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莫盡言最快樂的時光,自從那次病過之後,俞思冕和他仿佛掉了個個。以前俞思冕病著,總是自己給他做飯洗衣,事無巨細都得仰仗自己。如今俞思冕生龍活虎了,很多方麵開始照顧起他來,真像一個大哥一樣,教給他一些處理問題的方法,教給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兩人之間的隔閡,一下子便消失了許多。莫盡言心裏充滿了希望,俞大哥說了,以後就讓自己跟著他呢,那麽自己便可以繼續悄悄地喜歡著他,說不定還能夠結為契兄弟。幾天後,船到了古田溪和閩江的匯合處。這一路上,江麵的船隻漸漸多了起來,除了夜間出沒的漁舟,還有不少載貨的貨船與載客的客船。有的沿江上行,有的順流而下,人們見了麵,不管認識不認識,船家都會吆喝著打招呼。這天晚上,船泊在閩江和古田溪的交匯處,那兒視野開闊,溪流速度因江麵突然闊大而迅速緩下來,倒是適合泊船,莫盡言將小船係在岸邊的柳樹上,開始淘米做飯。俞思冕將昨天晚上晾曬在船篷上的衣服收下來,突然聽見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粗獷的吼聲,俞思冕駐足凝聽,節奏分明而抑揚頓挫,聽起來似乎是在唱歌:“小莫,這是什麽聲音?”莫盡言抬起頭,聽了一會:“哦,是閩南河洛郎們的船歌號子。”閩江上的船工都是閩地人,閩地民風悍勇機智,粗獷而不失率真,閩南人尤甚。“河洛郎?”俞思冕第一次聽說這個稱呼。“嗯,也叫客家人,據說最早都是從黃河、洛河一帶遷過來的人。”莫盡言說著自己聽來的來曆。“原來如此。”俞思冕恍然大悟,“就是客家人啊,難怪叫河洛郎,還真是十分形象貼切。從河洛而來,他們漂泊得還真是不近啊。”言語中有些感慨。莫盡言突然像想起什麽來,他有些出神地說:“黃河與洛河在哪裏呢?據說是中原地帶了,我的祖先,據說是在中原還要過去呢……”俞思冕想聽他繼續說點什麽,但是莫盡言已經低下頭去繼續舀水淘米了。水裝在船中的水缸裏,是從河邊的水井中打來的,雖然他們一直在水上遊弋,但河水也不是一舀就能喝的。莫盡言果真是色目人吧,俞思冕心想。他想得出了神,直到被響亮的船歌號子驚醒過來。原來出神間,喊著號子的船已經近了,那船逆水而上,行得很慢,船體很大,至少有上千斛(60噸)的裝載量,看規模不太像民間私家船隻,而應是官府的官船,大抵是裝載鹽米用的。船吃水很深,行得也很慢,船兩旁各安裝了十個槳位,各有十名水手在奮力劃槳。俞思冕隻在南北大運河中見過這種規模的船隻,那也是官府的官船,常常是整隊出行,裝載著滿滿的糧食、布匹、絲綢、井鹽、奇珍異寶等,從南向北,送往京城。入了閩地,大船卻是極為難得了。而他從書中翻到過,前朝時,閩南的泉州是當時最大的造船基地,能夠造出上萬斛(600噸)載重量的大船。這些超大船隻航行於汪洋大海,如履平地,毫無畏懼。然而禁海令頒發之後,這些大船都被迫盡數毀去,大抵都做了村婦炊米的柴火。俞思冕每每念及此處,便禁不住扼腕歎息:這是一個時代的沒落。莫盡言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俞思冕身邊:“這船比我們的船大多了。”俞思冕看著那船:“你見過比這更大的船嗎?”“啊?見過的。”莫盡言答道。“有多大?在哪見的?是官船嗎?”俞思冕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來。“好多年了,那時候我爹帶我去連江去拜訪朋友,在那裏見到的。那船已經廢棄不用了,就擱淺在海灣裏,船底都進了水。有三層樓那麽高,長有二三十丈,闊十來丈,比這船那是壯觀多了。”那是莫盡言見到過的最大的船,“我爹說,那船能夠裝載五千斛。是以前某個海商的私船,後來朝廷禁海,這些船都朽敗掉了。”俞思冕看著暮色中漸行漸遠的大船,想象著莫盡言看過的那條大船,那該是怎樣的雄偉壯觀,還有那傳說中的萬斛船,那豈非有氣吞河山的氣勢?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見見那些大船呢?莫盡言眼中也有些抓不住的東西,他喃喃地說:“我希望將來,也能造出這樣的大船。”俞思冕低頭看他,笑了一下:“也許會有機會的。”靜夜,船兒安靜地枕著江流,輕輕浮動著。水中的寒意,隔著薄薄的船板透進船艙,寒氣彌漫在小小的船艙內。兩人擠在並不寬敞的床上,莫盡言與俞思冕並排躺著,他盡量與俞思冕保持一點距離。俞思冕伸出胳膊,攬住莫盡言的腰往床內帶:“小莫,天氣冷,挨得近一點沒關係。”莫盡言真想哭啊,別再靠近了,實在是經受不住煎熬和折磨了。但是俞思冕卻渾然不知,他將莫盡言拉到自己身邊躺著,身體某些部位不可避免地相貼著,溫熱的體溫傳導過來,鼻中全都是對方的氣息。莫盡言大氣都不敢出,使勁兒憋著,拚命忍住身體本能的衝動。黑暗中,俞思冕聽見莫盡言時長時短的呼吸,明顯氣息不穩:“小莫,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說著伸手摸了摸莫盡言的額頭,摸到了滿腦門子的汗,嚇了他一跳,“小莫,你又傷風了?”莫盡言搖搖頭,沙啞著聲音說:“沒事,俞大哥。”“還說沒事,這聲音都變了。肯定是受風寒了。”俞思冕堅持道,手又伸往他身上,去探測體溫是不是正常。莫盡言真的要哭了,他心裏突然起了情緒,推開俞思冕的手,粗著嗓子說:“真的沒事,你別管我!”他屈起身子,夾緊了雙腿,背轉身去,心裏沮喪無比:管我作甚,管我作甚,不要理我!第12章 表白俞思冕愣了一下,仿佛又明白了什麽,突然間笑起來,壓低了聲音問:“小莫,你是不是想那個了?”莫盡言不回答,俞思冕將他的身體用力扳轉過來平躺著:“我也是男人,有什麽不知道的,這沒什麽羞恥的。”俞思冕的想法很簡單,莫盡言沒有父親,缺乏同性長輩的引導,對情欲這類事是懵懂無知的,沒準還以為是肮髒齷齪的。他正好趕上少年的成長期,怎麽能夠不拉扯一把?莫盡言嘴巴成了合上的蚌殼,不開口,雖然他很想問問:“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但實在問不出口。俞思冕輕笑了一聲:“小莫,這是每一個成年男子都會經曆的過程,你應該高興,這說明你已經成人了。這種事是男人的正常需要,不要壓抑,要適當地紓解,這於身心是有益的。”莫盡言還是悶不做聲,與自己心儀的人談論這種私密的話題,還真是不知道怎麽接話。俞思冕以為他不好意思,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是跟我躺在一起,覺得不好意思?那麽我先出去一會兒吧。”說著便要起身穿衣出去。莫盡言突然抓住俞思冕的胳膊,鼓起勇氣說:“俞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俞思冕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在大戶人家,一般男兒到了成人之初,都會由稍長的丫鬟幫助啟蒙。而莫盡言這樣人家的孩子,除了長輩的教導,多半就是靠自行摸索了吧。莫盡言聽他半天不理會自己,知道是自己造次了,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去。俞思冕一把拉住他:“你這是要去哪?”莫盡言有些羞愧地說:“我去外頭涼快一下,一會兒就好了。”俞思冕將他壓住:“好生躺著,我又沒說不幫你,不過隻此一次,沒有下次了。”莫盡言立刻如遭雷殛,半分也不能動彈了,心似乎也不在自己胸腔裏了,魂魄似乎一下子脫殼而出,神遊到了天外,半晌都沒回過神來。莫盡言的本意,是想俞思冕教教自己而已,沒想到他會主動幫助自己。俞思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說:“說了隻有這一次啊。”莫盡言的魂魄終於晃晃悠悠地回到軀殼裏,鼻子裏“嗯”了一聲。俞思冕的手已經伸到莫盡言身上去了,他的手不似莫盡言的粗糙,但因長期練功,也有薄繭,摸在身上有些刺刺的舒適感。他的手在莫盡言的肚皮上停頓了一下,仿佛是表露出主人內心的遲疑,但是還是往下去了。莫盡言的心如擂鼓,心中突然有些恐慌,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但卻又那麽期待,他願意幫自己做這麽私密的事,如果這輩子不能和他有進一步的發展,那麽這一次的經曆,應該也是夠自己回味一輩子了吧。想到這裏,他的眼圈又忍不住泛紅。就在莫盡言心思輾轉千百回的時候,俞思冕的手已經觸到了他最隱秘的部位,心一下到了莫盡言的嗓子口,然而俞思冕帶著薄繭的手一覆上那個小東西,莫盡言的腦袋一下子變成漿糊了,心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所有的感官,如同琴弦一樣,都隨著俞思冕的手在撥動,一忽兒在雲端,一忽兒呼嘯到了海底,那極致的來自身體的快樂,還及不上心理上的快樂,他以為自己要暈厥過去了。然而並沒有,俞思冕的手上下緩緩地劃動在脆弱之上,引得莫盡言的下腹一陣陣痙攣,他忍不住挺起下身,想要索取更多。俞思冕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他用拇指的指腹貼上了脆弱的頂端,輕輕摩挲了兩下,莫盡言張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息、呻吟著,雙眼猛地眯縫起來,雙手緊緊揪住身下的褥子,身體猛地一陣顫抖,“啊”地一聲低吟,忍不住噴灑而出。俞思冕的手停頓了片刻,鬆開來,收了回去,他輕笑道:“是不是感覺很快樂?以後你就自己解決吧,大哥就隻能教你到這裏了。”莫盡言摟著俞思冕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肩上,無聲地喘息著,在極致的快樂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俞思冕調整了一下呼吸,腿動了一下,在莫盡言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下腹。過了好一會兒,俞思冕用胳膊肘頂了一下莫盡言:“小莫,起來,哥去洗個手。”莫盡言麵上一熱,趕緊坐起來:“對、對不起啊,俞大哥。”俞思冕嗬嗬笑了一聲,在黑暗中斜睨了他一眼,要是莫盡言能夠看得清他這時的表情,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俞思冕笑道:“這有甚麽對不起的,誰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