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笑了一下後道:“那麽比賽開始,三日之後,誰的獵物最多,誰便獲勝。”姬昭的話音落下,北離太子賀蘭舜便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看起來對自己的騎射十分自信,緊接著便是被姬昭打了雞血和想要許諾的長安貴族子弟跟著衝了出去。很快,人群四散開來,紛紛進入密林開始尋找自己的獵物。人一散去,留下的人便越發明顯,姬昭看著留在原地的鎮南王姬常開口問道:“王叔怎麽不去打獵?”姬常聞言露出尷尬的笑容道:“年輕時騎馬受過傷便不敢過多地騎馬打獵,讓那些年輕人出出風頭也好。”“原來如此。”姬昭似笑非笑地說道,“那王叔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免得到時候突然垮了。”“陛下說笑了。”姬常略微扶了一下自己的腰開口說道。其實他之前說的都是假話,他留在原地也不過是擔心姬昭派人在密林之中射殺了他。越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越是不能將自己暴露出來。等姬昭策馬走遠之後,姬常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姬昭一回到帳篷便指著蕭馴道:“你也去給朕打獵。”蕭馴看著一身騎裝的姬昭笑了起來,他低聲道:“好陛下,你讓我跪了一天一夜,現在又讓我騎馬打獵,您不覺得您這樣太心狠了嗎?”“心狠?”姬昭略微偏頭看著眼前的蕭馴,“朕的心還能更狠。”說著,姬昭伸手摸上了自己腰間的赤煉鞭。蕭馴見此按住姬昭的手笑著道:“陛下讓我去爭那條走廊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作為將領,蕭馴自然知道那條走廊的戰略意義,並且河套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丟的,若是丟了,十幾年的北伐便成了笑話,所以這次圍獵,小皇帝必須贏!於是,知道姬昭必定會答應自己要求的蕭馴看著麵前矮他半個頭的姬昭笑意吟吟道:“我要陛下陪著我一起打獵。”半個時辰後……姬昭臉色難看地坐上了蕭馴的戰馬,而他的身後則是坐著一身黑色騎裝的蕭馴。蕭馴一手握住韁繩,另一隻手攬住姬昭的腰身,小皇帝的腰和他想的一樣,很細,一手就能攬得過來。“朕警告你,若是敢在策馬的時候鬆手,朕……”未等姬昭說完,蕭馴猛地一抽馬鞭,黑色的戰馬身姿矯健地向前躍出,嚇得姬昭不由閉上了眼睛往身後靠去,緊接著姬昭便聽見了蕭馴低啞的笑聲。“混賬東西!”姬昭不由開口大罵,身後的狗東西是故意的。蕭馴被罵不僅不生氣反而還笑了起來,他道:“陛下若是覺得害怕,可以反過身抱緊我。”姬昭聞言,隻想罵蕭馴是個神經病。一路上,姬昭閉緊眼睛,隻聽得見呼嘯的風聲,身後隱雪衛們的馬蹄聲也都聽不見了。“蕭無桀,你要帶朕去哪兒!”姬昭睜眼,他們已經到了密林深處,四周安靜得有些過分。“籲!”蕭馴勒馬,他將下巴放在姬昭的肩膀上道,“陛下不是想贏嗎?那自然是要獵獵場中最凶猛的獵物。”“你想獵……虎?”姬昭聞言看向了身後的蕭馴。隻見蕭馴勾起嘴角,舉起手中的強弓,從箭囊取出的箭矢在他手中快速地轉過一圈後,搭弓射箭一氣嗬成。“老虎暫時獵不到,不過給陛下獵隻傻麅子還是可以的。”說完,蕭馴輕輕策馬,帶著姬昭來到了嚇暈過去的傻麅子麵前。姬昭看著地上傻麅子露出的桃心白色臀部和插在傻麅子角上的箭矢有些無語,蕭馴性格惡劣到連一隻動物都要作弄。“陛下,喜歡嗎?”蕭馴在姬昭耳邊輕聲問道。“朕要老虎。”姬昭神情冷漠道。蕭馴卻對姬昭的話充耳不聞:“那我再打隻兔子給陛下抱著玩。”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姬昭懷裏便多了黑白灰三種顏色的兔子。“多可愛呀。”蕭馴看著坐在馬上的姬昭笑著說道。隻見姬昭看了一眼被蕭馴塞進懷裏的三隻兔子道:“兔兔這麽可愛,吃下去更可愛。”話音落下,蕭馴思考一下便從姬昭手裏拿出兔子準備殺了剝皮吃肉。姬昭見此忍不住罵道:“混賬東西,誰讓你這麽幹了。”“陛下不吃嗎?”說完,蕭馴便把準備割喉的兔子扔了出去。兔子被扔到草地上一滾,然後飛速地逃竄了。而蕭馴則是直勾勾地盯著姬昭,表情疑惑,似乎不明白姬昭為什麽突然說不吃兔子了。“你別太過分了。”姬昭握緊韁繩嗬斥道,他覺得蕭馴讓他陪著打獵就是為了玩他,若是對方拿不到第一,他就要往死裏罰他。隻見蕭馴翻身上馬在姬昭耳邊輕聲道:“陛下的心思真難猜。”所以,他叔父究竟在喜歡麵前的小皇帝什麽?蕭馴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齒,然後給出了自己的評價,麵前的小皇帝除了好看一無是處。“我……”姬昭想要凶身後的蕭馴,可是卻不知道罵他什麽。然而,隻見蕭馴一笑,接著策馬往林子深處走去。“蕭無桀,你給我慢一些!”“陛下,我聞到了,老虎就在前麵不遠。”“你是狗嗎?”被顛得四葷五素的姬昭咬牙罵道。而在另一邊,賀蘭舜為了贏得比賽鉚足了勁,不過半天,他的獵物便已經超出旁人許多,果然騎射是他們北離人的天下,那群昱朝人拍馬也比不上。就在賀蘭舜誌得意滿的時候,一旁的北離護衛開口問道:“天色已晚,殿下可要返回營地?”賀蘭舜看了一眼暗了下來的天色道:“不用了,就在此處安營紮寨,一來一回浪費時間。”話音落下,幾個護衛立刻從馬上跳下來收拾,點燃篝火,灑上驅趕野獸的藥粉。很快,一塊舒適的營地便被開辟出來,處理好的野兔也被架在了火堆上炙烤,不過片刻油脂的香味便傳了出來。賀蘭舜喝了一口從北離帶來的馬奶酒眯著眼睛看著自己今日的戰果心滿意足,自己隻要保持下去,除非昱朝獵到老虎和熊,不然他們是不可能超過自己的。就在賀蘭舜醉眼迷離之時,一隻蝴蝶輕輕從他身邊飛過,抖下身上的磷粉後又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月上中天,山林之中隱約可聽聞鳥獸的聲音,站在高處的蕭衍看著被圍在中間的賀蘭舜露出一個冷笑,拍開身旁的蝴蝶之後,他飛快地用弓箭瞄準了賀蘭舜的右眼。黑夜之中,隻聽見一聲弓弦輕震,尖銳的箭矢破空而來,靈敏的護衛飛速抽刀斬斷箭矢,然而箭尖依舊刺入了賀蘭舜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賀蘭舜捂眼痛呼,鮮血從指縫中滲出。北離的護衛飛快地圍成一圈,警惕地看向四麵八方。而此時,蕭衍收弓毫不留戀,對方的左眼,他會鎮南王伏誅之後來取。這般想著,蕭衍快速地往姬昭的營帳而去,然而他卻是撲了一個空。隻見留守在營帳中的福公公麵色為難地看著蕭衍道:“殿下,陛下和蕭小將軍出去打獵了。”“是嗎?”蕭衍神色晦暗不明,握著強弓的手泛起了青筋。不聽話,真該被他關起來。第五十六章 夜色深沉, 蕭衍臉上的神色昏暗不明,站在他麵前的福公公隱約感覺到蕭衍的眼睛之下藏了很多東西,讓他不敢深思。“殿下放心, 陛下出去打獵是帶上隱雪衛了的,蕭小將軍也會保護好陛下的。”福公公連忙開口說道。“保護?”蕭衍看了福公公一眼後不再言語, 他翻身上馬道,“我去尋他。”話音落下, 蕭衍雙腿輕夾馬腹, 然後按著福公公指的方向深入了密林之中。當蕭衍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密林之中後, 福公公忍不住想要跺腳歎息,怎麽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呢?陛下曾經請多位太醫為攝政王把脈,為的就是讓攝政王保重身體, 現在攝政王卻是每夜往返於長安與南山,如此這般,即便是鐵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先帝啊,自從你走之後便再也沒有讓人省心的事了。”福公公看著天上的明月呢喃道。若是先帝在, 陛下便不用撐著病體與世家藩王相鬥, 想方設法平衡世家與寒門,攝政王也可以安心留在邊關, 不必憂心長安的魑魅魍魎。福公公在這邊長籲短歎, 而那邊蕭馴已經把馬栓好, 準備帶著姬昭在溪流旁邊過夜了。月色下,猶如孤狼的少年專心地點燃了篝火。一瞬間, 亮起的篝火照亮了少年俊美的麵容, 在火光的跳動下竟然顯得有幾分邪氣。姬昭坐在一旁看著生火的蕭馴, 雖然對方的臉和蕭衍極為相似,但是氣質卻是迥然不同, 蕭馴放肆輕佻,身上帶著若有似無的邪氣,而蕭衍沉穩厚重行事極其殺伐果斷,身上帶著歲月的積澱後的獨特氣質。等蕭馴對麵前的篝火投入幾把幹柴之後,他抬頭看向姬昭道:“陛下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了好久。”蕭馴的眼睛很亮,猶如貓科動物在黑夜中行動時的雙眼,被他盯住了就是被他抓住了。被人抓住的姬昭絲毫不慌,他輕輕地瞥了一眼蕭馴之後,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朕隻是覺得你和蕭楚之雖是叔侄,但卻天差地別。”蕭衍是天,蕭馴是地,偏心的姬昭如此想道。“那當然,我可比叔父年輕很多,隻比殿下大了幾個月。”蕭馴笑了起來,略尖的虎牙露在了外麵。說完,蕭馴便拿出幹糧放在火上烤,他可以不吃,但是麵前的小皇帝是不能餓著的。姬昭看了一眼正在忙的蕭馴開口問道:“有沒有藥膏?”“藥膏?”蕭馴抬頭神色茫然。隻見姬昭憋著火氣道:“我大腿根磨破皮了!”被蕭馴帶著騎馬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的大腿根不舒服了,等下馬休息後,他輕輕一蹭腿便覺得大腿根火辣辣的疼。蕭馴看著姬昭暗含怒火的眼神不由輕嗤一聲道:“這麽嬌氣?”說完,蕭馴便兩步走到姬昭麵前蹲下身子道:“要是遇到千裏急行軍怎麽辦?”草原之中打仗,戰機轉瞬即逝,隻有足夠快,才能抓住在草原中來無影去無蹤的北離人,所以幾日之內騎馬轉戰千裏對於蕭馴來說也是家常便飯。當聽見姬昭說自己的大腿根被磨破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做什麽?”在姬昭的質問聲中,蕭馴用匕首挑開了姬昭的褲子,露出了姬昭已經破皮和長出血泡的大腿內側。隻見蕭馴放下匕首盯著姬昭腿上的傷口道:“不用匕首撕開,難道脫下來嗎?傷口和肉粘連在一起,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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