的質問,她昨天回到屋裏以後就熱得很,後來連意識都不清楚了,跟何貴的事兒一點印象都沒有!  何珍一點兒也沒有慌張,好似被盤問的人不是他,“你們這嘴皮子一碰的,就把罪名都給我了?爹爹也喝了酒,燕窩我們都吃了,怎麽就你倆衝動了?大嫂,你這不就是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嘛!”  “你……”劉氏被他氣得胸口一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就話裏話外的一直在諷刺他們是早有曖昧,何貴也是惱得不行,他腦中閃過什麽,一言不發地就在屋子裏翻找起來。  “你幹什麽呢?”錢氏不解的看著他,都這種時候了,怎麽還有心情找東西!  在屋子角落的地麵上,何貴找到了一小撮燃盡的香灰,他指著那個道:“我們家沒有點香的習慣,何珍,要不要在你的行李裏找找看,有沒有這種香?”  他就是進屋以後聞到一股香味才開始變得不對勁,若是他沒猜錯,這東西一定是在他們吃飯的時候,何珍讓他身邊那個丫頭來點上的。  在何家人已經開始帶著懷疑的目光裏,何珍看了眼那被遺留下來的香灰,掩著唇輕輕笑了起來,笑聲聽起來非常愉悅。  待笑夠了,他才環視一圈在場幾人的臉,道:“是我做的,你們待如何呢?”  “混帳!”何天惱的抬手就要打他,卻在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時,沒有下的了手,現如今這個哥兒,已經不是他說打便能打的了,他得顧及地主的臉麵。  “你這個賤人!”劉氏撲過來就要抓撓他,被錢氏給攔下了,她的想法跟何天是一樣的,當真抓花了哪兒,被地主瞧見了可不好。  “即便是我做的……”何珍扶了扶自己頭上的發簪,並沒有把他們的惱怒放在眼裏,“也改變不了二哥和大嫂苟且了的事實!”  話一出口三個人都變了臉色,他說的一點都沒錯,無論事情是誰做的,自此以後在這個家裏,他們連表麵的和諧的維持不住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劉氏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坐倒在地上,捂著臉痛哭起來,日後她該怎麽麵對何富?怎麽麵對鄭氏?  “為什麽?你們心裏不清楚嗎?”何珍收了臉上的笑容,眼底變得冷然一片,“你覺得屈辱?我在馬家陪個老頭子的時候可覺得更屈辱!”  他轉了目光,像何貴方才質問他一般直盯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被算計了很氣惱?那你把我算計給馬地主做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氣惱?站著這兒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沒有資格質問我為什麽這麽做!”  何家人全都一言不發,他們沒想到他會為這事兒記恨他們到這種地步,身為一個哥兒,聽從父母的安排嫁人不是應該的嗎,他竟要報複他們!  何珍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在你們的心裏,怕是還覺得我不識好歹吧!”  “珍兒,無論如何你都不該這樣對待你哥和你嫂子!”錢氏簡直都快不認識他了,那個受了委屈隻會發發脾氣的哥兒,肚子裏竟有了這麽多彎彎繞繞!  “該不該不是你說了算的!”對這個家,他已經完全沒了眷戀,願意對他們做什麽,全憑他的心情來決定。  “何珍,你就不怕失了馬地主的寵愛以後無處容身嗎?”何貴赤紅著一雙眼睛,不知是勸告,還是威脅。  何珍冷笑一聲,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勞你操心,我一定會有容身之處。”  現在靠著年紀小,在馬地主那裏他尚還得寵,但等他再長些年歲就不好說了,這些何珍都是考慮過的,所以他一定要努力生個兒子,隻要有了兒子,他的好日子就不會到頭。  “我跟地主說了,隻回來一天,這就要回去了,日後得空再回來看望你們!”何珍也不管他們還有沒有話要說,帶著丫頭轉身便走了。  徒留下心中百味雜陳的何家人,隻覺得跟做了場噩夢一樣,什麽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他就是通通都發生了!  待坐上了馬車,何珍沉著臉對一直跟著他的丫頭開口道:“何事該說,何事不該說,我想你心裏都清楚吧。”  丫頭身體一僵,忙顫抖著聲音回道:“侍夫郎請放心,奴婢明白。”  得了她的保證,何珍就側過臉去,伸手掀開了車簾,一路而過的景色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現在看著卻隻覺得陌生。他眯起了眼睛,感受著照在臉上的熾熱陽光,心裏卻像蒙了一層寒霜,他冷冷的呢喃道:“何淩,下次回來,就該輪到你了。”第58章 趙家  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何家的那點醜事兒沒兩天古水村就人盡皆知了,鄉親們都是唏噓不已,這下樂子可真是大了,往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一家子不尷尬嗎?  正在做飯的何淩聽許華跟他說起這事,差點沒切了手,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那兩個人會攪合到一塊兒去!  許華嚇的趕緊放下正在洗的菜,拉著他的手看了看確定沒真受了傷,才放心,“早知你這麽激動,我就不挑這時候跟你說了。”  “沒事,我就是有些沒想到。”何珍收回手,對他笑笑,他以前也沒看出劉氏跟何貴之間有什麽曖昧啊,怎麽就……那什麽了?  許華重新回到菜盆邊上,把菜都擇洗幹淨,“莫說你了,就是我剛聽到的時候都驚訝的不得了!”  何淩搖搖頭,不再多想,專心的切菜,“算了,不說他們了,總歸都是別人家的事,我們也管不著。”  “那倒是呢!”許華把洗好的菜都撈出來,放在他身邊的筐子裏,問道:“我先把飯燜上?”  “行,燜軟些,相公說許叔吃太硬不好。”何淩點點頭,便對他交代了句。  那天鄭越風回去以後就立馬心急火燎地去找了工匠,隔天就帶著人來了古水村,要給許華家翻蓋房子,弄得他簡直哭笑不得,哪有這樣說風就是雨的!  既然房子要全部重蓋,肯定是不能住人的,也不可能跟著鄭越風住到鎮上去,最後何淩小兩口商量了一番,就把人接過來了,反正他們家房子夠大,很多屋子都是空著的,兩個人住也冷清。  因為許叔是長輩,所以另一間正房就給他住,給許華收拾了一間耳房出來,父子倆算是暫時在他們家裏落了戶。  住過來以後,祁越給許父調養身體就方便許多,每日給何淩燉煮藥膳的時候,會多給他準備一份,他估摸著待一兩個月後他們離開,許父身體裏的隱患就能徹底痊愈了。  兩個人住在他們家,鄭越風那是再放心不過了,從鎮上搬了整車的米糧來,塞滿了他們家放糧食的後罩房,還拍著胸脯說,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告訴他,他從鎮上帶過來。  “自打相識以來,就總是給你們添麻煩!”許華聽見他的話,心裏一時間有了感慨。  “你別這麽說!”何淩停下切菜的手,轉過身來看他,“你們來家裏住我可高興了,我和相公先前兩個人住,可沒這般熱鬧。”  隻有他們兩個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雖說也很溫馨,但到底有些冷清,多上他們父子兩個就不一樣了。  再加上鄭越風和鄭月言那對逗趣的兄妹也常常往這裏跑,他們家本來空曠的院子,似乎也沒那般大了。  “再說了……”何淩語調一轉,促狹的對他眨眨眼睛,“你家那位塞過來的糧食,都夠吃上一年了,我們也不吃虧。”  許華被他說的紅了臉,羞惱的轉身去拿米淘洗,留給他一個背影,“你學壞了!”  何淩很是開心,切菜的手都輕快了許多,怪不得相公總是喜歡逗他,因為逗弄人的感覺確實非常好。  今兒是趙家的長孫成親的日子,他們家在古水村是大戶,也算得上是村裏的老住戶了,有一定的聲望,請帖幾乎發到了每一家的手裏,去的人自然是非常多。  祁越他們是和林家人一道去的,本來關係就好,還住得近,肯定得一起出發。  離的老遠就聽見他們家鑼鼓喧天的,吵吵嚷嚷的都是道喜聲,不用看就知道在的人定然很多。  新郎官正穿著大紅的衣裳,笑得滿臉喜氣,站在他旁邊年紀稍長些的,應該就是趙家的大兒子趙永福了。  說起來這趙家的老爺子也算是讀過一些書的,給孩子們起名也有些想法,他一共有四個兒子,分別取了福壽安康為名,在中間加了永字,寓意永久。  而他的六個孫子則用文武雄才祿仕,中間加成字,三個孫女和一個孫哥兒,用了梅蘭竹菊,中間加若字,都是帶著美好的期盼,望子孫後代都能有他們的造化。  今日成親的就是大孫子趙成文,因為給他取了這麽個名字,自小就被供著讀了書,,如今在鎮上的一間小鋪子裏做賬房,看著有些文質彬彬的。  “喲,林老哥,許老弟,還有祁小子,歡迎歡迎!”見著幾位結伴而來,趙永福帶著兒子迎上來,讓他給幾人見了禮。  祁越自打來了村裏,風頭就盛,年紀輕輕的本事卻不小,瞅著脾氣好性格軟,上回對付何家的雷厲風行,算是讓大夥對他有了新的見識。  而許家現今在村裏的風頭,可一點沒被他給蓋了去,許華這個哥兒跟個小子似的,竟一聲不吭地跟鎮上大戶人家的少爺訂了親,而且受寵得很,那少爺見天兒的往他們村跑不說,這兩日還讓人來給他們家蓋新房子,連住在旁邊的人家都沾了光,那少爺掏了不少銀子讓他們給工匠做飯呢!  跟他們關係好的林家,也算是跟著在村裏有了地位,輕易的也沒人去招惹他們。  這樣的人來了,趙永福自然熱情很多,也想要兒子跟他們多打打交道,聽說那鄭家在鎮上有不少鋪子,要是能把他兒子弄的他家大鋪子做帳房,不是更好嗎!  幾人在門口寒暄了幾句,趙永福就親自帶他們進去了,路過院中的席位時,許華看見了坐在其中一桌的何天跟錢氏,就隻有他們倆,何家其他人都不在。  他扯扯何淩的衣袖,湊到他耳朵邊道:“你大伯父和大伯母也在!”  何淩順著他眼神的方向往那邊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對他搖搖頭,“別管他們了,這種場合他們也不會做什麽。”  看他不在意,許華就沒多說什麽了,不再往那邊看。  他們看到了何天跟錢氏,對方自然也看見了他們,見何淩隻是往這邊瞥了一眼,就隨著幾人進了屋,錢氏不高興了,“這白眼狼真是越來越沒有禮數了,也不知道過來打個招呼!”  同桌的人聽了她這話,都是在心裏嗤笑,就衝他們家辦的那些事兒,還指望著人家過來像對長輩一樣見禮不成,這心也是真大!  “行了,閉上你的嘴吧!”明顯感覺到了別人帶著嘲諷的視線,何天惱火的輕斥了一聲,這個蠢婦淨會給他丟人!  也不知是誰那麽多嘴多舌的把何貴跟劉氏的事兒傳了出去,害得他們家在村中徹底沒了臉麵,還趕上趙家孫子成親不得不來,已經被人暗地裏指指點點了,還不收斂些!  祁越幾人被趙永福帶著進了屋裏,在這裏坐的都是村長等一些有輩分的跟與趙家親近的人家,他們被安排坐在這裏,也確實是被看重的。  趙家的老爺子在主位上坐著,精神頭瞅著還挺好,一點也不像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見著他們也是樂嗬嗬地招呼要吃好喝好,顯然疼愛的孫子成親,這位老爺子的心情很暢快。  跟在座認識的都互相見過禮,幾人就在一張空著的桌邊坐下,因為還不到開席的時候,桌上擺的都是瓜果點心,雖及不上祁越家的,但在村子裏也算是體麵的了。  何淩剛在凳子上坐穩,就感覺有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抬眼看過去,就見到了上回幫著何珍擠兌他的劉雀,對方對上他的目光,翻了個白眼就把臉轉開了。  他隻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那哥兒為啥那般厭惡他,他也沒做什麽得罪他的事兒吧?  想不透的事,何淩也就不去想了,剛好許華轉過頭來與他說話,就轉移了注意力,沒再把他放在心上。  趙成文娶的媳婦兒是上莊村的姑娘,那個村兒本身就富,基本沒有幾戶窮苦人家,他娶的姑娘家境也算不錯,從各個方麵來說,兩人都挺相配。  今天趙家的那輛牛車上纏滿了紅綢,牛腦袋上還頂了朵大紅花,瞅著特別喜慶,用它來接新娘子,那肯定倍兒有麵子。  上莊村距離古水村比劉家村要遠一些,趕著牛車過去也得半個時辰的功夫,等到吹吹打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因為蒙著蓋頭,也看不見新媳婦兒的模樣,不過看新郎官那笑的合不攏嘴的樣子,應該是位不錯的姑娘!  待把新娘子送回房裏,趙成文就開始挨桌的敬酒,直喝的臉上紅彤彤的,更喜慶了幾分,連身上的文氣都衝淡了些,看著傻樂傻樂的!  何淩看著他的樣子,不禁在心中想象,不知他們成親的時候,祁越是什麽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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