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響開打。明斐被服務員拉下擂台,拳場大門被關死,服務員鎖上大鐵門,是最原始的物理鎖,一條巨長的、小腿粗的鋼筋,插.入門把。除非來一輛武裝戰車。大烏賊人如其名,魁梧得像個相撲選手,胡子全是章魚觸須,光頭,銅色的皮膚。而白毛阿sir,精瘦,同樣赤.裸上半身,在頂燈下白得晃眼。也因為白,阿sir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格外明顯,還有他手腕上結痂的,那天被狗項圈勒出的紅痕。觀眾們非常期待,拳場最強的海怪,以及納德魯成能止小兒夜啼的路槐。大烏賊怒喝一聲,直撲過來攥住路槐肩膀,路槐不偏不閃,下盤極穩,順力反鉗他上臂。巨大塊的肌肉根本握不過來,而拳場不允許幻化出超自然形態。於是路槐突顯出了絕對的核心力量,腹肌緊繃,血瞳化魔,手指幾乎陷入大烏賊的肌肉中,將他整個人掀去側麵。接著路槐以膝壓其後腰,“咣!”地一聲巨響,讓天花板的頂燈都震下一些灰塵。大烏賊自然是有點東西的,咬牙翻身踹開路槐,路槐沒撞上擂台繩,迅速墊步上前、揮拳、提膝檔、腕擊。他無數次教過殷弦月,近戰格鬥的第一要義,從容、預判、以及自信。大烏賊是拳場最能打的,綜合自由搏擊沒有黑手不黑手這種東西,一拳被打在太陽穴,強烈光照的頂燈讓路槐恍了一瞬的神。大烏賊的力量是從深海帶來的,他最擅長壓迫“嘭!”路槐半跪在地上,抬起手臂生生接住了起跳後全力鎮壓而下的巨大陰影,接著,年輕的獵手純粹人形態下一拳直擊其腹部,其爆發力量可以從大烏賊幾乎掉出來的眼珠子看出強度。“草。”大烏賊被激怒了,“狗東西!!”路槐方才隻是被燈恍了一下眼,那種明亮的程度,讓他回憶起了殷弦月的腿。要不怎麽說欲練此功揮刀自宮,心有雜念確實不配贏。路槐反思了大概千分之一秒後,上前墊步、揮拳、揮拳、提膝、抱摔。力量壓製。路槐肘擊接下大烏賊的拳,此人確有實力,力量震到了路槐肩膀,瞬麻了一下。不過也隻是一下,路槐迅速矮身從他手臂下略過,墊步扭腰轉身甩踢,立刻側身躲過回擊後,又一拳生生打在其胸骨。大烏賊防禦不及險些吐血,路槐上前又一抱摔!台下人們從歡呼著看好戲,想要看看納德魯城最恐怖的白毛軍犬被大烏賊暴打,到大烏賊被白毛阿sir掛在擂台繩上像個沙包一樣亂錘……有人出汗了,什麽暴力美學,是暴力恐怖片。大烏賊已經在求饒了,路槐單肩過摔,“嘭!!”台下明斐感覺自己腳邊的地板都震了兩震。“別別……”大烏賊瞳孔渙散,“我認……”認輸的輸字還沒說出來,叮!鈴響結束。大烏賊聽見鈴響,心道終於得救了。不過他看見路槐笑了一下,路槐的臉擋住了天花板頂燈,背光,臉上滿是陰影,鬼魅又駭人。最後一拳還是落下來了,落在他顴骨。拳場經理嚇得連滾帶爬跑上擂台,呼喊著大俠饒命。路槐笑的顫了一下肩膀,該說不說,近戰肉搏自由搏擊是真的爽。的確是個容易讓人上癮的發泄方式。然而下一刻,報應來了。那個一輛武裝戰車差不多才能撞開的拳場大門,中間的鋼筋倏然“咣咣”斷開,所有人詫異地回頭看過去沒有人去推,那門自己動了起來。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直到門縫透進來外麵的陽光,以及一樣貌清俊的,年輕的巫師團首領。殷弦月隻需微微抬手,纖薄肩上的巫師袍隨著室外的風隨性地揚了揚。他輕描淡寫地說:“巫師團例行檢查,接民眾舉報,你這裏雇傭無人監護的未成年少女,按大陸律法,未成年孤女的第一監護人,是我。”“……”路槐吞咽了一下。神之力量破開這道們,輕而易舉,放在瘦弱的人類軀殼之中,有一種極致的性感。而且他知道這件巫師袍下、襯衫裏麵,是怎樣的光景。青年身後跟著三十三位巫師,巫師之後是人類守護軍。殷弦月放下手,淡淡道:“執行抓捕。”“是!”“進!”“所有人!跪下!”路槐一撐手從擂台翻過繩索跳下來,渾身就一條搏擊短褲,逆著守護軍走到殷弦月麵前。這家夥的辨識度實在是高,守護軍都認得他,自然在抓捕範圍裏避開了他,所以沒有人攔。結果,殷弦月隻輕輕抬眸,嘴唇張合,吐出兩個字:“跪下。”巫師團首領的聲音涼薄,目如冰霜,毫不留情,宛如不認識麵前這個人。路槐咬了咬下唇,一個膝蓋先跪,另一個膝蓋跟上,雙膝跪在巫師團首領麵前。他還抬著頭,笑著望著他。拳場裏麵的人也算是熟練工了,守護軍喊道:“全部跪下!雙手背後!左手握右手肘,右手握左手肘!”路槐也照做,以一個囚犯的姿態跪在殷弦月麵前。坦白講,軍情處獵手也跪下了,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獵手的地位極高,不僅是職位上的高,還有榮譽地位。畢竟,那是路槐啊……他救過多少人。有人壯著膽子想過去勸和勸和,讓巫師團首領別這麽太嚴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結果眾目睽睽下,巫師團首領彎腰、俯身,捏起那位尊貴獵手的下頜,低頭吻了他。好的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隻眼都閉上吧。第56章 殷弦月的唇貼在他唇上, 懲罰似的咬了咬他,再舔掉被自己咬出的血珠。路槐嘴角有些被大烏賊打出的傷口,殷弦月也在他嘴角親了親。爾後滑進去自己的舌頭,路槐立刻與他纏吻著、叼著他的舌尖, 路槐雙手老老實實地背在後麵, 模仿著x.交的頻率在他口腔上顎裏下, 流地頂.撞。人們大氣不敢出,也不太敢看,倒是擂台上那個根本起不來的大烏賊,他連脖子都轉不過去,隻能癱在那個最高的地方,享受著全場最佳視野。倒也不是很想看,隻是他這會兒想不明白, 媽的自己跟那個漂亮男人親得起勁兒,幹嘛跟自己搶明斐?神經病啊?殷弦月慢慢抬起頭,用自己拇指的指甲刮了下路槐唇角的傷口,刮得根本不重, 而且白狼的皮膚也根本感受不到這點痛。但路槐偏單單要“嘶”一下, 擺出可憐的樣子說:“寶貝, 痛。”殷弦月點頭微笑,分明眼睛盯著他,但卻是在對所有人宣布,說:“軍情七處8991-09號獵手路槐,地下拳場押注打擂,知法犯法, 罪加一等,關籠子, 帶走。”救命。守護軍統帥無聲高呼救命。守護軍不是你們那個的一部分!“呃。”那統帥拿槍的手哆嗦了兩下,“是、是,首領,那個……那個誰,去推籠子。”那個誰用一種“我為守護軍流過血你不能這麽對我”的眼神看著統帥,統帥則別開了腦袋。成神的好處就是,能夠在一堆人之中精準地找到未成年少女。他跨步走過去,清俊的首領一雙黑白帆布鞋在拳場的地板上,踩出了教父皮鞋的勢頭。他走到精靈少女麵前,說:“站起來。”明斐遲疑了片刻,這種感覺就像滿朝文武跪地高呼陛下贖罪的時候,陛下忽然指名了自己。明斐手掌撐著地麵爬起來,爬起來的過程還因緊張而滑了一下。她看著沒比自己高多少的青年,問:“怎……怎麽了?”“叫首領。”旁邊守護軍提醒她。“哦。”明斐後知後覺,再次看向殷弦月的臉,這首領看上去很年輕,像大學生,“首領。”殷弦月雖沒有表情,但神色柔和,說:“你的哥哥已經因尋釁滋事被拘留,從今天起,巫師團的趙湘辰老師是你的監護人,你還是上學的年紀,去巫師學院人文係一年級開始讀,十八歲後在學校的圖書館和超市勤工儉學,直到畢業。”她是個沒有任何異能的超自然生物,也不算,她隻有血統帶來的迅捷身手,充其量也就是跑得快點兒,反應快點兒。隻有速度,沒有靈敏度,沒有力量。再加上精靈族帶來的美貌,致使她在納德魯城這樣虎狼環伺的地方,如果沒有個尚且能打的哥哥,恐怕境地還不如今日。不過現在,殷弦月一番話說出來,就能改變一個平民的一生。如果時間退回去,這番話所帶來的力量,僅僅是巫師團首領的身份和頭銜,而現在,他是那個不容反駁,言出法隨,可以為自己說出來的每個字擔起其責任的神。他稍稍抬手,就讓那個武裝戰車都未必能撞開的鐵門為他打開,這片大陸沒有任何一處可以拒絕他。人類族群、狼群、鷹群、精靈、不死族、無麵者、巫師,他們敬重他、擁戴他。他成為了比那個神諭殿中的雕像更為至高的存在巫師團首領,屠龍,重塑永夜森林。也是巫師團首領,在這一次巫師團集會中,告知了所有人一個信息,這條信息將在晚間新聞,三個大區的所有信號範圍內滾動播放曾經的霧區守護者,被罷黜的大魔導師,實際上被異種神入侵意識,才下令讓不死族軍隊追殺暗夜精靈。“趙老師。”殷弦月回頭,他的巫師團成員們等在拳場門外,“小姑娘就麻煩您了。”趙湘辰點頭,提裙邁過門檻走進來,刻意繞過了路槐跪著的位置。走到明斐麵前,趙湘辰輕輕笑了一下,朝她伸手:“過來吧。”一位巫師,巫師學院的老師,巫師團的成員。明斐感覺自己在做夢,她看看殷弦月,又看看趙湘辰,似乎在確定這不是夢境。於是小姑娘用指甲掐了下自己手心,痛的,再抬頭,趙湘辰還在等著她,那隻手就在自己麵前。她握住這位人類巫師的手,趙湘辰也第一時間回握住她,將她拉到身邊來,說:“剛剛首領說的,你都聽到了,以後這種地方不要再來了。”守護軍們把拳場的人悉數帶出去,押注的人和看客都要接受血檢尿檢,拳場的負責人和經理則要接受調查,為什麽會雇傭一個未成年少女。至於路槐,他自己主動鑽進去了守護軍的鐵籠,那確實是用來關押超自然生物的,他超熟練,還不忘伸手,讓守護軍用手銬把自己兩隻手拷在籠子頂。搞得守護軍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輩子沒見過幾個如此配合抓捕的……而且是同行,並且從職位上,是上司。看著路槐被推進運輸車,殷弦月偏頭對守護軍統帥說了句什麽,統帥麵上總算鬆了口氣,所以運輸車的後掛廂門關上之前,路槐就隻看見這樣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