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藥膏“沒有,春天到了有點犯懶……”麵前的小米丘被被筷子搗出一個小窪坑。霧裏看花,燈下看美人。燈下的美人,長發如潑墨,唇紅齒白,微微含笑時,少年眉眼清俊又帶著一絲懵懵懂懂的勾人。李牧首看著他片刻失神,沒由來的思緒驟然劃過沒有心機、戀慕權勢,又有這樣一副皮囊如果生在亂世怕是要淪為權勢的禁寵。隻是沒想到後來把讓程幼淪為禁寵的權勢會是他。程幼回答完後見李牧首沒再問什麽,也收斂心思好好吃飯。千事萬事,吃飯大事。用過膳,程幼準備沐浴,李牧首坐在書案前準備批閱奏章,殿內的侍從都伺候得小心翼翼。“君,這是太醫院新製的藥膏……”荷綠低著臉,耳尖泛紅地將幾瓶藥膏奉到他麵前。程幼看著藥膏,瞬間羞紅了臉,張了半天嘴結結巴巴差點說不出話。上一世,他為了討好李牧首可沒少往自己身上花心思,一身雪皮,柔韌滑嫩,即便是私密也是力求粉嫩可人。至於效果,每次房事他都要被李牧首折騰得死去活來大概能顯示一二。“不……拿下去,以後除了身體上用的乳膏其他的都不要讓司藥局的人送來了。”攥緊手,程幼強忍著尷尬硬生生吩咐。白霧氤氳,熏騰在臉上,毛孔舒展,每一根神經都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狀態,慢慢舒緩。愜意……隻是還沒泡一會便有人催著上去,程幼也知道自己身體最會折騰人,再者現在肚子裏還懷著孩子,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再泡。穿上寢衣,坐在碳火邊,程幼也不急著回寢殿,拿著毛巾細細絞幹發梢的水。燭火微動,映在牆上的影子迤邐生豔。良久,隔間候著的侍從悄悄退下,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從後攔著他的腰,沉厚清冽的檀香裹挾而至。“好了嗎?”李牧首的聲音平緩讓人聽不出別的情緒。沒聽到回答,李牧首換個姿勢將人完全抱進在懷裏。李牧首半垂著眼眸 神態清冷異常,半點不沾情欲如果忽略程幼能清晰感知的某處。程幼拿著毛巾的手搭在他肩上,望著李牧首漆黑的眼眸,稍稍別過臉。上輩子的他是到死都走出這人的眼神,如今往回看真是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歎。“太醫……說我剛受風寒,不宜房事”程幼紅著耳尖低聲道。李牧首親吻的動作微微一頓,複而又貼著他的耳畔低聲“用手吧……”想來是李牧首春獵禁欲久了,因為平時但凡他稍願意的情緒,他一般都是不會強求的。程幼一怔,有些勉強。他正愣著,而李牧首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毫無征兆地將人抱起,大步往寢殿去。程幼的心像是被驟然提了起來,下意識去找依附,細白的手指將李牧首的衣肩抓起褶皺。放下簾子,光影明滅,程幼被李牧首扶著靠在床頭,眼睛盈淚欲滴,泛紅的臉頰如同被搗碎的胭脂,通身的情/欲氣息讓人不敢多看。強忍著羞恥,剛別著臉,就被李牧首捏著下巴轉回來。兩人如此拉扯,程幼不可避免看見李牧首赤裸的上身。精壯的身體紋著氣勢傲然的上古神獸,大片黑色的紋身從後背轉至胸前,猛獸的好似匐在李牧首肩膀處休憩準備伺機而動。紋身栩栩如生,張力十足,像是活物一樣盯著兩人的動作。“我不……”而回答他的隻有李牧首手上越發凶狠的動作。第11章 晚起叫了兩次水後,程幼半裸著背趴在被褥上,渾身發軟,長長的睫毛墜著淚珠,濕噠噠貼在眼簾,一幅任人欺淩的可憐模樣。李牧首換過寢衣從隔間出來,坐到榻邊,將人又攬進懷裏,拿起一旁浸過溫水的毛巾幫他擦手。皮膚細膩,手指纖長,觸感如同上好的白玉,一看就是家裏富貴嬌養的。程幼心有餘悸,等李牧首給他擦好手便低頭理好自己的衣服,不露出一點皮肉。“過兩日,我父親要來京述職,我想見見……可以嗎?”熄燈後,月光靜悄悄越窗入室,程幼輕緩的聲音,與紗簾外的月光相隔,一並溫柔。“……嗯”李牧首的聲音帶著淡淡倦意。其實很多時候李牧首對他很不錯……如果上輩子他不求那些得不到的大概會過的不錯。歎息隨風隱入夜色,程幼也迷迷糊糊入睡。次日一覺醒來,睜開眼天色早已大亮。“怎麽也不叫醒我”說著,程幼隨手拿了一支羊脂簪子,將頭發挽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奴婢原是想叫來著,可是陛下早起的時候特意囑咐不必叫你早起……”綠荷在一旁絞著帕子,遞到他手裏,細眉微蹙,很是為難。程幼手裏的動作一頓,提了幾口氣半晌才憤憤開口“你是我宮裏的還是他宮裏的?他說話就這般好使?”桂嬤嬤一進殿來就聽見他這話,霎時變了臉色,急忙道“我的小公子,這裏是皇宮,怎麽這些話也敢隨口說?”“嬤嬤……”程幼又急又忙,聽見桂嬤嬤又要絮叨,半耷著眼怨怨地看著桂嬤嬤,直到桂嬤嬤止住嘴裏的話。李牧首還不至於因為他這些話計較。最後係好腰封,收拾妥當一群人才浩浩蕩蕩去太後宮裏。“太後現下正禮佛,君且等著。”還好是春日,在宮門口站著還不算難受,隻不過讓來來往往的奴才看著有些丟臉罷了。站了半個時辰,程幼覺得腿有些僵,但還能受的住。然一個時辰後臉色開始泛白,明顯又些撐不住。他自幼體弱,今早又未用膳,現在又在風口站了一個小時,若再這樣等著怕是又要招病,桂嬤嬤看著他煞白的小臉,心如油煎,恨不得到太後跟前請命,一旁的荷綠也是內疚又焦心。“君,不若我去請容熙嬤嬤再通報一聲。”“不必”太後若是想見他,自是不要通報,如果是不想見,此刻通報反而惹人生厭,再者太後也不是獨獨和他過不去。正想著,就見容熙嬤嬤從宮裏出來,未等桂嬤嬤問便含笑而道“君請入。”“謝容熙嬤嬤。”殿內,太後依舊是一身素顏,眉目慈和,臉上的皺紋都有種歲月緩緩的靜好。雖然身體不適,但程幼也不敢失儀,規規矩矩行禮,不錯半分。“坐吧,先喝些魚羹。”太後並未責問他今日為何來遲,語氣淡淡不辨喜怒,隻是讓一旁的婢女將羹湯奉上。羹湯微燙,怕是在他來之前便備上了。程幼喝了兩口,身上暖和緩了臉色抬頭笑著謝恩“謝太後賜膳。”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一笑便讓人想起初春的芳草溪澗,幹淨、澄澈又美好得讓人止不住心軟。太後遲緩片刻,嘴角微微含笑,突然有些明白她兒為何要把這孩子養在身邊。想到這,便又想到李牧首對性子,現下再看程幼忽而有些心軟。十來八九歲的年紀,離鄉別土孤身一人在這宮裏,又沒什麽心機,性子也那麽軟……她倒是苛刻了些。程幼並不知,太後漸漸慈愛的心思,用完膳後便又安安分分地在大殿西角整理古卷。第12章 羞辱幾日後,花朝節也是程父等外駐大臣將軍的回京述職之日。這天一早程幼便醒了,想到此生還有機會見到好生生的父母便高興得睡不著,人也異常精神。上輩子他父親和二哥因李牧首要坐死定王謀逆的罪名而慘死寒郡,母親與父親恩愛多年此後鬱鬱寡歡,不過半年便病重而去。父親、二哥、母親、祖母……相繼而去最後竟隻餘他一人苟活於世。每回想前世一次,他便多痛恨一次當年的自己。晚宴盛大,觥籌交錯,輕歌曼舞,熙攘熱鬧。隔著紗簾,程幼依稀望見不苟言笑的父親,坐下的程將軍如有所感,虎目帶著久經沙場的老辣掃向前方。端著的酒不慎灑在衣衫上,程幼如夢初醒,連忙低下頭,桂嬤嬤拿著帕子正要幫他擦拭酒漬,卻忽然看見他紅了眼眶。淚一點點從眼尾滑落,周身帶著外人難以切身體會到悲傷。程幼低頭哽著喉嚨,也不敢再看程父。這邊李牧首正和底下的臣子你來我往步步試探,麵色冷淡,眼底如寒冰,餘光不經意略見這邊,望見程幼掛著眼淚憋紅的小臉,遂擱下酒杯,眼底的冷意稍散。怎麽哭了……心思微動,但已經下意識喚曹公公走到近前。這邊程幼正傷心著,忽見荷綠匆匆來朝他來有些詫異。“公子,夫人來了,在南閣,太後說讓你去見見……”綠荷眼中帶笑,滿臉是壓住的喜意。程幼又驚又喜,下意識看向桂嬤嬤。“可是真的,按理說,夫人也該後日才入宮怎得現在就在太後宮裏?”桂嬤嬤雖然也是高興,但素來警惕,因而又細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