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中計了!“陛下!”陳希從主將的軍帳裏衝出來,低喝:“陛下,波羅尼不在軍帳中!”“陛下小心!”身後又是陳喬的驚呼,有漫天而過的箭雨從天而降,真的是,中計了!144.破計(2)漫天的箭雨就像是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一般,密密麻麻地像是一張網,將他們全部罩在其中,這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莫祁暄驀地臉色大變,敵人早就設計好了陷阱等他再次來鑽,而且還是一次計算得無比精準的陷阱。“陛下小心!保護陛下!”陳希的吼聲相較於這漫天而來的箭雨顯得有些單薄,身邊不斷地倒下月聖國的士兵,寒冷中,莫祁暄卻覺得在暗處一定有一雙陰毒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自己,那雙眸子肯定滲滿了惡毒和嘲諷。“先生果然睿智,國主說先生乃諸葛孔明再世,一點也沒說錯!”啊呸,不過就是心高氣傲了一點點,奶奶的老子就見不得這種裝清高的小人!埋伏在暗處的波羅尼冷眼看著軍營場地中莫祁暄的冷酷的臉色,心裏幻想著那小子卑躬屈膝,哭著求饒的樣子,嘴角露出一個隱約的冷笑。男人麵不改色,一雙邪惡的三角眼惡毒地盯著一身黑色的莫祁暄,他的黑色幾乎就要和這黑暗的夜色融合在一起,自己卻仍然能明顯地將他與夜色分別開來,男人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左眉角劃至右眉角的疤痕在黑夜中看起來猙獰可怖,那張傷痕交錯的臉看起來更是滲人無比······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好戲,還在後頭······男人太高手臂,搭起了長弓,另一隻手捏緊羽箭,用力拉長,放——隱約中,一個尖銳刺耳的破空之聲直射自己的方向而來。莫祁暄驀地抬眸,一雙冷冷的鷹眸直直地看向前方,那個發出“咻”的破空之聲的方向,那個地方似乎有一個黑洞,而黑洞正在不斷擴大,好像要擴大到能夠將他完全吸進去······黑暗中,沒有誰看見有一隻箭射向莫祁暄的胸口,隻有當事人自己,淡漠地看著那隻好似集中了所有內力飛過來的箭,淡定的表情,以及淡然的雙眸,好像一切都那麽不在意,隻有······緊握著韁繩的雙手緊緊地捏著,出賣了自己。原來,他也隻是想賭一回——與此同時,一聲極其高昂的嘶鳴聲,嘶叫的馬兒好像將受到自己主人的感染,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一聲嘶吼上,戰場上所有人都聽見了這一聲嘶吼,當然包括莫祁暄——聽見駿馬嘶鳴的同時,他驀地僵住了身子,眼角瞥見一抹純粹的棗紅色朝自己的方向疾馳而來,隻在這一瞬,所有的感覺都停在了棗紅馬身上的那一個白色身影上麵。“莫祁暄!!” 莫祁暄聽見了一聲熟悉的怒吼,然後是白衣少年一腳輕踩在棗紅馬身上,羽箭一般的身子急速地朝自己衝過來,半空中,那個身影似乎很急,急得沒有在半空中停留過片刻,甚至沒有從月聖國和楚國士兵們的頭上踩過,與黑暗中那隻暗箭一起,衝過來······莫祁暄隻是愣了一瞬,然後在黑暗中,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唇角,冰冷的鷹眸也一閃而過柔情的笑意。黑暗中,另一個人也是微微地勾起了唇,卻是不一樣的意味,男人疤痕交錯的臉上,仿佛一種了然於心的感覺,然後是冰冷的嘲諷。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先生,呃——”正好轉過頭的波羅尼,錯愕地看著男人那雙陰毒的眸子,以及一張布滿詭異光芒的疤痕交錯的醜陋的臉,以及笑得詭異的嘴角,他從未在同一張臉上看見過如此多並且好像恨入骨髓的表情,波羅尼忽然直直地打了個寒顫。男人看著那半空中急速飛向莫祁暄的白色身影,還有直直地坐在馬上的莫祁暄的挺拔背影,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滿是傷痕的臉,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從眸中快速地閃過,男人背在後麵的手忽然揚起,朝某個隱秘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打了個隻有他自己明白的手勢。莫祁暄,一切的恩怨,就都在今晚解決吧!“莫祁暄!你想死是不是!”呼喝間,白色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閃電般快速地伸手,險險地握住了半空中飛來的暗箭,看著貌似呆呆地騎在馬上的莫祁暄,少年張嘴就罵。“你丫的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不知道失去生命的滋味了是不是,丫你就這麽欠揍麽?”說著,少年揚手,竟要打下去。卻突然冒出一隻修長白皙幹淨的手,輕輕地握住那隻高高揚起的小一號的手掌,然後,十指緊扣!莫祁暄笑了,冷著一張臉很久的莫陛下終於笑了,然而隻顧著打仗的士兵們沒看見,當事人自己也沒看見,隻有對麵的少年,看見了一張終於被春天融化了的俊臉。雖然隻是勾起了一抹足以可以忽略不計的淡笑······厚實的手掌,堅硬卻溫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握住了這隻曾經放棄了後悔了愛上了痛苦了的主人的手,望,從此後,與君再不分離······麵對莫祁暄突如其來的舉動,傾窈怔了怔,那隻暗箭被他捏在另一隻手中,掙了掙,莫祁暄卻突然猛地一拉,直將半空中的傾窈拉入自己懷中。傾窈“啊”地輕呼一聲,未料得急便直直地撞入莫祁暄的胸膛。淡淡的龍涎香,是這個男人專屬的味道,傾窈怔怔地,不知該如何動作。是了,他本不該來的,這個男人是誰?強大如斯的莫祁暄,怎麽可能會再一次陷入失敗?他們都,低估了這個男人。男人的頭在他的頸間滿足地蹭了蹭,傾窈忽然僵住了全身,然而下一刻,頸間的肌膚竟淡淡的濕潤。“對不起······窈兒。”抱著他的男人緊緊收攏自己的手臂,聲音卻是有一種淡淡的壓抑的喑啞,很是性/感。沐傾窈卻不可置信地想掙開這人的雙手,強大的,不可一世的莫陛下竟然也會道歉?啊啊啊,奧巴馬可是去賣烤紅薯了!!!“你,不是假的吧?”傾窈伸手戳了戳莫陛下臉上光滑的肌膚,嗯,沒有帶人皮麵具,這麽說是真的咯!!莫祁暄眸子一黯,正待說話,暗處又有一支箭,緊接著一隻,朝兩人飛來,灌注了強烈的恨意。啊,簡直忘了這是在戰場上!傾窈臉色一冷,緊抿唇,唇間發出的呼嘯之聲是隻有麒麟聽得懂的暗示,於是黑暗中,那匹棗紅色的汗血馬,以一種極快地速度馳騁而來······“先對付眼前的吧!”傾窈低喝了一聲,身子再次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後翻身,穩穩地落在麒麟的背上!手中銀扇飛舞,飛舞的銀扇帶出的漫天銀光,包裹著那個身穿白色錦衣的少年,少年豪邁地伸手拍在棗紅馬身上,大喝一聲:“乖麒麟,好好給公子表現表現!”麒麟仿佛能聽得懂他的話似的,高高地昂起頭,嘶鳴一聲,衝進混亂的戰場,甩開那隻暗處飛來的羽箭。有了白衣少年的加入,場麵似乎能夠控製了很多,漫天箭雨之下的少年就像一個被光芒包裹的發光體,他周圍生出來的一層層的氣流,將所有的傷害擋在了氣流外麵,而棗紅馬上的少年,卻揚起手中的銀扇,揚起,落下,揚起,落下——如此,收割稻草一般地收割著生命,一身白衣卻未被一滴鮮血沾染,棗紅馬上的那人依舊潔淨如斯,仿若天山上不染塵埃的雪蓮,馬上的少年,他是雪蓮,卻也是地獄的修羅,收割生命的死神!箭越來越少,少年手中銀扇下的魂魄卻越來越多,南疆楚國的士兵們仿佛終於知道那個他們無法對付的少年,於是不自覺地圍城了一圈,將少年包圍在其中,他們手中的長槍,遠遠地指著少年和他胯下的棗紅馬。卻突然有人發出一聲低吼,被楚國的士兵忽視的某人一拍自己胯下的馬兒,馬兒受了驚似的疾馳衝進楚國士兵的包圍圈中,駿馬之上的男人一張俊美得好似天神般的臉上閃過一抹熟悉的譏誚,黑衣的男人突然站在駿馬上,雙腳隻是微微地貼著馬背,整個身子卻是騰空而起,在楚國的士兵們驚愕的眼神中,駿馬上騰空站著的男人,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使他們全身發顫,全身的關節痛楚難耐······“破!”男人低喝了一聲,他身上突然爆發處噬魂的戾氣,刀鋒一般刮在圍著他們的楚國士兵身上,剛勁至極的氣流以一種變了質的刀劍爆發出來——“啊——”滿地的一聲聲慘叫,有的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不醒人事沒了呼吸,或者,這才是最好的,不知道痛苦的死亡,也是一種幸運的死亡,剩下的那些,被噬魂的戾氣攔腰砍斷的,斷了手臂的,斷了雙腿的,卻不幸地還活著的,隻剩下一聲聲呼天搶地的慘叫,一時之間,這個地方,滿目的豔紅血色,滿耳的地獄哀嚎,比之十八次地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時,南疆楚國的士兵才知曉,相對於男人來說,少年已經算是天使了,而這個男人,卻是來讓他們痛苦的——魔鬼!“先生······”暗處的波羅尼滿額冷汗地低呼,直到現在他還覺得自己的雙眼甚至都是紅色的,耳朵邊全是自己國家的士兵的求救和哭號,身邊的副將和士兵們甚至有的忍不住嘔吐了出來,那滿地的鮮血,真真驗證了“血流成河”這一句話。好恐怖的男人!波羅尼隻覺得自己全身冰冷,甚至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冰冷,殘忍,是他腦子裏現在唯一能想得到的詞語。他——會不會成為那男人氣流下的一抹亡魂,不,亡魂甚至比半死不活要來得幸福得多!空中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譏笑,穩穩地落在自己腳下的馬背上,如王者一般,男人居高臨下地掃視地上的殘肢斷骸和哀嚎的士兵,一雙鷹眸如同在看渺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螞蟻,然後不屑地冷笑,他甚至能隨手便捏死一隻!“楚國大將軍,波羅尼,不知閣下要躲到什麽時候?”棗紅馬上的少年輕笑道,“還是,波羅尼將軍其實已經丟下了自己不對逃走了呢?”話雖如此,少年的一雙晶瑩靈動的眸子卻緊盯著自己西邊五十米處的密林,冷笑。駿馬之上,主宰別人命運一般的君王,眸子含著溫柔的笑意,看著棗紅馬上的少年,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雲搖!想不到你竟是與月聖國朝廷勾結!”波羅尼身為軍人,當然最不能忍受的是被人說逃跑二字,便罵罵咧咧地走出來,若不仔細看,還不能發現波羅尼大將軍那雙打顫的雙腿,還有一隻緊緊捏著自己的手的——大將軍。“真是江湖人的恥辱!”他吼了一聲,卻沒人理他。傾窈的眸子,從波羅尼走出來以後,便一直停留在跟在波羅尼身後的疤痕臉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看似簡單,還不會武功,但是在傾窈和莫祁暄麵前,卻毫不掩藏一身的恨意和殺氣,一雙邪氣滿滿的三角眼放肆地打量著白衣麵具的傾窈。傾窈皺眉,他的記憶裏,並沒有這樣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甚至不急的自己得罪過或者做出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雖不是大善人,卻也有自己做事的原則和底線,有的東西,即使有再大的利益,隻要觸碰了他的底線,他是不會出手的。然而,這個男人好像在告訴他——凡事都有例外。莫祁暄的眼神也落在波羅尼身後的男人身上,那人一雙三角眼細看之下有割裂的痕跡,所以有可能是受過傷所以才變成一雙三角眼,甚至,這個男人之前很有可能是一個長相不錯的男人,左眉角直到右眉角的疤痕卻不像不經意留下,而像是為記住什麽恥辱而留下的疤痕······莫祁暄和沐傾窈都沒說話,卻不約而同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給他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卻在記憶裏,找不出這麽一個男人。“雲搖宮宮主好興致啊!”男人擋在波羅尼麵前,看似是為了大將軍擋住有可能的危險,實則是讓自己成為這場戰爭的主人,來和另外一方的主人談判,然而,看不清形勢的波羅尼大將軍卻因為男人的舉動一陣感動。“在下哪有先生如此這般更好的性質呢!”傾窈悠閑地騎坐在棗紅馬上,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銀扇,麵具下的嘴角一直勾起淡淡的笑,“在下雲搖本來就是月聖國的子民,國家有難當然義不容辭,隻是不知先生,卻為何一直與月聖國作對呢?”莫祁暄趨馬到傾窈身邊,一雙銳利的鷹眸也緊盯著那個滿臉疤痕的男人,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甚至覺得那男人和自己的窈兒長得有兩分相似。怎麽可能,那男人一臉的疤痕,醜陋非常,怎麽可能與神仙一般的窈兒相比!“嗬,在下與雲搖公子隻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男人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就在傾窈心底湧起不好的預感的時候,男人朝身後伸手,接過了什麽東西。那男人悠閑地把玩著手中的東西,閑閑地看向傾窈,“不知雲搖公子可還有什麽在世的親人?”傾窈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心底不好的預感是什麽了。可是——不可能!娘親遠在軒轅國,這個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雲搖就是沐傾窈,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娘親的事。心底如波濤翻湧,麵上卻沉靜如海。傾窈冷冷地看著男人,卻在下一秒輕笑道:“不知先生是何意!現在江湖中人都知道,不才在下乃是百憐宮的宮主,百憐宮的三小姐雲仙仙乃是在下的幹妹妹,先生這話不是明知故問麽!”“哦?”男人看了看手中的東西,一抹嘲諷之意從三角眼中閃過,男人冷聲問道:“這麽說,雲搖公子是沒到過軒轅國咯?”咯噔一聲,傾窈的麵色沉靜依舊,一雙眸子卻冷了下來,“在下可不知先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