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飲的籃球打得不錯,但沒合適的衣服。談墨往衣帽間裏走:“這還不簡單,你穿我的。”他拿著自己的籃球服一件件往路飲身上套,試圖找出尺寸最佳的一套。他衣服太多,分不清哪件才是新的,但路飲都穿過他的睡衣躺過他的床,現在再來嫌棄實在有點太遲了。當然他自己也不覺得穿著談墨的貼身衣服很不適,所以伸手自然接過後,就進了房間去換上。談墨等他出來時歪在沙發上跟群裏的朋友聊天,聽到門把手被擰開的動靜,下意識抬頭看向聲源。下一秒,他瞳孔驟縮,有點回不過神。路飲走到他麵前,垂眸時卷翹的眼睫在他臉上投下一道密實的陰影。他身上是一套款式簡單的長袖投籃服,談墨喜歡的純黑色,因為是冬季,所以又在外麵套了一件撞色馬甲。分明隻是司空見慣的搭配,但他那張臉果然是一個大殺器,因為白,且白得耀眼,配上漂亮的容貌簡直衝擊力十足。見慣了路飲平時西裝革履的正經模樣,談墨現在仰頭看他,忍不住又在心裏飆出了一句髒話。他這幾天罵髒話的頻率實在高,但見到路飲就有這股子衝動,改不了,不想改,甚至還想說點兒欠扁的話。路飲伸手在他眼前一招,問他看什麽這麽入神。手機震動,群裏艾特他的消息多,他也不管:“我突然很遺憾。”路飲:“為什麽?”談墨:“也想和你在高中的時候一起打籃球。”他把手機一扔,站到路飲麵前:“算起來,我們錯過很多年。”“但沒關係。”路飲在安靜了幾秒後回答他,“我們還有很多年。”莊園裏的露天球場上已經有幾個少年在等待,都是陌生麵孔,談墨依次給路飲介紹,輪到最後一位。“我朋友夏宇風。”名叫秦濤的少年說,“他在我家玩,順便拉他過來。”談墨沒意見,幾人分成兩隊,打完上半場中途休息時,夏宇風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談墨和他同隊,剛在場上就發現他心不在焉,見狀皺眉,問他有什麽事。夏宇風先看他,之後視線轉到路飲身上,這樣來回好幾次,談墨都煩了,警惕地想把路飲往身後拉,聽到夏宇風終於開口:“你們居然還在一起啊。”談墨一下子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麽?”“我啊,夏宇風,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少年和他年齡相仿,終於一掃之前的遲疑,眉飛色舞地講話,“我們一個幼兒園的,我之前替你抄過作業,陪你一起罰過站,你和江泊煙為路飲打架的時候,我還幫你偷偷踹過他兩腳。”他一提起這幾件事,談墨的記憶就開始回籠。夏宇風又去看路飲,萬般感慨:“那麽多年過去,我和以前的很多朋友都走散了,沒想到你們居然依舊有聯係。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護著他,記不記得,玩遊戲的時候你非要路飲當你老婆,還當麵叫他親親小寶貝,哈哈哈哈。”在他為數不多的幼兒園記憶裏,談墨絕對讓他印象深刻,實在是這家夥太護著他那個漂亮發小,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夏宇風小時候不懂這種友誼,現在再回想,就生出了非常多的羨慕情緒,也想擁有這樣一位朋友。路飲在旁邊輕咳了一聲。“對哦,我都要忘了。”夏宇風撓頭,“我記得路飲你臉皮很薄。”打完球賽後三人互換了聯係方式,夏宇風家裏還有不少過去的相冊,約定了有空帶出來一起看。他們結束後拍了幾張合照,他做了點模糊處理就發到了朋友圈,點讚不少,沒過多久,一條突兀評論出現在了圖片下方。“你和路飲在打籃球?旁邊是談墨那個混蛋?”評論的是個陌生昵稱,沒有備注,夏宇風終於想起因為家裏長輩的緣故,他之前和江泊煙禮貌地互加了微信,現在江泊煙看到那張照片,氣急敗壞地跑來質問他。夏宇風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幹脆裝作沒看到江泊煙的評論,少頃,江泊煙沒得到他的回複,開始用私聊對他狂轟亂炸。因為談家長輩的盛情邀約,路飲暫時在藍湖住了下來,他有自己的客臥,但等晚上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被談墨拉著去了他的房間。熟悉的king size大床,光看一眼就能回憶起昨晚臉紅心跳的畫麵,路飲選擇坐在沙發上,看他在投影儀前搗鼓片刻,然後按下了開機鍵。談墨神神秘秘地和他說:“我爸給了我一點好東西。”路飲麵露懷疑:“什麽?”談墨:“我們小時候的影片。”路飲:“……”原來是他自己想多了。談墨一臉壞笑:“所以你以為是什麽?”路飲不上他的當:“那就放吧。”他不介意看自己和談墨以前的錄像帶,盡管確實會有尷尬,不過如果談墨願意,他也可以奉陪。等談墨將光盤插、入的時候他就等待幕布上畫麵的出現,但漸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不對。“你。”路飲猛地抬頭,瞳孔流露出不敢置信,“這是什麽?”屏幕上是兩個正在熱、吻的男人,場麵露骨。路飲後知後覺,他中了談墨的圈套。談墨已經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肩:“一起看吧。”第五十四章 兩百寸的巨型幕布幾乎占據了臥室中的一整麵白牆,有著超級優秀的彩色顯示效果,畫質清晰,但影片放了沒幾分鍾,路飲就有點兒受不了了。直麵這樣巨大的視覺衝擊,很難說自己沒有任何反應。他覺得熱,悄悄解開睡衣最上排的紐扣,骨節分明的手撐著身下沙發,指尖用力抓住皮質的布料,在談墨這套昂貴的納帕皮沙發上留下深深抓痕。他自己渾然未覺,但被談墨看到了。談墨沒阻攔,等到路飲指尖泛白才去抓他的手腕,握在手中。他掌心火熱,像烙鐵,路飲下意識想抽回手,下一秒不確定發生了什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談墨抱著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談墨從後麵擁住他,雙手穿過他腋下,又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這個親密無間的姿勢讓路飲被迫仰起頭,後背倚靠談墨胸膛,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正在播放的影片節奏飛快,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身後禁錮他的手臂力道更重,勒得路飲幾乎無法呼吸,他說“不舒服”,談墨才收回了那麽點力氣,哼笑一聲。路飲側頭看他:“你的心跳聲好吵。”“抱歉。”談墨嘴上說抱歉的話,麵上一派笑意,“我就是,很激動。”路飲轉過頭,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很唯美的歐美片,拍得沒有那麽粗暴,但路飲就是沒那麽喜歡,說不上為什麽,骨子裏或許本就討厭這樣溫柔的風格。所以等談墨問他自己選的羅曼蒂克片子是不是很符合他口味時,他搖了搖頭。輪到談墨愣了下:“那你喜歡什麽?”路飲抿唇沒回答,談墨後知後覺:“你不會?”他有點難以置信:“喜歡我用力?”有小小的聲音從音響裏漏出來,但路飲還是擔心隔音不佳被經過的人聽到,垂眸去找遙控器,發現被談墨放在他的左手邊。他彎腰要去拿,談墨往後一靠,身體陷進柔軟的沙發,坐在他腿上的路飲也隨之倒在他身上,入目是頭頂晃眼的吊燈光。他下意識抬手去擋,再睜開時眼裏沁了點生理性的淚光,雖然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現在看上去就是很好被欺負。足以平躺下兩個人的沙發就和那張king size的床一樣,都是談墨的主場,他動作強勢地一翻身,手臂分開撐在路飲兩側,轉瞬之間兩人姿勢調轉。因為距離太近,路飲被他狼一樣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談墨說:“你居然喜歡粗暴的風格。”路飲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認了他的說法,談墨回憶這幾天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後知後覺:“怪不得說我吻技差。”想到一些有趣的畫麵他輕笑,表情變得非常惡劣:“下次不會再慣著你。”上次他其實也沒有對著路飲太溫柔,因為是初、吻,所以很難控製像毛頭小子一樣激動的心情,但私下覺得路飲不會喜歡自己這樣,所以克製住了本性。他說完下次,望著沙發上的路飲長呼一口氣,自言自語:“其實也不用下次。”路飲:“喂。”他小聲的叫喚還沒完全發出聲,談墨的那張俊臉在他眼前數倍放大。下一秒,路飲所有的感官被剝奪。世界頓時安靜,霧蒙蒙聽不到一切聲音,唇瓣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痛楚,路飲的心髒被劇烈的心理快感包圍。他無措地將手攀上談墨肩膀,終於在這一刻意識到,他確實喜歡被這樣用力地對待。他被談墨弄懵了,腿也軟,站不起來,很難想象自己居然會呈現這樣的狀態,有幾分難堪,用手擋住雙眼,躺在沙發輕輕呼吸。過了一會他感覺談墨在摸他的臉。談墨拿開他遮擋的手臂,將他額前的劉海悉數往後梳,露出路飲完整令人豔羨的五官。平躺的姿勢絲毫沒有折損他漂亮的容貌,反而在黑色沙發的襯托下,有著一種十分強烈的視覺衝擊。談墨目光溫柔,拇指輕輕揩過他臉龐,忽然在他額角一處不起眼的淡色傷疤上停留,眉心微皺,問他:“這裏怎麽會有傷?”傷痕大概半厘米長,淡得幾乎看不清,但還是被談墨注意到。聽他提起這塊疤,路飲麵露疑惑:“不清楚。”“怎麽會不清楚?”路飲說:“十一歲的時候在醫院醒來,聽醫生說落水受了驚嚇,所以對怎麽受傷這件事沒有任何印象。”談墨的指尖不自覺用力:“什麽,落水?”緩了一陣,路飲的身體漸漸又有了力氣,回憶當初那件事:“失足滑入水中,飄了很遠被人發現送進醫院,算是……命大?”談墨心疼得不行,路飲隻好反過來安慰他:“我又不是真的出事了。”“不過同樣都是落水,會不會太巧。”談墨想起宋央的救命之恩。路飲:“你是指江泊煙?”他搖頭:“時間對不上,我在他小半月後才出了那件事。”談墨也沒再繼續追問,事實上壓根不想在這種時候提起江泊煙,巴不得江泊煙永遠消失在他的二人世界。“反正。”他說,“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了。”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夏宇風還在被江泊煙狂轟亂炸。他發的那張照片經過簡單的模糊處理,除非相熟的人才能知道對方是誰,這樣做的本意是為了保護大家隱私,沒想到還是被江泊煙認出了路飲。除去幫著談墨在幼兒園裏偷踢過他幾腳外,他和江泊煙交集不深,加上微信後也沒說過一句話,他不打算回,立即刪除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