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冷笑。二狗持續性心虛:“曦曦寶貝,實在不行咱們就忍一忍,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和你匹配度百分之百的人。你信我,你們肯定一發入魂,一次就有寶寶。”白未曦繼續冷笑:“然後等著他三年之後再分化成alpha?”王二狗:“……”王二狗撐不住了,毫不高明地轉移了話題:“那他為什麽在門口cos沉思者?”白未曦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遊溯的身影上。太陽逐漸升起,日光好像有些刺眼,白未曦眯起雙眼:“在猶豫吧。”“猶豫什麽?他為什麽要猶豫?”王二狗瞬間不樂意了,“狗爹的曦曦寶貝紆尊降貴,他還敢猶豫?”白未曦摸了一把王二狗的狗頭:“他當然要猶豫,我說了,他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雖然王二狗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白未曦會說遊溯敏/感、他倆是不是真的背著他睡了,但此時此刻,王二狗更在乎另一件事:“寶貝,你究竟要做什麽?”白未曦眨眨眼:“什麽我要做什麽?”王二狗:“你別打量著我什麽都不懂就忽悠我,你和遊溯究竟在打什麽啞謎?”二狗邁著優雅的狗步圍繞在白未曦身側,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你為什麽說遊溯敏/感?他意識到了什麽?你又給他傳遞了什麽消息?”王二狗走到白未曦的身前壓低了身體,湛藍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未曦:“寶貝,我們之前可是說好的,生個孩子就走,你可別搞事。”白未曦低下頭,反問:“我什麽時候答應你,生個孩子就走了?”王二狗:“???”王二狗:“!!!”王二狗:“你怎麽耍賴?我們當時不是說好……了?嗯?”王二狗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勁。等等,事情好像不是這麽個事情。王二狗陷入沉思。故事的開始,是他捕捉到白未曦想生一個自己的血脈的願望,因此找到了白未曦。星際世界隨著各種各樣的種族融合,abo不再是人類的主要進化方向,少數的單身alpha中根本沒有和白未曦的匹配度高於30%的人。因此在王二狗的精準計算下,他鎖定了一個人在人類的進化史上,出現過abo兩性abo的否定之否定循環,而在第一次的否定中,人類舍棄了abo的分化,進化成了男女兩性。但在進化完成的百年中,依然會有幾個“幸運兒”出現“返祖”現象,分化成abo。遊溯就是這個“幸運兒”,他會在三年後迎來自己的分化期,分化成一個alpha。隻是同時代隻有他一個人產生了這種“返祖”,他找不到omega,因此最後死的比較慘。而經過王二狗的計算,遊溯信息素恰好與白未曦吻合,因此一筆肮髒的交易就在王二狗和白未曦之間達成了。隻是穿越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小小失誤,王二狗本打算將白未曦送到遊溯分化的時候的,卻沒想到時間早了三年,遊溯還沒分化。為了安撫覺得自己被白嫖了的白未曦,王二狗不得不割地賠款,答應白未曦,隻要他懷了孩子,就能馬上送他走。白未曦當時……當時……“嗯”了一聲。好家夥,白未曦還真的什麽都沒答應他啊!狗爹三觀破碎:“我的曦曦寶貝,狗爹把你當寶貝,你把狗爹當涮菜?”白未曦摸了摸二狗的狗頭,表示“啊對對對”。二狗心碎。心碎了沒多久,二狗撐著鮮血淋漓的身體,將自己碎成玻璃碴子的心重新拚了回來,這才站起身子繼續問:“所以,曦曦寶貝,現在請你嚴肅而認真地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麽?”白未曦深深地看了王二狗一眼,他沒有直接回答王二狗的話,而是看向隻開了一條縫的窗戶:“你看,窗戶隻開了這麽一點。”“這和我們的談話沒有關係!”二狗十分嚴肅,“請你回答我的問題。”白未曦說:“你看,這個世界像不像一間沒有開窗的屋子?”王二狗一愣。白未曦:“這裏的人無知且蒙昧,他們不知道自由也不知道平等,他們從出生起就被祖祖輩輩告知他們要溫順地等待上位者的剝削,來祈求上位者可憐的憐憫。”“他們終日勞作卻饑寒交迫,農民春耕夏耘卻食不果腹,織女年年壓線卻出入無完裙,工匠做出精美的器具,自己卻隻能用最廉價的東西,商人翻山越嶺四處漂泊,最後也不過是賣油的娘子水梳頭。”白未曦轉頭,他問:“二狗,你說,這個世界……對嗎?”身穿綾羅的人從不紡織,食山珍海味的人從不耕種,講究每頓飯要用什麽擺盤、聽什麽音樂的人從來沒有拿起過工具……就好像,他們生來高高在上。白未曦說:“二狗,這……不對呀。”王二狗愣在那裏。白未曦又看向那扇隻打開一點的窗戶:“二狗,我想在這個世界,打開一扇窗,哪怕隻能打開一點點。”這一刻,王二狗隻覺得寒毛直立。明明這具身體隻是他捏出來的載體,明明他根本不會感覺到冷暖,但這一刻,王二狗竟然感到了一種從骨頭縫裏散發出的涼意。白未曦……好像他的主人啊……見了鬼了。日了狗了。王二狗忍不住問:“祖宗,你該不會是父愛泛濫到把這個世界的人都當成你的孩子吧?”“狗爹拒絕你的行為!”二狗十分嚴肅,“狗爹不需要這麽多的孫子!”白未曦:“……”第10章 有車鄰鄰《孟子》中說“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可孟子也說,“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這些偉大的思想家似乎都有這樣一個共同之處,用華麗的語言描繪出一個讓任何稍有野心的統治者都無法拒絕的美妙幻境,然後再給這些統治者當頭一棒,讓他們看到美妙幻境後存在的無數危險。白未曦比這些偉大的思想家做的還要過分,因為他將這個遙不可及的幻境做成了現實,他親眼讓遊溯看到他的義理將一片土地治理的井井有條,一次次地勾/引遊溯,讓遊溯為他的義理而著迷甚至瘋魔。而與之相對的,則是白未曦比“選天子”“誅一夫”還要激進的義理,讓遊溯一個不察就有可能萬劫不複的義理。遊溯深呼一口氣。無可否認,白未曦給出的甜頭太甜了,至少遊溯拒絕不了。遊溯希望建立起一個不遜於晉室高祖治下的帝國,希望晉室在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恢複崇帝在位時的四海升平、萬邦來朝。而遊溯的希望,目前看來,白未曦可以幫他實現也似乎隻有白未曦才能幫他實現。遊溯終於邁出步伐,對著白未曦道:“雍王遊溯,請先生教我。”白未曦對著王二狗說:“你看,他妥協了。”王二狗有氣無力:“去吧,寶貝,狗爹會幫你找個風水寶地的。”白未曦挑眉:“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殺了我?你看,他現在還在求我。”王二狗冷笑:“不過是遊溯沒回過神來罷了。等他想明白的那天,狗爹隻怕想給你收屍都做不到。”說著,王二狗又圍著白未曦轉了一圈,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你真想讓百姓過得好一點,搞點基建、點亮一下科技樹不就行了,何必搞這麽危險的動作?”白未曦卻道:“可是,如果最根本的東西不改變,科技又有什麽意義?”製作箭矢的人不會想到從此以後百姓需要多交一份“羽稅”,製作鎧甲的人不會想到有朝一日牛皮也要交稅,草鞋也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天穿著自己的人也需要為草鞋交稅、不穿著自己赤著腳也要交稅。最根本的製度不改革,以後隻會變成百姓要為修路無條件徭役、上路還要交稅,燒塊磚要交稅,用塊煤要交稅,砍個樹也要交稅……白未曦說:“如果在我的推動下,建立了一個這樣的帝國,那我還是找根頭發吊死吧。”王二狗:“……”狗爹勸了。狗爹沒勸動。狗爹心累。“算了。”二狗妥協了,“你愛咋咋地吧,狗爹不管你了。”王二狗恨恨地磨爪子:“你且放心,狗爹這麽愛你,會給你找個風水寶地的。”“行了,一會兒再把地給我搞出來抓痕。”白未曦摸著王二狗的狗頭說,“多大點事,真到了那一天,不還有你嗎?”“狗爹才不會管你!”王二狗甩了甩頭,他揚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酷無情。白未曦笑了笑,他整理了一下白狐裘的衣領,說道:“我要出去一趟,和我一起嗎?”狗爹現在不想理他:“不要。”“那我自己出去了。”白未曦笑笑,“可能我們就快要離開這裏了。”二狗別過頭。但當白未曦推開門的刹那,二狗還是在他身後囑咐道:“你記得打傘,你的身體現在還沒辦法適應這個時代的日光!”白未曦聽話地撐起了一把油紙傘,因此當遊溯聽到聲音抬起頭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未曦撐起的那把純白的油紙傘。明明秋老虎還沒有過,天氣還算得上炎熱,然而白未曦卻已經穿上了一身白狐裘。他撐著傘遮住日光,傾斜的傘麵遮住了白未曦的上半張臉,遊溯隻能看到他白皙的下巴。白未曦在走近遊溯的時候撐高了傘麵,隻一眼,遊溯便看到了白未曦的雙眼。遊溯很難形容當他看到白未曦的雙眼時自己內心的想法。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雙眼,清淡的像是一片汪洋,蘊含著讓人著迷的魔力。好一會兒,遊溯才回過神來。他衝著白未曦行禮:“可是白先生?”白未曦回禮:“在下白未曦。”遊溯虛扶起白未曦,問道:“先生怎麽出來了?”白未曦道:“想出來走走,殿下願意一起嗎?”遊溯沒有拒絕:“先生請。”白未曦點點頭,便率先走了出去。一路上見到的桃林鄉的村民都對著白未曦彎腰行禮,遊溯在一旁說道:“他們很愛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