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侯爺重回他身邊時,他更多是欣喜侯爺心裏有他,那他就敢妄想更多。二十天,一切都可能改變。不過現在擋在麵前的,主要是脊背上最後一片花瓣。隻要他還會發瘋,別說侯爺讓不讓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留在心愛之人身邊。他怕極了。他不信自己會親手殺了侯爺,但他也不信自己的判斷。所以這些天,他名為重整營中規矩,實則想方設法消耗掉這最後一片花瓣。發瘋無非欲求與恨意。他的欲和恨大多同侯爺有關,再往前就是侯府那些隨從,可他們早被放走,無從找起。於是他隻得翻閱早年夏越兩國交戰的記錄。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夏人,恨越軍殺他父母,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是臨川侯府中人,恨奸臣毀謗他的侯爺。他甚至去了林先生的墓,在那個害了他家族、又為他指明前路的師長麵前,試圖找尋些許恨意。最終他失敗了。這一切全加起來,也不如他多看侯爺一眼來得激烈。反倒是獨自在軍營的這幾天,他對侯爺的思念愈甚,連做夢都是人散漫迷離的眼神。生怕太久不見,對方會忘了他,季允打算在今日朝會之後,先行住回自己府上。根據他對臨川侯的了解,侯爺想不想他他不知道,但侯爺的身子一定很想他。作者有話說:徐素,季允*.一種新的軍需供應製度構想.大夏朝堂文書匯編.大夏元年(11):1-66.這份文書的參考文獻格式,來自開學後被論文逼瘋的作者把自己的成果送給對象是學術不端行為,請勿模仿第55章 ◇今日的朝會是一整天, 六部挨個述職。本是一場例行公事的會議,兵部卻有意無意提起了前幾天中軍營地發生的騷亂。兵部尚書原本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竟引來眾人附和, 他們不敢把矛頭直指季將軍, 就反複說著“營中需要整治”, 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季將軍治軍不力。季允站在隊伍前列, 麵色平靜,一言不發。眾人議論個沒完,皇帝隻好發問:“此事後來如何了?”此時季允終於開口:“按軍法, 致人輕傷當笞,以銀贖。”有武官不解道:“以銀贖笞?中軍的將士何曾如此大方了?”季允仍不語,直到皇帝示意他回答這個問題,他才道:“回陛下, 此番禍亂因臣而起,銀子是臣私人給的。”眾官員震驚, 銀子雖不多, 可這是麵子問題,鎮國將軍拉得下這個臉?季允繼續道:“軍士鬧事, 歸根結底是因為臣分配軍備不均,臣告罪。”提起這事, 便有人小聲解釋:“分明是前鋒軍搶了中軍的甲胄……”話音不大, 卻足夠傳遍整個大殿。季允抬頭與皇帝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心領神會。李光耀曾與中軍爭奪軍備,去秦城平亂,還帶走不少中軍軍士。可這最多是他性情蠻橫, 若說他造反, 證據遠遠不夠。“營中生變也屬尋常, 季將軍仁善大度,不過此事你本無罪過,日後不必自掏贖銀。”皇帝一錘定音,沒人敢再議論此事。正在眾人心中抱怨皇帝偏袒季將軍時,兵部卻突然給眾官員各發了厚厚一本文書。新的軍需製度?署名是兵部主事徐素和……季將軍?皇帝道:“此乃季將軍帶領眾官員嘔心瀝血所作,旨在重建大夏軍製,其中觀點頗為新鮮。諸卿若有異議皆可提出,待整理完善後,再定施行的細則。”聽了這話,不少官員暗自不屑:皇帝又在誇季將軍了。打仗要誇,寫文書還要誇,一個隻會動武的將軍,能懂什麽軍製?他們隨手翻閱文書,卻有戶部和工部的官員在看清內容後,眼中閃過光亮“招標競價控製成本”“建立軍備出庫標準並定期抽檢”“單設禦史分管軍需銀款監察”……用詞怪僻了些,他們聞所未聞。可懂行之人一眼便知,每條拿出來大做文章,都足以引發軍需製度的變革,從而花最少的錢大幅提高軍備質量。他們竟不知,一向以用兵聞名於世的季將軍,居然也懂後勤之事?難道是那位臨川侯的手筆?可這份文書上,壓根兒就沒臨川侯的名字。群臣中隱有稱讚之聲,戶部、工部主管錢糧的官員看向季允,眼神也從畏懼變為敬佩。皇帝此時開口:“季將軍雖領鎮國將軍職銜,但以他的功績,本該有世襲爵位。正好借此機會,禮部擬個封號吧。”眾官員不敢再多說,紛紛恭喜季將軍。卻無人注意到,季允自從方才拿到那本文書,就始終未曾抬眼,未曾理會他們的爭吵,甚至忘了拜謝聖恩。紙張被捏得皺巴巴,大將軍死死攥著文書,目光緊盯署名處,似乎要在紙上燒出一個洞。分明是侯爺的心血之作,為何不署名……因為,侯爺即將離開這裏了麽?“二十天內,我讓他相信李光耀謀反;二十天後,他保我平安離開京城。”臨川侯漫不經心的話語回響在他耳邊,直到看見這份文書的一刻,他才感到所謂的二十天之約竟如此真實。他突然恐懼極了。侯爺已在主動放棄朝堂上的名聲,是不是二十天後,真的會遠走高飛?所以一散朝,季允不顧那些官員或真或假的恭喜,不理會欲與他詳細探討軍製的戶部尚書,徑自走出金殿,直奔自家府邸而去。……終於交上了文書,程放鶴立刻恢複從前的作息,這天睡到中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進來的是王冬,他匆匆道:“外頭都傳中軍生變,季將軍躲在營地不回來,這是侯爺離開此地的大好時機!”程放鶴嘴角一抽,這位居然還替他惦記跑路呢?他打個哈欠,“嗯”了一聲,擺擺手打發人出去,“本侯自有計劃,你歇著吧。”那天徐樸試圖帶自己跑路,已經給了這王冬不少好處,如今暫且用不到他,也不必次次打賞。王冬悻悻退去,神色略帶失望。見侯爺起身,魏清遂命隨從擺上午飯。自打這次程放鶴住回侯府後,與季允達成了暫時的合作關係,魏清也就繼續聽命於他。今日午飯味道不如從前,程放鶴隨口問:“不是軍營送來的?”“季將軍今日上朝,怕提前做好送來不新鮮,便吩咐府上廚房開夥。”魏清答道,“那些廚子隻是不熟悉您的口味,將軍已經在教了。”程放鶴又夾一筷子,送入口中。嚐得出在刻意模仿,但心意不同,吃的人終歸能感受到區別。可惜,季將軍做的飯,他享受不了多久了。他一邊吃著,一邊聽魏清道:“上次您吩咐留心公孫侍衛長,屬下便去營中見他。他在那邊好吃好喝,並未遭到什麽欺負。屬下問他如何逃出,他就給侯爺寫了一封信。”魏清遞上封條完好的信封,程放鶴拆開來讀,大致明白了原委。原來吳江本打算帶公孫猛一起前往秦城,半途中,公孫猛卻把吳江綁起來,自己悄悄逃回京城。至於公孫猛一個囚徒如何把吳副將綁起來,信上一筆帶過,但程放鶴立刻就懂了。程放鶴沒懂的是,吳江難道不該惱羞成怒,趕緊命人把公孫猛抓回去剁了麽?為什麽要將他好生安置在中軍?這個問題就像,臨川侯明明是個騙人身心的渣男,戰神季允攻破侯府時為什麽不一刀捅了他?難道,是同樣的理由?若是如此……程放鶴心生一計。他就著餐桌寫了封回信,命魏清立刻送去軍營,親手交給公孫猛。若他的猜測沒錯,且吳江確實要跟著李光耀造反,那麽此舉引蛇出洞,他就離成功不遠了。也就離……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季允不遠了。程放鶴不禁闔目,想象起自己走後季允的生活。季將軍應該會像原書那樣,妻妾成群、兒女繞膝吧?古代成功男人誰不是這樣?若季允想的話,甚至可以學臨川侯開後宮,養一後院的美人……對,得把季允這個固執的性子培養得風流多情一點。萬一替他找的正妻他不喜歡,就多養幾個勾得住他的。可季允那個性格,恐怕拉不下臉主動給自己找後宮吧?這時候就需要程放鶴這種不要臉的。他放了筷子,“本侯去趟倚紅樓。”眾隨從:??侯爺上次去的不是南風館嗎?……程放鶴這等樣貌的風流人物來到倚紅樓,自然得到了姑娘們的熱烈歡迎。鴇母迎出來,熱情地問:“客人是第一次來麽?想找個啥樣的?”程放鶴朝她笑了笑,“我來替我家主子買幾個人。”這一笑看得眾人臉紅眼亮,見他哪像個下人模樣?一次就買好幾個人,這家主人身份必定也不凡。鴇母趕忙扶他坐了,“貴府是何種人家?喜歡哪樣的姑娘?”“唔,是做官的。”程放鶴不想說得太詳細,“你這裏,都有哪樣的姑娘?”鴇母懂官場規矩,也不多問,叫上來一排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您看看,這種是溫柔的,這種是嫵媚的,還有妖嬈的,霸道的,浪蕩的……”程放鶴眼花繚亂,他發現自從見過季允之後,自己似乎看所有異性都差不多了。最後隻好說:“除了嫵媚妖嬈的,其餘每種要一位吧。”不能跟他本人太像了。價格都不問就這麽大手筆,鴇母第一次見如此豪爽的客人,忙挑出來自家上好的幾位姑娘,狠敲了程放鶴一筆。人家要多少,程放鶴就給多少。反正是鎮國將軍,不差錢。……季允臉色一直陰著,散朝後回府已是傍晚,一下車,他問門口的守衛:“侯爺在哪間屋裏?”守衛見他麵色不善,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句完整話。刷的一聲,季允抽出劍抵在他脖頸,“怎麽當的差?!”“……侯爺去了倚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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