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肖鈺的妹妹肖梁歡。”許汐白說完後,杜鵑立刻理解為何猶豫。“我心底畏懼讓她參與這麽危險的工作,勸過她幾次,但她執意要留在我這,以祖宗發誓,她的人身安全與咱們無關……”杜鵑應道:“是個好姑娘。與肖少爺關係稍好的幾個兄弟姊妹,都是有骨氣之人。”“我答應下來後,就立刻回信將確定的人選告訴了鵪先生,結果……你可能猜到他回了什麽?”許汐白不用看信,也能將那位奇怪的聯絡人回複的內容全數記起。少年話還沒說,竟先忍不住笑出聲。“怎麽了?這位鵪先生到底怎麽回的?”許汐白嘴角上揚:“他啊,跟我引經據典,從戰術、從人情、從各種角度給我分析女性在人生階段遭受過的各種迫害……字裏行間透露著他不希望非要重建女子地下組織,來完成這項任務。”杜鵑一愣:“聯絡人嗎?那他還挺善良。”“但戰事當下,還分什麽男女,我肯定要與他爭論一番,畢竟女性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和敏銳的判斷,很適合情報工作。”許汐白放下碗筷,特意拿起他奮筆疾書後,得到的來自鵪先生的第二次回複。一張標準大小的信紙,平著展開,就露出簡短的幾行字。還是用特殊材料寫上,用燭火烘烤後才能顯現。杜鵑探頭望了眼,隨著,嘴裏念起:“亞當自持主見,不準二字說亦白說。請便。注意安全。”“怪怪的……”杜鵑與許汐白對視,聽到少年笑了笑:“如是,感覺鵪先生有點生氣,請便說得真情實意且順嘴,後來又覺得太過強硬,補上句注意安全,兩者用墨深淺不一。”女人又問:“亞當?你們聯絡時,你用的這個代號?”許汐白:“對啊,這般不容易被察覺嘛~”杜鵑震驚,誰家好人用狗名當代號啊!!第54章 肖鈺的舊物其實,“鵪先生”這人挺有意思。二姐告訴許汐白,這位聯絡人的代號是剛確定下來的,本來組織確定的是“鵪鳥”,不過本人偏要在後頭加上個先生。又是一個沒有與父親共同度過的除夕,府裏也不便聲張,就準備了一張圓桌的菜,簡單了當吃吃。王綣特邀他到王家吃年夜飯,許汐白婉拒道:“王公子我就不必了,還得在家裏陪阿姐呢。”既有許茹在場,杜鵑小姐收店後也磨磨蹭蹭地來到肖府,許汐白靠在門框上懵怔問:“杜鵑小姐,你和我二姐……到底是……”從青春期起,許汐白就覺著二姐五官英氣,雖然混雜了洋人血統,但還是繼承了更多的傳統國人長相。這麽一看,二姐倒真不像會喜歡男人的。雖然約莫猜出來大半,那不還得親口問一句,靜等兩位姐姐承認。“阿茹之前帶你來戲場聽過戲,不過那時候許公子看上去高不可攀,也似乎對昆曲不感興趣。”杜鵑小姐挑了許茹身邊的位子坐下,手自然搭放在對方手背上。“在帶你來之前,阿茹就是我的鐵粉,場場都看,還在我回台下的時候送了一捧花。”現在韶光堂的畫風多變,不僅是昆曲,而且內容也涵蓋了方方麵麵,自然是贏得滿堂彩。又恰逢民兵隊伍不斷壯大,在各地解放奴隸的事一傳出,滬城百姓宛如士氣被極大鼓舞,爭相往這戲場裏聽戲。許汐白瞧見二姐自然摟上杜鵑小姐的腰,拎起個鴨腿將脆骨那端塞進嘴裏,悶聲咀嚼著。吞咽下然後開口:“你們是戀人關係麽?”杜鵑小姐轉而看向許茹,眉弓靈動地揚了下:“阿茹,現在可以向你弟弟坦白了吧。”不僅是許茹對自己的弟弟頗有改觀,就連杜鵑小姐也覺得許公子與傳聞中的涼薄少爺的形象有所出入。現在的許汐白心腸熱,願意多替他人考慮一些,也敢管事,越來越撐得起許家掌家一職。換做之前弟弟的性格,許茹是半分私事都不想與之交流。不止是小妹許諾因為許汐白落下殘疾的緣故,還有弟弟的共情能力,真的很像從軀體裏被剝奪幹淨。嬌生慣養不說,還對待下人苛責,讓他給父親送飯不願,見著姐姐也從來不喜露笑。骨子裏的涼,是旁人捂不熱的。雖說她與大姐喪母之痛過深,導致無法與這個弟弟親近,但她們想著同為一家人,即使有些時候不多做解釋、過分親昵,也能夠理解彼此。可許汐白竟然背著父親與害死母親的洋人老板合作,又極力想要替家裏拉攏來資金,跑去約見肖容鈞。她不會對弟弟生恨,隻是三觀不同,沒辦法硬融合。“汐白……我真的特別高興,就好像換了一個弟弟,你現在太懂事,又如此堅強、勇敢……”許汐白搖頭道:“二姐,你看錯了。我還是時常會搖擺不定,沒有大商人的決斷與氣魄,和肖……不,和旁人比,差得遠了。”又順嘴提起肖鈺,許汐白心間湧出淡淡的酸澀,他想要靠喝酒來轉換下注意力,卻發現手不自覺的抓向盤邊。他趕緊抽回手,擦淨指尖的油漬,掩飾下慌亂的神色。片刻後道:“二姐,杜鵑小姐,希望你們可以幸福。”杜鵑小姐撩撥碎發,顯得有些羞澀:“嗯……謝謝你許公子,隻不過我還沒和我娘說,等她身體好些,我想帶阿茹去見見。”相愛之人該走的流程,就是兩情相悅自然濃,到了合適的時候再談婚論嫁,或有無媒人,一方上門提親,然後約著雙方父母見一見。不知何時起,這成了許汐白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肖鈺前來提親時,父親待他的態度極好,那時這兩人就像是見過。反觀封家,封鶴的父母打心眼裏瞧不上糖鹽生意,隻是兒子領好友來家中,不至於驅趕出去駁麵子,才勉強招待。也許,從一開始,許汐白與肖鈺才最合適。作為許汐白,發覺此前遺漏掉那麽多細枝末節,沒能察覺到男一狹窄陰暗的胸懷,更沒有看到男二的溫柔和癡情裏的真。活也白活。“阿姐,我真的變了很多麽?”許茹抿唇道:“是啊,變化特別大,之前收到父親來信,對你的誇讚不像是之前種種,而是連我都覺得好奇。”“那阿姐喜歡現在的我嗎?”積攢在心底數十年,對於姐姐的一句問,此刻終於輕鬆道出。許茹眉眼彎曲弧度,摸著許汐白的手道:“特別喜歡,青青也是,被你從水裏撈上來的那一刻,說差點就想以身相許了,覺得特別帥!”“噗……咳咳……”帥不帥的他不知道,但記得喝了很多水,很臭。原身毫無水性,他也連帶著懼怕水。可人真的被逼到救人心切的地步,許汐白曾經學過的那幾節遊泳課的三腳貓功夫就派上用場了。他畢竟是成年男性,杜鵑小姐又輕,拖著那人朝著岸邊遊的時候,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昆曲傳人絕對不可以死!不然會是滬城文化的一大損失!“那,我和先生比誰更帥氣啊?”聽見先生,杜鵑小姐疑惑問:“王綣?你和他有什麽可比的,你二人都不是一個類型……”“不,我說的是肖鈺。”許茹不禁蹙眉:“汐白,你是不是心裏……還忘不掉肖鈺呢?”許汐白輕聲歎道:“阿姐,忘不掉也不想忘。我現在的錢也足夠買下棟新別墅,兩棟、三棟也夠了,可我還留在這,就是因為習慣了。”他看了眼肖鈺找工匠修砌成的花圃,裏麵的月季和夏期花已經衰敗,而長壽花與蝴蝶蘭還盛放著。先生的意思是,那樣就可以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色彩。那是肖鈺一門心思想要哄他開心時做過的事,即便過後再想起,還是會覺得男人心底藏著的浪漫驚人。肖府是籠,曾是他眼底的陰影,閉眼皆是逃不出去的高牆。現在隨著男人離開,鎖鏈自然消失。可他為何還覺得,逃不出去,就像是要被永遠留在此地。杜鵑小姐忽而說道:“許公子,既然肖少爺人已故,我這時候告訴你一些事也不算不信守承諾……你一人在府裏覺得無聊寂寞的話,不妨去肖少爺的書房裏再翻翻看,他醉酒時告訴我,曾經為你寫了一本詩集。”“啊……?”許茹被逗樂:“什麽啊,肖鈺會寫詩?你瞧那小子帶兵時的樣子,跟個文盲似的……”許汐白幽幽地白了眼二姐,似乎在說人沒了,但你也不能罵死人吧。許茹起身叉腰道:“走,現在就去翻翻看,我也想見識下這位肖爺給我弟弟寫的情詩。”“二姐……你又沒見過,也不一定是情詩啊。”“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在部隊裏當軍醫,整天和那幫死腦筋的男人打交道,他們表白從來不用嘴,磨磨唧唧、磨磨蹭蹭,最後學著人家寫情詩,還寫在手帕上送給心愛的姑娘。”許汐白心頭一熱,他也站起來。杜鵑小姐憤懣道:“你們……說不吃就不吃了?我乘車好不容易來府上,就這麽招待的呀!”“青青,你難道不想看?”杜鵑撇嘴:“肖少爺喝醉之後念叨了一整夜,我估計整本詩集都背完了,隻是我不記得罷了……”許汐白這時才想起,兩人約莫是杜鵑小姐得到肖鈺幫助後成功贖身,才敢與自己二姐互通心意。倘若那晚遇到的不是肖鈺,而是別的什麽心術不正的商人老板,杜鵑小姐應該也不會再與二姐聯係上了。“晴兒!”剛從後廚走出來的萬晴聽見許汐白喚他,腳步加緊走去。“許公子,怎麽了?”“把肖少爺的書房打開,我們要進去找些東西。”那書房自肖鈺走後就一直鎖著,無人進入。許汐白也怕睹物思人,更不敢觸碰男人生前常用的東西。仿佛一睜眼,肖鈺就安靜坐在書桌前,被打擾到時微微蹙著的眉不動聲色地傳遞著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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