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風一把將他推開,冷冷道:“滾吧,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長纓槍猶豫了一下,弱弱地說:“教主,其實左護法他……”眼睛一瞟,發現盧雅江正站在二樓的護欄上對他放眼刀,不禁噤聲。  高晟風壓低了聲音道:“滾!現在就滾!”  長纓槍縮了縮脖子,趕緊夾著尾巴一溜煙跑了,有多遠跑多遠,恨不得再也不要回來了。  高晟風捂著心口難受地彎下腰去,過了一會兒,又坐直了,麵無表情地將背脊挺得筆直。  沒一會兒,盧雅江抱著酒壇出來了,高晟風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地看著他。他冷笑一聲,徑自走到高晟風麵前,晃了晃手裏的酒壇。  高晟風擱在桌上的拳頭捏的青筋暴起,拚命壓抑著怒火,撇開眼睛不看他,道:“放下酒壇,你走吧。”  盧雅江卻將酒封揭開,舉起酒壇,將一壇酒照著他的臉潑了過去。  高晟風猝不及防被澆了一身的酒,又驚又怒地跳了起來:“你做什麽?”  盧雅江將倒空的酒壇往地上一砸,酒壇頓時四分五裂。他盯著高晟風的眼睛,道:“高晟風,你清醒了嗎?”  高晟風一怔,怒氣弱了下來:“什麽?”  盧雅江突然出手,一掌向他肩頭劈去,高晟風連忙出掌相接,兩人你來我往的動起手來。高晟風原本就落了後手,又一頭霧水,出招猶猶豫豫,盧雅江卻招招狠厲,於是沒走幾招,高晟風被他拍中了穴道,摔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盧雅江翻身騎到他身上,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地盯著他。  高晟風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你認出了?”  盧雅江嗬嗬冷笑:“我認得出又怎樣,認不出又怎樣?”  高晟風蹙眉:“什麽時候認出的?”  盧雅江道:“你們每支我上樓一次,就互換一次位置。耍我耍的開心嗎?”  高晟風急道:“你你你,你既然認出來了,你為什麽還往他身上坐!為什麽還親他!你!”  盧雅江揪著他冷冷道:“不是教主想讓我這麽做的嗎?”  高晟風道:“你胡說!我……”  盧雅江打斷道:“我沒有胡說!之前的事都撇開不說,在姥山群島,我追隨教主九死一生,我發的誓,你都當成是笑話嗎?你一再試探我,還想出這麽損的主意,生怕我不誤會,生怕我不上你的套!你想盡一切辦法,就是想證明……想證明我不配留在你身邊!”  高晟風呆了呆,聲音輕了下來:“我沒有。”  盧雅江恨恨道:“你有!若不是你心裏覺得我不配,為何要一再試探我?既然你那麽想將我逐上觀日峰,也不必再做這些,直接逐便是了,我總不能違抗你的命令!”  高晟風撅了撅嘴,氣惱道:“我沒有我沒有!再說了,就算是這樣,你就能故意親他?你居然親他!!!”  盧雅江道:“我沒親!我是故意氣你的,我就想激你出來!我假裝親他,你都不跳出來,你就是想看我親他!你巴不得我親了他好趕我走!”  高晟風道:“你狡辯!我都看到了!你明明親了!為什麽要這樣激我出來?你既然把他認出來了,就該一腳把他踹開!你就是認不出來!你還親他了!你跟他明明有情!你你你,你還給過他饅頭吃!”  盧雅江氣的發抖,提著高晟風的領著把他揪起來,疾出手封了他數個大穴,把他拎進閣樓,踹開一間房間的門衝了進去,把他丟到床上。  高晟風怒道:“幹什麽你!竟敢冒犯本教主!”  盧雅江緊抿著嘴,一言不發地將他的衣服扒開,褲子扯了下來。  高晟風以為他又要像上回那樣往自己身上坐,不過氣還沒消全,還想擺擺架子,便道:“住手!別碰本教主!”  沒想到盧雅江居然把他翻了個身,使他撅著屁股跪在床上。  這下高晟風嚇壞了,拚命用內力衝撞被封住的穴道,急道:“左護法!盧雅江!你想幹什麽?!趕快解開我的穴道!”  “啪!”重重一巴掌扇在高晟風屁股上。  這一巴掌把高晟風扇傻了。他傻了片刻,旋即變得更加憤怒,頭嗡嗡發脹:“你!你!你竟敢!竟然對本教主@*&%……!”  “啪啪!”又是重重兩巴掌落下來,高晟風的屁股蛋上留下了紅紅的手掌印。  高晟風臉色漲得通紅,喝道:“盧雅江!!!立刻鬆開我的穴道,不然我就……”  “閉嘴!”不等他說完,盧雅江俯下身來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扳過他的頭,迫他看著自己,一字一頓道,“不準再說那種話來傷我!你若敢威脅我,我就把你這樣吊上山頂,讓全教的人都看看!”  高晟風倒抽一口冷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盧雅江,居然敢對他做這種事、敢威脅他,渾身散發著冷氣,讓人不寒而栗。他不由的噤聲了。  盧雅江用手指輕輕將他嘴角粘著的綠豆湯擦掉,然後粗暴地將他臉上的易容撕了下來。高晟風疼的齜牙咧嘴的,想罵人,想了想,咬著嘴唇吞了回去。粘著眼角的膠被死去,他水汪汪的眼睛睜大了,裏麵寫滿了憤怒,惡狠狠地瞪了盧雅江一眼。  盧雅江一手捏著他的下巴,另一手又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高晟風整個人一抖,將臉硬轉到另一邊,不肯看盧雅江。  盧雅江把全部的憤怒都集中在手上,對著高晟風的屁股一頓猛扇,啪啪聲不絕於耳。沒多久,他手勁輕了下來。心氣順了許多。這時高晟風的屁股已經被他打得紅透了,好似兩顆紅柿子,血絲透過薄薄的皮膚印了出來。  盧雅江靠著床欄喘息了一會兒,這期間高晟風始終扭著臉,沒看他一眼,也沒吭一聲。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疼,慢慢爬了過去,將高晟風的穴道解開了。  高晟風側翻了個身,抓過衣服蓋在自己腰間,看也不看盧雅江一眼,冷冷道:“滾。”  盧雅江咬了咬嘴唇,道:“我沒有親他。”  高晟風重複道:“滾。”  盧雅江沒動。  兩人僵持了許久,高晟風始終背對著盧雅江,不肯看他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盧雅江默默地爬下床出去了。    第126章    高晟風在盧雅江手裏吃了大虧,十分生氣,不肯再理他;盧雅江被一再試探,也發起了脾氣,不肯理睬高晟風。於是兩人開始了冷戰。  約莫有兩天的時間,他們誰也不主動去找誰,有時候路上碰見了,盧雅江冷冰冰地盯著高晟風看,高晟風則看都不看他就氣哼哼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高晟風又把長纓槍叫過去,審問他和盧雅江的事。長纓槍這些天為了他們兩人的事已經被折騰的奄奄一息了,再三賭咒發誓自己和盧雅江絕對什麽也沒有,盧雅江並沒有親他,是故意做給教主看的,和盧雅江所言相同。  高晟風什麽也問不出,卻總還存了幾分狐疑,但再追問也沒有意義,隻好不大高興地揮了揮手:“算了,你去吧。”  長纓槍卻沒有走,遲遲疑疑欲言又止。高晟風不耐煩道:“還想幹什麽?”  長纓槍小聲道:“教主上次說,教內禁止男男私情,是真的嗎?”實際是在去姥山群島之前,高晟風因害怕長纓槍與盧雅江攪在一塊,才臨時增加了這麽一條教規。並且這條教規僅對長纓槍一人有效。  高晟風眼睛一亮,道:“怎麽,你和誰有私情?”  長纓槍心虛地低下頭,眼珠子亂瞟:“沒、沒有。”  高晟風哪裏會被他唬過去,心眼滴溜溜的轉,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消失了,轉而成了一副善解人意的嘴臉,微笑道:“這個麽,的確是有過這麽一個規定。不過本教主覺得這條規定太不通人性了,你看我們這山上,算上倒餿水的和做飯的大媽,統共隻有幾個女人,所以麽,本教主一從姥山群島回來,就跟右護法商量著把這條教規給廢除了。”  長纓槍的頭又抬了起來:“已經廢除了?”  高晟風溫和地笑道:“是啊,已經廢除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樣的教規。  長纓槍掩不住喜悅之情,連忙讚道:“教主真開明。”  高晟風眼珠子轉轉,笑道:“不過,那條教規廢除了,又有了新的教規。為了方便我天寧教的管理,雖然男男私情不再禁止,不過必須向教主或右護法報備。不然如果發現有人擅自……咳,將被除以閹刑!”  長纓槍一驚:“啊……啊?呃……”  高晟風不緊不慢道:“你還有什麽話要對本教主說嗎?”  長纓槍尷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腦袋,小聲道:“我……我和九節鞭……”高晟風熱切地看著他,他被看的臉上發熱,硬著頭皮道,“我和他在觀日峰上的時候就已心意相許,他都答應我等我這次回觀日峰就要和我親嘴了……所以我和軟劍真的沒有……”  高晟風這下才是真的開懷地笑了。他走上前,親親熱熱地拍了拍長纓槍的肩膀:“好,你去吧,回觀日峰上去吧,這裏沒什麽要你做的事了,你也有許多時日沒有見到九節鞭了。過幾日,本教主和右護法回來看你們的。”  長纓槍簡直受寵若驚,偏偏嘴拙的很,來來回回就會誇讚幾句教主開明,然後輕輕鬆鬆地走了。  長纓槍一走,高晟風的心情立刻明朗起來。他隻恨長纓槍不早些把實話說穿了,卻不想他自己根本沒有給過長纓槍機會,一上來便說教中若有男男私情便要處以閹刑,長纓槍自然是半個字也不敢說,還白白糾結了大半年。  高晟風回憶自己這些時日來和盧雅江一起做過的事情說的話,回憶盧雅江對他的態度,漸漸的,便也覺得自己懷疑的太過,或許盧雅江對他當真是真心?如若不是的話,似乎……不必對他那麽乖順。想他和自己過了這麽多難關,也不見退縮,沒有遺憾,大約心裏當真對那位真正的長纓槍無幾留戀。自己這番試探他,落到他眼裏,卻成了戲弄,他生氣,也並不全無道理。可是他竟敢對自己對那種事,還威脅自己要將自己光著屁股掛到山頭上,完全不顧他教主的尊嚴,實在是太過分了!  高晟風想來想去,最終決定:如果盧雅江負荊請罪個三五次,自己就寬宏大量地原諒他。  翌日一早,高晟風正在院子裏逗貓的時候,聽見外麵有人靠近。那人的腳步高晟風十分熟悉,不消看就知道是盧雅江。  他心中不由得一喜:終於知道來認錯了嗎?  麵上卻半分不顯,將貓抱進懷裏,坐在椅子上慢慢順毛。果然,盧雅江很快就走了進來。高晟風板著臉道:“你來做什麽?我不想看見你,出去!”  盧雅江冷冷道:“屬下馬上就走。屬下來傳右護法命令,右護法請教主過去一敘。”  高晟風愣了愣,將手裏的狸花貓放到地上:“他叫我過去幹什麽?”  盧雅江道:“右護法說,今天要上觀日峰。”  高晟風眉頭一跳,起身道:“那就走吧。”出了九霄居,走了兩步,他突然擠眉弄眼地諷刺道:“我天寧教沒人了嗎,傳個話都要你左護法親自出馬?”  盧雅江別扭地轉過臉,道:“屬下不知教主這麽討厭屬下,下一次屬下一定避開教主。”  高晟風哼了一聲,一振衣袍,大步走了。  尹言和杜諱已在淩霄居等著他們了。杜諱用了十幾天的時間,成功將兩名服藥人的受損經脈都修複了,尹言要他十成的保證,他不敢誇下海口,道隻有八成把握。尹言終於不願再等,打算先給韓江服藥,將他喚醒後再慢慢來。  一行人集合後便上了觀日峰。到了觀日峰上,便見到了那三十四人。盧雅江已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們,故而並不驚訝,隻是上一次這些人裏沒有長纓槍,如今長纓槍已然歸位,兩人打了個照麵,長纓槍對他憨憨地笑了笑,盧雅江則立刻將視線轉開了。高晟風就在旁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的反應,不悅地哼了一聲。  四人走入冰室,尹言親手喂韓江服下一粒藥丸,然後將他抱出冰室,等待他的身體回暖。  韓江的身體凍了整整二十年,四肢都僵硬了,尹言抓起他一隻手,緩緩替他揉搓手掌、然後是手臂、肩膀。高晟風見狀也靠了過去,替韓江揉搓另一隻胳膊。他一過去,盧雅江也跟了過去,開始按摩韓江的雙腿。兩人視線交匯,同時撇開了眼睛,同時從鼻腔裏發出哼的一聲。  過了很久,韓江的身體終於開始回暖,軀體也開始恢複柔軟彈性,但是他卻一直沒有醒過來。杜諱替他查看了一番,道:“諸位別心急,他中毒已久,又被冰封了太久,體內血液不暢,毒素沉澱,藥效要發揮尚需要一段時間。”  尹言沉默的坐著。他看起來就像任何時候一樣處變不驚,隻有高晟風看出,他交握的雙手手指在微微顫抖。高晟風嬉笑著靠過去,小聲道:“尹叔叔,你今天頭發束的真好看。梳妝了多久?”  尹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是麽?教主今日的頭發束的有些淩亂,昨夜沒睡好麽?”說罷瞟了眼盧雅江。  高晟風撅了撅嘴,又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江的手指突然動了一動。杜諱見狀,立刻掏出一副銀針,在他身上紮了幾針。過了一會兒,韓江的睫毛開始顫動,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原本尹言是坐的離他最近的,可在他快醒的時候,卻不知不覺挪遠了一些,於是他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坐在他腳邊的盧雅江。他沉睡已久,視線有些模糊,茫然地對著盧雅江看了許久,眼神才終於有了焦距,緩緩向盧雅江伸出手去。盧雅江望著他伸過來的手愣了愣,默默地接住了。  韓江望著兩人交握的手一呆,半晌才道:“不是鏡子?你是人?”  盧雅江也一呆,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這時尹言才又不緊不慢地靠了過來,輕聲道:“你醒了。”  韓江抬起眼,看見尹言,微微地笑了:“阿言,是你。”目光柔和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道,“你……憔悴了一些。”  尹言淡然道:“是老了一些。”  韓江微微蹙眉:“老?”  尹言微笑道:“你睡了二十年。”  韓江又是一呆:“二……十年?”  他雖然醒了,但是身體沉睡了太久,經脈又受了損傷,全身無力,幾乎動彈不得。高晟風扶著他坐了起來,他看了會兒尹言,又把視線移到盧雅江身上,蹙著眉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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