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姑娘拚命把你藏起來,為此不惜被歹人抓走,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姑娘,你難道不想救她嗎?”“我說,”她小聲說:“但我隻說給你一個人聽。”雪落亭看向寧王,寧王向旁邊的人都揮了揮手,率先走了出去,隻有許閑坐著不動。雪落亭對她說:“他跟我一塊兒的,別擔心。”許閑勾起嘴角對她笑了笑。她這才肯說起來:“我叫柳翠婷,家住京城郊區的靈水鎮千岩村,父親隻是普通的農戶。“這支簪子是我外祖父先給我母親的,後來母親又傳給了我。她說,她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唯一的孩子。她十六歲出嫁後不久,外祖母又意外去世了,外祖父便決定出家當道士。“這個簪子就是母親去山青觀裏看望外祖父時,他送給母親的。他還告訴母親,讓她以後都別去看他了。“就這樣過了幾十年,大概三個月前,突然有人把我抓起來,帶到一位老道長麵前,威脅他說,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做榆咭,就要把我賣去青樓。“然後我就真的被帶到了青樓,被牡丹姐姐看管起來,好在她對我挺好,也沒有要求我出去接客。“直到幾天前,牡丹姐姐匆匆把我帶去了那間荒宅藏了起來,她說她猜測會有人要殺我們滅口,讓我一直躲在那裏千萬別出現,直到你們把我帶出來。”雪落亭問她:“你可認識抓你的人是誰?”她看上去有些猶豫,不太想說。許閑說:“說吧,有本世子在,沒有人能把你怎麽樣?”“世子?”雪落亭告訴她:“他是山海侯府的許世子。”“山海侯府……我聽他們提起過。這麽說,您不是寧王府的人?”“不是,”許閑說。她往他們身邊靠了靠,用很低的聲音說:“抓我的,就是這寧王府的小王爺。”雪落亭眉頭微微一皺,和許閑對視了一眼。“你確定?”她點頭,“就是他把我帶去的百花樓,讓牡丹姐姐看著我,不準我離開。”“那你可知,是誰要殺你們滅口?”她搖搖頭,繼續很小的聲音說:“一開始是不知道的,但牡丹姐姐把我藏起來,偶爾給我送東西過來時,我聽她提到過太子。”“她當時是怎麽說的?”雪落亭問她。“她說……這個小王爺就是頭豬,太子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還平白把她給牽扯進去。還說,山海侯府的事情已經敗露了,那頭豬卻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將來肯定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然後她拿了我的簪子,告訴我說咱們要留個後手,沒必要為了那頭豬搭上性命。”聽後幾人一陣靜默,雪落亭歎了口氣,告訴她說:“我們了解了,你暫且先住在這兒,今晚如果還有人再來問起此事,不管誰都不要說出來。”她立刻拉著雪落亭的手,身子顫抖著說:“這位公子,求求您帶我離開這裏吧,我不想留在寧王府,我想回家,我爹娘一定很擔心我。”許閑不悅地看著她抓著雪落亭的手說:“你不知道你現在有性命之憂?放你回家,你想你全家都被滅口嗎?”雪落亭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安慰她說:“翠婷姑娘,時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咱們明日再來看你。”離開時,雪落亭說:“看來那個至歸並沒有說謊,他看到抓自己外孫女的是周金寶,自然以為是受寧王指使。”出去了屋子,他們見寧王還等在門口,雪落亭對他說:“義父,今晚王府恐怕得重兵把守了。”寧王說:“走,上義父書房說去。”三人走向書房,許閑靠在雪落亭懷裏小聲說:“讓他們狗咬狗去。”雪落亭悄悄給他點了個讚。書房內,寧王讓他倆坐下說。雪落亭在椅子上坐下後,許閑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懷裏,他看到寧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瞬間又壓了下去。他小聲在雪落亭耳邊問道:“怎麽樣?夠不夠親熱?”“太夠了。”雪落亭簡單快速地把那女子的話向寧王複述了一遍。寧王聽後,叫道:“石城。”石城進屋行禮道:“請王爺吩咐。”“你今晚去東宮探一探。”“是。”“注意行蹤。”“王爺放心。”石城離開後,寧王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也沒說話,書房裏昏黃的燭火照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神情顯得諱莫如深。許閑突然喊道:“嶽父大人。”他這才回過神。許閑又說:“此事畢竟牽扯到了山海侯府以及小婿身上,小婿想將此事告訴我父親。”寧王點頭說:“應該的,的確應該盡早告知則吉老弟,閑兒放心,明日嶽父早朝之前就將此事告知於他。”雪落亭拉著他站起身,向他行禮道:“義父,閑兒本就有病在身,還跟著我跑了大半天,實在是累壞了。”他恍然道:“哦對對對,那你倆趕緊去休息吧。”回到王府給安排的房間後,許閑疲憊地倒在床上說:“我還是生平第一次在侯府和軍營以外的地方過夜。”下人們端來熱水伺候他們洗漱,許閑累得連指頭都不想動,又很不習慣被碧雲以外的人服侍。雪落亭隻好親自動手,替他脫掉靴子,把腳放進木盆裏說:“水溫好像沒咱們家裏的熱,還習慣嗎?”他坐在床邊勾著嘴角點頭,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洗漱完畢後,熟練地鑽進雪落亭懷裏,一個字都沒說就睡了過去。第14章 難堪大用次日,皇帝的禦書房外,雪落亭,許閑和柳翠婷都在外等候著。一下了早朝,寧王和許侯爺就一起請求去單獨麵聖。皇宮古樸莊嚴,禦書房外的走廊裏非常寧靜,一個小太監低著頭守在他們身上,其間沒有人任何人說話。看得出來柳翠婷非常緊張,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寧王和侯爺進去約莫著有半個時辰之後,一個老太監打開門房,讓他們進去,又讓小太監去東宮傳太子來前覲見。皇帝坐在書房的案前的椅子上,雪落亭進去後偷偷掃了他一眼,他沉著臉,看上去臉色非常不好,進去後也沒有開口。一時間整個書房鴉雀無聲。又是近一刻鍾之後,太子才急急忙忙地趕來,先掃了一眼房間裏的人,才向皇帝行禮道:“父皇,您召見兒臣。”皇帝這才開口說:“讓她說。”雪落亭碰了碰身邊的柳翠婷,用眼神示意她走到案前。她先跪下,然後聲音顫抖著把事情原原本本重訴了一遍。太子聽後也急忙跪下,滿頭大汗,身子抖得比她還厲害,“父皇,您別聽她胡說八道!她這是在空口無評地構陷孩兒臣!”寧王行禮道:“聖上,臣弟的人昨晚外出時,正好在一片皇城外明漾湖邊的小樹木裏,遇到兩個鬼鬼祟祟行跡可疑的人,上前一打探,那兩人竟然是在毀屍滅跡。“臣弟已派人打探清楚,被殺的女人就是那百花樓的紅牌牡丹。在臣弟連夜審問之下,兩人終於老實交代出,他們是東宮的侍衛。”柳翠婷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牡丹……牡丹姐姐……死了。”太子跪趴在地上,驚惶地對著皇帝大喊:“不是的父皇!兒臣沒有殺害牡丹,皇叔冤枉我,他們冤枉我!”寧王又說:“那牡丹的屍體此刻就在我王府內,兩個被抓的侍衛也已帶到殿外候命,聖上隨時可以傳見他們。”太子急道:“你隨便找具屍體就能謊稱是牡丹的,又找幾個替死鬼來說成是我東宮的侍衛,皇叔,你這是欺君罔上,是要殺頭的!”“傳,”皇帝說。老太監出去傳話,很快就有兩個侍衛被兩名武將押送到了書房內,進去後,跪在地上,老老實實承認了他們就是東宮的侍衛,奉太子之命把人抬到宮外埋了。“不是!”太子跪在地上指著兩個侍衛大喊:“本宮從來沒見過他們!皇叔,你不能隨意找兩個替死鬼就說是我東宮之人,你這是蓄意構陷,你居心何在!”寧王又詢問起兩個侍衛:“如何能證明你們是東宮的人?”兩個侍衛便把自己的姓名,祖籍,何時入的軍籍,又是何時被調入的東宮,說得一清二楚。報完之後,寧王說:“太子殿下,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讓兵部的人一查便知。您若有什麽證據能自證清白,不妨趁大家都在,現在就說出來。”“兵部!”太子聽後咬牙切齒地瞪向許侯爺,“你以你們沆瀣一氣,讓兵部篡改他們的軍籍就能誣陷到本宮。”“宣,”皇帝說。“兵部尚書鍾本章是你的人,”太子瞪著許侯爺惡狠狠地說:“看來你們今日是鐵了心想置本宮於於死地!本宮告訴你們,人就關在東宮,本宮根本沒有殺她!”他跪爬到皇帝腳下,拉著皇帝的龍袍說:“父皇,父皇,這分明是寧皇叔和許侯爺聯手加害於兒臣,您可要為兒臣作主啊!”皇帝一腳把他踹開,捂著胸口氣得渾身顫抖。寧王對皇帝行禮道:“聖上,太子殿下已親口承認牡丹就關在東宮,可否讓人去帶來與太子殿下對簿公堂?”皇帝揮了下手,老太監領命,無聲地跑出去傳話。太子滿臉淚水地癱軟在地。許侯爺這時才開口說道:“太子殿下,老臣和鍾尚書皆為朝廷命官,皆為朝廷和百姓辦事,您說他是老臣的人,這話似有不妥。“再則,老臣自問這些年來沒跟您發生過任何齟齬,實在不明白您為何要如此加害於我兒許閑?”太子呆坐著,滿臉絕望,沒話回答。皇帝一把拍在案桌上,怒吼道:“說!”吼完就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太子這才重新回到案前跪好,聲淚俱下地說:“兒臣得知寧皇叔家的怡兒妹妹將要嫁許侯爺家聯姻,一時鬼迷了心竅,想要拆散這樁婚事,就……就犯下了這等大錯,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兒臣吧。”寧王向皇帝行禮道:“聖上,這個案子是由臣弟的義子落亭查出來的,不如由他來詢問案情。”“準。”雪落亭站出去,向皇帝行了個禮,問道:“太子殿下,您為何要選我來代替小王爺?”太子搖了搖頭,吸深了口氣說:“我根本沒讓金周寶換人,這樁婚事是父皇煜稀禦賜的,我還敢這麽做,不是欺君之罪嗎?”“那引我們去見至歸,也不是您安排的?”“我的本意隻是想拆散這裝婚事,沒想過要害死任何人。如果沒出意外的話,周金寶嫁去侯府之後依舊每天出去尋歡作樂,侯爺府自然是容不下他,便會給他休書一封讓他回自己的王府去。“然後……我會讓放了至歸的外孫女,讓他將許閑的病治好,一切……一切就過去了。”“您為何要選至歸?”“我怕找到其他人,法力不夠,很快就會被侯府找去的高人破解;又害怕找到些邪道一出手就直接把人害死了,我真的沒想過要害死許閑,所以就想著幹脆直接去山青觀找一位得道高人。既能讓他久病不愈,又不至於要他的命。”“可要用這種邪術害人,必須要有被害者的生辰八字以及貼身衣物或頭發,殿下您是如何得到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