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裏,說不定能找到和噬魂丹的原材料類似的草藥。到那時,我便可徹底殺死神鳥,奪取神鳥之心,徹底複興我的朝代,為鮫人一族的列祖列宗們報仇雪恨。”這或許就是那些商賈貴胄們不斷資助艦隊遠征背後的原因,所謂的擴充領土隻是個幌子,沈清的真正目的恐怕是找到異世界的入口。但秦遊莫名聯想到另一件事。千年之後,也就是他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由於從一開始就與沈清分散,所以他難以分辨沈清究竟是在什麽時候被覓羅附身的。如果在更早,甚至是在沈清和“秦遊”互為高中同學的時候,她的靈魂就早已被覓羅取代,恐怕覓羅早就在尋找到了去往人類世界的入口,將那所謂唯一能殺死神鳥的毒藥偷了回來。而千年後時穆靠神鳥之心存活,卻日益衰弱,最後被覓羅為了挑撥離間扣上了造血池煉火種的帽子,或許也是因為千年後靜檀故技重施,在他的湯藥裏下了同樣的毒。如果這個假設成立,千年之後的時穆也許早已性命垂危。秦遊不想好不容易回到未來,麵對的卻是一具屍體。但他此時卻有種無力感。現在的時穆受到覓羅控製,如果不能快速找到祛除他體內白麵蝶的方法,秦遊相當於多了一個棘手的敵人。而且他不認為一個傀儡會對他持續保持好感度,也就是說在審核完成之前,他所做的努力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靜檀將秦遊帶到此處,使他獲取了當下最至關重要的情報,揭曉了覓羅的最終目的,顯然他並非與覓羅統一戰線。可在此前提下,他又為什麽要出手給神鳥下毒,助覓羅登上樓主之位?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秦遊這廂還在絞盡腦汁,便聽見覓羅繼續道:“我此次前來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告知鏡先生另一件事。”“我在五日後商家舉辦的酒宴上準備了一出好戲,請您務必參加。”她上前幾步,嗓音中帶有倨傲和勢在必得:“屆時,我們的計劃也該進行下一步了。”第一百二十六章 從腕足堆裏爬出來的時候, 秦遊恨不得立刻跳進水裏把自己洗幹淨。好在除了周身如同糊了一層漿糊一般黏答答的觸感,腕足上的黏液並非是刺鼻的海腥味,而是一股寺廟裏最為常見的香火氣味。或許正因為此, 他方才才能僥幸沒被覓羅發現。“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此時覓羅和時穆已經離去, 他一邊將羽織擰幹,將其翻麵嚐試擦拭頭發上的黏液, 一邊問道。“無可奉告。”靜檀仍佇立在原地, 高大的身形淵嶽峙,他背對著秦遊,仿佛在凝視黑暗中被鎖鏈禁錮的龐然大物。“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請回吧。”“等等。”擦來擦去, 頭發非但沒有變得清爽一些,反而黏答答地糾纏在了一塊,秦遊壓抑住心中的煩躁,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友善一些:“神鳥在彼岸可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你卻與覓羅勾結,將這位神明封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旮旯裏, 就不怕我告訴其他人?”“看來你很有自信。”麵對這樣的威脅,靜檀毫無反應:“將一切泄露出去之後, 你認為自己還能活下去麽?”這招反向威脅確實在意料之中。若非手裏確實沒有籌碼, 秦遊也不願出此下策。“罷了。”靜檀揮袖轉身過來, 神色在昏暗的燭光下晦暗不明:“我知道你現在想問什麽。事已至此,我便告訴你也無妨。”“覓羅所用的禁術,有且隻有唯一一種解藥, 就是神鳥之血。”神鳥之血?有意思。秦遊冷笑一聲,表麵上隨意將弄髒的羽織胡亂地團在懷裏, 實際已經暗中握緊了懷裏匕首的刀柄。然而靜檀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目的,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徒勞無用。我身後的神鳥隻是幻象,你就算能僥幸突破我的防守,也無法從它身上獲得一滴神之血。”“你所需之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靜檀就這麽拋下一句謎語,就用法術將秦遊從古寺裏攆了出去。以至於秦遊後續在山野裏的溫泉裏差點泡成一隻蒸蝦,在飯桌前等到原本就毫無食欲的飯菜漸漸變冷,直到難以下咽,都是因為心裏在琢磨這幾個字。他看著眼前不知名禽類燒製的一盤烤肉,嚐了一口,強忍了半天才沒有反胃嘔吐。說起來,自從他來到千年前的世界之後嚐過了時穆的血,便覺得普通的食物,甚至是係統商城的人類美食都變得沒滋沒味起來。是因為時穆的血很特殊?若是千年後那個靠神鳥半顆心髒存活的通天樓主,倒也的確符合,可千年前的時穆隻是一個誤入異世界的普通男高中生而已。並且秦遊也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怎麽好端端地會覺得人血很很美味?這未免也太變態了。突然,秦遊一個激靈,想起了他剛來這個世界不久的經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的時穆,似乎就是一個聞到一點血腥味就難以自己的變態。他撂下筷子,衝回了住宿的房間內。然後脫下衣服,回頭從黃銅鏡裏觀察自己的背部。詭異的圖騰如同烈焰一般,栩栩如生地盤踞在他大半部分的脊背之上。而他的腦內也十分應景地回想起鬣狗老大狄葉的一句話:“你身上有樓主大人的印記,你身上和流著同樣的血。”所以神鳥之血就在我身上?秦遊咂舌,這種玩遊戲麵臨地獄難度的boss,結果還沒開打對方就倒地掉寶箱的感覺,實在是太魔幻了。所以現在的難題就是,他要如何接近現在被覓羅控製的時穆?秦遊目前唯一掌握的覓羅的行蹤,就是她在和靜檀會麵時提出的商家酒宴。而作為彼岸第一大名門望族的商氏既然設宴,就必定會邀請秦遊現在的老東家,也就是同商氏平起平坐的金氏。然而沒等秦遊想辦法讓老東家能再一次牽線搭橋,他這個不值一提的門客竟然第二天就被金大司馬親自召見了。“五日後,希望閣下能同老夫一同赴宴。”金平老爺仍然是一副最初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他倚靠在太師椅上,啤酒肚將錦衣華服撐起一個明顯的弧線,捋著胡須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秦遊。“敢問大人,小人不過一個小小的門客,為何有此等殊榮?”秦遊卻深知眼前這個身居高位卻看似平易近人的貴族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果然瞞不過閣下您。”金大司馬大笑兩聲,朝身後的仆從遞了一個眼神,後者立刻心領神會,上前遞給秦遊一副畫像。“這是商家庶子商遙,商家此次設宴,實則是為了舉辦這位少爺的冠禮。而這位商遙,早在十年前就被選為下一任神子,加冠之後便可進入神社侍奉神鳥,向眾生傳遞已失落的神鳥意誌。”“然而十年前,吾兒金越也是神子候選者,卻在儀式當晚慘遭歹人加害,死於非命。老夫雖懷疑此事正是商家的手筆,卻苦於沒有憑證。如今商遙即將擔任神子的職責,商家與神社的關係會更加密切,隻要將神社拉攏,日後恐怕連樓主大人都要忌憚三分。老夫不僅失去了心愛的子嗣,金家的地位也會因此一落千丈,實在心有不甘。”“閣下聰明絕頂,應該已經猜到了此次請您前去的目的。”秦遊瞥了一眼那副畫像,之間那個名為商遙的妖怪長了一副狹長上挑的雙眼,頭上一對狐狸耳,身後也有一個掃帚似的大尾巴,看來是個狐狸精。“商氏同金氏一般權高望重,而兩家又有此般恩怨,酒宴必然聲勢浩大且戒備森嚴。恐怕此行很難全身而退,金大人這是想要小人的命啊。”秦遊悠悠歎了一聲,既不同意也不拒絕,隻扮演一副為難的樣子。“此次任務自然不會讓閣下孤注一擲,老夫還會派諸多屬下鼎力相助。”金大司馬眼裏閃過一絲精明,笑容依然和藹可親。“是麽?”這番說辭看似已為秦遊考慮周全,實則感受不到任何誠意,而且秦遊非常了解自身定位,他也不過是金老爺眼裏一個用過即棄的棋子而已。“恕屬下難以從命。”“區區一個低賤的死士,讓你為老爺賣命,是你的榮幸!”沒等金大司馬作出反應,他身邊的仆從就變臉比翻書還快,劈頭蓋臉地開始冷嘲熱諷起來。這出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秦遊在心裏嗤笑一聲,麵不改色道:“屬下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並非不想為大人賣命,而是實在力不從心。若是將此事辦砸,非但不能達成目的,日後金商兩家可就完全撕破臉麵了。此種後果小人難以承擔,還請大人另尋高明吧。”那個仆從麵色激動地想說些什麽,卻被金大司馬揮揮手攔住了:“老夫也不喜歡強人所難,若閣下實在不願,我也不強求。”這話倒是出乎意料了。秦遊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腹稿要跟他來回打太極,此時對方卻猛然偃旗息鼓,反倒讓他一愣。“不過老夫不會收回一同赴宴的邀請。”金大司馬仍捋著胡須,笑得像個彌勒佛:“據說閣下還有一位同伴不知所蹤,此次商家賓客如雲,來自四麵八方的貴客全都齊聚商氏府邸內,若閣下在鏡先生那裏沒能得到消息,為何不在宴會上打聽打聽呢?”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遊原本就是假意推拒, 借赴宴的機會接近覓羅,想辦法解除時穆身上的控製。金大司馬的一番言辭雖然目的存疑,但表麵上看來還算無懈可擊, 他也就順勢答應了下來。轉眼間就到了商家酒宴當日, 現場果然珠圍翠繞,門庭若市。商家的府邸雖然不如通天樓恢弘氣派, 卻也是美輪美奐, 富麗堂皇。形形色色的賓客們有的雲鬢高綰、 身披繁複的錦繡羅紗;有的則珠光寶氣,貴氣天成,將一副副於人類而言千奇百怪的麵孔和身軀以錦衣華服盡數包裝,頗有種怪誕與紙醉金迷交織的奇異感。大廳內, 則是肆筵設席, 歌舞升平。狐狸麵貌的雲衫侍女們在嫋嫋檀香中頻傾壽酒。西麵席位上坐著的正是宴會的主人商家家主,這個位高權重的老狐狸見金家一行妖怪登入門廳,便放下手中的金樽,起身來, 與金大司馬先來了一套寒暄奉承。秦遊在一旁聽這兩個老油條你來我往地夾槍帶棒,明嘲暗諷, 好半天也沒聽出點關鍵信息,正打算隨意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著, 沒想到金大司馬話音一轉, 突然開始介紹起他身後的一眾隨從, 秦遊分明站在最後,卻首當其衝:“這位是老夫的門客,秦先生。”金老爺笑得和氣,“秦先生在老牛頭的隊伍裏可是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後來又在鬧市裏從刺客手裏救了老夫一命, 實在是不可多的良士,老夫向來惜才,便將其收入囊中。”“原來如此。”商老爺的目光在秦遊身上駐足片刻,眼裏閃過了一絲不懷好意:“秦先生果然一表人材。隻是老夫聽說,近段時間民間出了一位武藝高超的無名刺客,視銅牆鐵壁為無物,許多商賈貴胄都成了他刀下亡魂。無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隻有傳聞說有人撞見他行凶之前頭戴帷帽,麵貌不詳。”“而死在他手裏的,大多都是金家的眼中釘。”商老爺眯起一雙狐狸眼,笑道:“鄙人對這個無名刺客倒是更感興趣,若金老爺與此人有交集,請務必引薦給在下,讓我府裏的侍衛跟他過過招,漲漲見識。”秦遊驀地聽見自己的馬甲被提及,雖然麵不改色,心裏卻咯噔一下:這話分明在含沙射影,看來這個老狐狸早就知道金家此行是有備而來。然而金家門客眾多,老狐狸也不一定就板上釘釘地拆穿了他的身份,大概率隻是通過這一招旁敲側擊,警告金老爺罷了。果然,這番堪稱尖銳的話差點沒給金老爺那張笑麵硬生生撕開一個口子,然而金老爺隻是麵色僵硬了一瞬,便很快捋著胡須恢複了常態:“商老爺真是說笑了,這傳說中的無名刺客若當真這般無所不能,老夫自然也想結交一番。隻是老爺口中的命案事關重大,可大部分嫌犯早已被通天樓鬼差捉拿歸案,您貴為商氏家主,還是少聽信坊間謠言為好啊。”“嗬,那些替罪羊”“樓主大人駕到!”隻聽見門外的守衛吆喝一聲,兩個老爺立刻偃旗息鼓,退向一邊行禮恭迎。覓羅身披紅色大氅,身後跟了數十個銀色麵具的玄衣人,浩浩蕩蕩地踏入門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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