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汐白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紋花臂的算命先生。他雖然不信謠不傳謠,但人家都大老遠跑來送信,又態度熱情,他怎能拒絕?老者和男孩又在一旁應和道:“對嘍,半仙算命還是很準的,許公子可以讓他替你算一算,求求商道也好啊!”行、行吧。又不收銀兩,也無損失。許汐白爽快答應下來:“那到房裏,讓您給我算算。”半仙提醒句:“得,不過許公子,我算姻緣是最準的,您可要……”許汐白猶豫下問他:“什麽姻緣都可算?”“都可以。”他頓了頓,將從邵管家那裏要來的肖鈺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指了指:“那……您幫我算算,我與這人的姻緣。”半仙邊看邊記:“肖鈺小姐對吧,這是……”許汐白抿唇道:“不,算我與肖鈺先生的姻緣。”第56章 這時候去北嶺?瘋了!半仙微閉雙眼,手指掐訣,一陣推算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他心中暗想:“這兩人的卦象著實怪異,似乎並非良緣,更似一段孽緣!”盡管如此思考,半仙卻並未直言。此刻,他眉頭緊皺,神色肅穆地對許汐白說道:“許公子,依我之見,你的姻緣怕是有些不妙啊。”許汐白聽了這番話,臉色卻沒有絲毫詫異,反而異常平靜。他輕聲問道:“半仙先生,伯伯,試問下這世上會存在二人字跡筆觸近乎相同的情況嗎?”半仙略感驚異:“不知許公子此言何意?字跡筆觸模仿起來雖廢時,但不會辦不到,隻是仿字之人一定另有所圖。”另有,所圖。許汐白萬分猶豫,是否要將鵪先生與肖鈺的諸多相似之處告之,尚且當作這兩人不為一人,可鵪先生模仿一個滬城公認叛軍又有什麽好處?許汐白心中更為動搖,眸光晃動。見許公子問了半下,沉入思緒裏,半仙還是將關於姻緣的事繼續道出。半仙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道:“從你的卦象來看,你的姻緣之路似乎充滿了曲折和坎坷,恐怕難以一帆風順。然而,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難以改變。”許汐白聽了這番話,心頭不由得泛起一絲惆悵。連這位曾以此為生的算命先生也斷言他與肖鈺之間的緣分很淺,難道真的是命運弄人嗎?想到此處,他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人尚存活於人世之時,他們二人整日忙著欺騙彼此、相互試探甚至互相傷害。而在這期間,唯一能夠讓他們回想起些許甜蜜時光的時刻,恐怕也就隻有當他選擇裝作聾啞之人的時候了吧。正是因為如此,他反而越發地陷入一種癲狂狀態之中,心中暗自祈禱那位與肖鈺筆跡相似文字的鵪先生,並非隻是巧合而已。倘若先生仍然健在,那麽我必定會有千言萬語,恨不得將內心深處所有的話語都傾訴給你聽。就在這時,一旁的老者突然插嘴說道:“半仙啊,你還是再仔細瞧瞧吧,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呢。”旁邊聆聽的那兩個人從未想到過,原來算命看姻緣竟然真的可以算出不合適的結果。以往那些所謂的算命先生,不都是為了取悅有錢的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們,從而撮合他們成為一對嗎?畢竟像許公子這樣的人物,既然決定要求測一卦,自然是期望聽到"合適"這兩個字啊!半仙略微遲疑了一番,又一次凝視著眼前的卦象,接著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倘若一意孤行,興許尚存一線渺茫的希望,然而其中充斥著諸多變數,最終結局實難預料啊......”聽到這話,許汐白微微垂下頭,陷入短暫的深思之中。須臾過後,他的眼眸裏流露出一抹堅毅之色。緊接著,許汐白抬起頭來,目光直視半仙,語氣堅定地問道:“如此說來,並無必死之局。隻要我積極采取行動,努力去修複和改善彼此之間的關係,是否仍能爭取到幾分轉機呢?”“嗯,確有此可能。”半仙一邊回應著,一邊提起筆輕輕勾勒起卦象。就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無意間掃到了許汐白手指間所佩戴的那枚結婚鑽戒,刹那間,半仙臉上的神色驟變,失聲喊道:“許公子!您...您不是已經成婚了麽?”盡管出於對他人的尊重,半仙並未過多追問有關男子婚姻之事,但麵對眼前這位已有家室的小公子,他實在無法保持淡定。許汐白眼眸低垂,嗓音略啞:“我與王綣乃合作關係,婚姻不實,隻是為了為彼此做一層偽裝,好在滬城平穩度日。”男孩在旁聽個熱鬧,眼皮卻困倦得睜不開,強撐著說:“許公子……許公子好可憐呐……不能嫁心愛之人,還要在這偷偷算姻緣……”許汐白謝過半仙後,起身言:“三位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府,明日會安排店長與您們幾位幫襯著,可以一直住下。”“許公子,我們三人太過密集,會不會給你惹來……”“不用擔心,應對巡邏兵,他們個個經驗豐富。在我店裏藏過的民兵和情報人員絕無暴露的可能,這是我的使命。”許汐白的意思是,他會拿自己的命護著,即使對方位低,不足以對戰局起到什麽關鍵作用,但他也不想親眼看到任何同僚死在他麵前。*紅雲歌舞廳剪彩營業之時,月份漸入三月。許汐白將歌舞廳暫時交給王綣打理,王綣立刻警惕道:“汐白,你莫不是要暫時離開滬城?是不是杜鵑小姐受邀去北嶺地區!”“王綣……你現在變得越來越疑神疑鬼,我……我哪說要跟她去了!”許汐白欲拎出房門的行李箱被王綣扣下。與許汐白成婚這些日子,他雖然沒與這人行什麽夫妻之名,但許汐白滬城解放做的貢獻都看在眼裏。他早就察覺許汐白的情緒,似乎在某一天發生了大逆轉!本來兩眼無神,笑容從臉上消失。可許汐白每次進書房裏讀聯絡人的信件,再次出來時,整個人宛如打了雞血!“你藏不住情緒,我以經商多年的直覺來判斷,你肯定要去北嶺……這時候不能亂跑啊!太危險了!”得嘞,那個愛操心和渲染恐懼氣氛的萬晴不在,這又多了個王綣。許汐白一想到自己那個丫鬟最近惹他不開心,就不禁微撅嘴唇,心想小姑娘的心思真奇怪。封天命根子被一腳踹傷,嘴巴也不積德想到哪說到哪,萬晴之前還次次見到就與之大吵一架。可這幾天府上的仆人和他八卦起來,說萬晴這丫頭和封大少爺見麵次數劇增,感覺不對勁,眉眼間的嗔怒變成了嬌羞。“嘖……”王綣攔門:“我絕對不能讓你這般任性,還去北嶺地區?許公子您想什麽呢……”硬的行不通,那試一試軟的?許汐白手一背,在院子裏踱步,視線時不時看向王綣:“唉……唉呀……”他惆悵道:“可憐我身子羸弱,與旁人鬥不過,連阿綣也要這般阻撓……杜鵑小姐能受邀出席北嶺地區的戲曲盛宴,順道能為北嶺地區百姓貢獻藝術熏陶……多麽好的活動啊!可惜……我見不到啊……”王綣:“……。”早就從邵管家那聽來許公子耍賴皮有一套,今個才是真正領教。“……你與杜鵑小姐一同去,沒有旁人跟著了?”許汐白回應:“戲班裏一二十人呢,我還向封大哥借了幾名身手頗好的保鏢,就去十日,很快就回來了。”王綣抱臂看向他:“好啊,許公子也學會先斬後奏了,早已安排妥當。”“阿綣~你幫幫我嘛~”王綣咆哮道:“撒嬌沒用!我現在就告訴邵伯,讓他勸……”“邵伯也去。”“什麽?!”許汐白說服邵管家的理由很大膽且也簡單,他將猜測肖鈺還活著的理由告之,對方立刻止住聲音。粗曠的眉毛緊蹙著,半晌後緩緩開口:“許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邵伯,哪怕有一絲希望,我也想去尋一尋,就這十日內,要是找不到也就算了。”在滬城與鵪先生聯絡傳遞情報的任務不能丟,隻是湊巧信中交待過下一次寄信的時間會在半月後,等他北嶺之行結束回來,再繼續也不影響。就這樣,有了老管家的支持與跟隨,王綣勉強答應放人。隻是臨行前,他又鄭重向許汐白叮囑道:“不管去哪裏遇到什麽事、什麽人,都必須按時歸來,不然洋人會起疑心問起你去了何處,還會牽連各個店被排查,許公子可清楚了?”許汐白從車窗裏望過來,朝王綣露齒而笑:“知道啦~對了阿綣,你喜歡的那位丁小姐還未出嫁,趁我不在的時日裏也多和人家見見麵,反正納個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嘛……”王綣臉上露出破綻,語速加快:“我……我沒有什麽丁小姐,許公子還真是八卦!”隔著窗,許汐白招手道:“我也希望阿綣能夠幸福的,那我們走了。”為了達成王許兩家的婚約,不僅是許汐白百般糾結,忍下心裏的苦楚與酸痛,王綣也是義不容辭地答應下,而將個人私情拋開不談。王綣為人太過老實,要是他不提此事,這人或許會死守一輩子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關係。杜鵑小姐看著昏昏沉沉的,氣色不佳,偏頭靠在車後座半眯著眼睛。戲班的人搭乘另外一輛皮卡車,先行前往北嶺地區布置戲台,聽說那裏的民眾與士兵都對他們的到來非常雀躍。“青姐,你這是怎麽了?”許汐白關切道。杜鵑小姐捂著肚子虛弱地說:“昨夜……你二姐帶了兩碗紅糖涼凍,我嘴饞將兩碗都吃了,她跟我生氣……我又用力過猛……”“噗……”女人懨態地後仰著脖子,深吸口氣,然後悶聲說:“她可與你太不一樣了,太凶……了……哎呦……”第57章 跋涉百裏為尋他許汐白極目遠眺,隻見戲台宛如一座孤獨的島嶼,矗立在荒涼的村莊之中,四周空曠如洗。日暮落下,士兵們陸續回村,也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息。那些備受炮火轟炸摧殘的將士們,眼神中仍殘留著疲憊,但他們或盤腿坐在屋簷下,或倚靠在石墩子旁,甚至有的爬上了樹,隻為一睹滬城名角的芳容。他在眾多陌生麵孔中徘徊,仿佛在尋找著某個人,也彷如在迷宮中苦苦尋覓出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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