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應雲碎立馬否定。遲燎是所有刻意裏唯一的隨意,是他端著人設外唯一的真實。他利用節目也覺得對不起董星實,但不允許別人誤會他和遲燎的感情也有目的:“沒想過會和遲燎炒cp,也不知道現在怎麽都有超話了。”尚一凡笑了,一語破的:“因為你們很自然,而他的目光完全移不開你。神奇的是你也經常看他。”他這麽一說,應雲碎又忍不住透過玻璃窗去看藝術家堆裏的遲燎。“誒,難得,遲燎竟然在和我們組的kevin聊天兒,”尚一凡也順道把目光勻過去,“我還以為他拽的很,除了你不和人說話呢。”應雲碎眯了眯眼,覺得遲燎旁邊那個男生挺眼熟的。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kevin是什麽媒材的?”“陶器彩繪的。但他說他本職工作是人體彩繪,隻是尺度太大節目組不允許,哈哈……”尚一凡道,“他現在非常喜歡你來著,說是你的夢男,你這圈粉確實圈到位了。這麽看來,拍戲確實不如真人秀綜藝啊。你以後還拍戲嗎?”應雲碎收回視線,坦誠:“拍戲是當演員,我當不了演員。”“那你想當什麽?你倒是真可以當策展人。”尚一凡以為自己說到應雲碎心坎兒了,沒想到應雲碎回答:“我現在就想當流量。”“流量明星啊?你這還挺坦率的,但流量都是虛的,就這麽一瞬,很快就會消失,沒用的……”尚一凡試圖講道理。“有這麽一瞬就夠了。”應雲碎笑笑,“這一瞬還是有點用的。”“用來幹什麽?帶貨?”“差不多。”應雲碎摸摸下巴,“我想用來賣慘。”“?”-另一個房間。kevin說他喜歡人體彩繪,最近的idea是根據人的傷疤作畫。想到應雲碎那張背,遲燎壓根兒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便好奇地問:“你要去哪兒找傷者?他們會願意嗎?”“分人吧,總有些人不介意的。但這個項目也隻是孵化階段,我可能要籌備個三四年吧。搞個大型的。”遲燎點點頭,突然想起以前還完全找不到人的時候,他混進一些火災受害者的小組和群,看他們互相鼓勵試圖尋找應雲碎。有些傷者會秀被紋身覆蓋的傷疤。於是他知道,大型火災,就算死裏逃生,也難逃永遠的痕跡。正想再開口問幾句,導演組匆匆跑來一人,說節目今天暫停錄製。因為應雲碎暈倒了。“什麽?暈倒了?”“他看上去確實有些病,臉總是煞白……”“他怎麽了啊是累到了嗎?”kevin也在爆發的嘈雜聲中陡然站起。反應已經很快了,但剛剛還敞著腿坐在身旁的遲燎已經沒了蹤影。-遲燎硬扒開都快出發的救護車的門。“啊呀你來幹什麽?”說話的是應雲碎的跟拍攝像,擺手攔道,“別上來了別上來了,你添什麽亂,情況緊急,這會兒又沒人拍你了”“滾開。”攝像一愣。遲燎抬眸:“聽不懂人話?”攝像因為一直跟著應雲碎,視角跟著應雲碎走,印象裏的遲燎便是一個有點冷淡但總喜歡在應老師麵前刷存在感的小男生。哪兒像現在。目光沉冷到陰鷙,聲音沒有溫度,手背青筋凸起,像一座不怒自威的沉山。攝像不知咋的心裏突然就空了下,宛如看到了一個位高權重的人,還被拋了一記冷箭,竟是話都說不出來。五分鍾後,當他知道麵前這個人和梵龍娛樂是什麽關係時,他已經是被遲燎扔下車,驚愕地目送救護車駛遠了。應雲碎躺在救護擔架上,這會兒又短暫地微睜開了眼,對上了遲燎生氣、擔憂又心疼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臉色有多難看,自知不占理,求生欲滿滿地伸出手,勾遲燎的食指,輕輕擠出一個字:“牽。”遲燎沒說話,咬牙切齒地。卻還是把他手裹住,用力地摩挲,貼到胸口。他冷汗滿滿,而一向熱乎乎的遲燎,手竟也是冰涼的。他呼吸不暢,而跪在他旁邊的遲燎胸口也劇烈起伏著。應雲碎再次閉上眼,頭一次卻不是最後一次深切感受到,這小鬼。大概真是與自己共存的。-醒來是在第二天。一睜眼又看到遲燎的眼睛。如果不是下眼瞼的黑眼圈暴露了等待的時間,那如出一轍的生氣、擔憂和心疼的目光和死沉的臉色,讓應雲碎一度自己還在救護車上。“一晚上沒睡?”他輕鬆地先開口了,聲音仍有些虛,動了動手,沒打點滴,卻被遲燎沉聲打斷:“誰叫你動了?”“……”應雲碎又乖乖地躺成僵硬。沉默。遲燎並沒有因為他醒來露出多餘神色,就這麽盯著,更像看管犯人。應雲碎的腿在白色被單了滑了滑,又小心翼翼開口:“老公,我餓了,想吃蘋果。”遲燎移開眼神,用看過犯人的眼神拿了個蘋果削。床頭櫃有好幾種洗好的水果,都是應雲碎喜歡的,甚至都洗了,遲燎的細致應雲碎早就領教過。他看著遲燎在左手上把蘋果切成一小丁一小丁的,放到右手往自己嘴裏喂,便順勢咬到他手指,眨著眼看他。遲燎皺眉:“鬆開。”應雲碎搖頭。遲燎就自己把手指抽出來了。應雲碎撒嬌失敗,懨懨道:“你不理我了啊老公?”“別叫我老公。”遲燎說,“我沒你這麽不聽話的老婆。”應雲碎撇撇嘴。又沉默了幾秒,他再次開口:“那你把手機給我好嗎,我想發個微博,有幾個粉絲蹲在現場看到我昏倒的,我怕她們擔心。”“粉絲?”遲燎冷笑一聲。應雲碎也覺得這發微博的請求肯定更讓遲燎生氣,但遲燎卻把手機扔給他了:“那你發。”“謝謝老公。”應雲碎拿起手機。他昏迷的事沒有上熱搜。應雲碎雖說想要流量但自然沒有活成頂流。現在也才剛破百萬粉絲,不過都是新粉,活躍挺積極的,超話裏也都在討論他病倒的事,很憂心。他點開微博的存稿箱,裏麵已經有一段編輯好的文案了:【我身體確實是一直不好,有先天性心髒病,昏迷也是家常便飯,大家不用操心。網上流傳的關於我本來是孤兒的事也不是黑料,情況是屬實的。很抱歉露出了這麽脆弱不堪的一麵,占用公共資源,過去的艱難困苦已成過去,現在有你們支持已是彌足幸運……】他在前麵麵無表情加了一句【在節目錄製中途昏倒,讓大家擔心了】,又根據後麵的語境進行潤色,把語句改得更通順。他沉浸在自己的公關文案,就聽遲燎突然吭聲:“應雲碎,你就是故意的。”應雲碎有點兒怕他一字一頓地叫自己全名,有很陌生的壓迫感。他點了發送,抬頭:“什麽故意的?”“你自己有數。”和這冷冽到無情的聲音不同,遲燎正低頭給應雲碎剝葡萄。把裏麵的核挖出來扔進兩腿夾著的垃圾桶,晶瑩的果肉放進玻璃小碗,弄得手濕淋淋的,“讓我猜猜你在寫什麽微博,抱歉今天昏倒了占用了公共資源,但我身體一直不好還有心髒病,是不是還得講講自己本來是孤兒?”“……”全中的應雲碎喉間一哽。“你怎麽知道?”遲燎沒說話,透明帶綠的葡萄果肉貼在玻璃碗壁,飽滿欲滴。應雲碎有些心虛,解釋:“確實要給粉絲說清……”“為粉絲?”遲燎笑了,眼底卻沒有笑意,“那我想錯了,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應雲碎低頭,把手放進被單裏。“我還以為你早就醞釀好了病倒這一天,故意發這樣一段話賣慘,既是為了養粉還順便測試一下數據,為了確保後麵幫我討公道時,能有很多人站在我們這一邊兒,利用輿論維權,把事情鬧大呢。”汁水從遲燎手指間往下滴,他甩了甩,聲音譏諷,“那看來是我想錯了。我差點兒以為你後續準備發我在沈氏醫院被打的監控,把我的臉碼掉,然後說是自己呢。”“……”再次全中的應雲碎喉結滾了幾圈。他看了看遲燎,仍埋著頭剝葡萄。又看了眼白牆,再看了會兒窗外。最後看回遲燎。輕輕笑了,“你怎麽知道的?”“猜的。”“那你怎麽知道我有當年那個監控?”“你托李故找了監控,葉森給我說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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