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收起笑,用眼角掃向旁邊一直沒出聲的燕哲,燕哲平靜地看向他,微微頷首:“秦將軍有禮。”秦烈:“您是……”“大理寺少卿燕哲。”“哦,”秦烈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道:“這都多少天了?你們大理寺不去查陷害世子的凶徒,就知道圍在世子身邊打轉,怎麽?轉著轉著那凶徒自己就跑出來了?”燕哲白了他一眼,沒有搭話。許閑和雪落亭對視了一眼,坐上馬車。靖國重武,功夫好的人上哪兒都都能謀到一份好差事。科舉也有武考,但三年才能選出一個武狀元來,而且都以騎射、馬槍等等作戰技能為考題。可很多人習武就是為了混口飯吃,這些人可能連字都不認識,讓他們去武考,一開始的答策就不過了。所以,這一年一度的群英會就非常相當重要了。群英會看似是江湖人組織的,背後卻有朝廷的支持。隻要能在這個比賽上大放異彩,進了軍隊之後更容易獲得職位,也有機會去各大衙門當差。就算沒查到編製內,哪怕是去哪位官人府上謀個看家護院的營生,後半輩子也就安穩了,好比石城。比武大會開在城西的一個專門為這個比賽修建的大型擂台上,江湖每四年會推出一位盟主來主持大會,現在盟主就坐在首位,四周坐滿了各門各派的掌門。這些門派廣收門徒,為的就是讓弟子在比賽中取得優異的成績。弟子越厲害,他們收的學費就越高。當然,沒錢進門派的,也就隻能靠自己學習了。這是個很內卷的江湖。因為有鍾柏提前安排,他們才能有兩個不錯的座位觀看比賽。每個參賽之人都是提前報名,第一輪對戰名單根據參賽人的年齡段排列,貼大擂台周圍顯眼的地方,參賽人可以提前看到自己將和誰比,有一半的人一輪遊之後就可以回家了。像許閑這種身份不一般的人,不會去就參加前幾輪比賽,通常要比到最後才讓這些內定的公子哥兒們上場蜮翕。前兩天的新手戰都打完了,加上內定選手,剛好選出了前二十四名。一個上午看下來,雖然很精彩,剛開始雪落亭也很有興致,漸漸地失去了興趣,對許閑說:“這大冬天的冒著寒風看別人打架,還不如在家看你舞劍。”許閑倒是看得興致昂然,“那幾個新人都很厲害,假以時日,必成大器。”雪落亭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骨,說:“越厲害的選手們糾纏得就越久,咱們要不先回去,等打到決賽了再來看?”許閑想了想說:“這幾天街上人多熱鬧,要不咱們去逛逛?”“可別,我可不想你再被人刺殺。”許閑拉著他的手站起身說:“看日頭已到午時了,咱們去吃點東西。我知道有一家烤羊肉,皮酥裏嫩,肥瘦均勻,刀切下去還冒著油。吃之前先撒上細鹽,一口咬下去還“哢嚓”作響,那滋味,我給你保證,全京城,沒有誰家的烤羊會比他家的香。”雪落亭被他說得餓了,咽了咽口水,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燕哲。燕哲行禮道:“世子,我們的人手都安排在了大賽周圍,走遠了,怕是不安全。”秦烈一聲冷笑,“嗬,本將軍有的事人。”雪落亭想了想:“這去吃個午飯還得帶一隊人馬,太招搖了,算了吧。”“不用帶那麽多人,就咱們幾個,”許閑說:“瞧你們緊張得,咱們四個人難道還保護不了小王爺一個人?”說著碰了碰旁邊的看得正勁兒的鍾柏:“我們想去吃烤羊,你去不去?”鍾柏上午已經比過,成功進了下一輪,現在毫無壓力。一聽他說到吃就眼睛就放了光,連忙起身說道:“走走走走走!正好打完這一場就到午休時間了。”周圍的人實在太多,雪落亭一路上幾乎是把許閑摟在懷裏,生怕一不小心從哪裏竄出個人捅他一刀。許閑好像還挺享受,半點危機感也沒有。一行人五人就這樣到了許閑說的那間酒樓。來京城的人一多,店裏的客人自然也增多,龍蛇混雜,什麽身份的都有。不過許閑和鍾柏是那哪兒的常客,夥計一眼就眼出他們,招呼道:“許世子,鍾少爺,您二位可是好久都沒光臨小店了,快快快,裏麵請。”“還有桌嗎?”鍾柏問他。“瞧鍾少爺您說得,您來了,能沒位置嗎?樓上老地方請。”穿過大堂裏喧囂的人群,幾人在一個雅間裏落坐,雪落亭終於鬆了口氣。“別那麽緊張,”許閑握著他的手,“他不敢在這種地方動手。”“那你覺得他會在哪兒動手?”許閑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餓……”雪落亭順勢從背後摟著他,下巴靠在他肩上說:“常客,點菜吧。”他舒舒服服地靠在雪落亭身上,對鍾柏說:“阿柏,你來點。”鍾柏對著夥計報了一通菜名,雪落亭從頭到聽到全是肉,連忙對夥計說:“再安排個素的。”“誰吃啊,”許閑問他。“你吃。”“我才不吃素。”雪落亭湊到耳邊說:“我喂你。”他側過一半身子,看向雪落亭,舔了舔嘴唇,“那還行。”然後伸出手,指間沿著雪落亭的下頜線遊走,目光停在他上下滾動了一下的喉結上,咽了咽口水,輕輕地吻了上去。雪落亭推了推他:“你朋友看著呢,注意點影響。”他滿不在乎地說:“讓他們看去。”秦烈立刻收回目光,用手背碰了碰旁邊一直低頭沉默的燕哲,沒話找話地說:“喂,大理寺的,你給我們說說這案子查得怎麽樣了?”燕哲轉頭瞥了他一眼,“大理寺機密,無可奉告。”鍾柏喝著茶水,時不時看一眼門口,盼著菜早點上上來。沒過一陣,秦烈又碰了碰燕哲,“大理寺的,你們查案的不需要太高武功吧?”燕哲深吸了口氣,看向他說:“秦將軍,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大理寺的,吾乃從四品朝廷命官,有名有姓的。”秦烈嘿嘿一笑,“本將軍從三品。”燕哲冷哼:“那又如何?我又不歸你管!”鍾柏看了看膩在一起的許閑和雪落亭,又看到秦烈捏了捏燕哲胳膊說:“挺結實的嘛,看來你武功也不低,有時間咱倆切磋切磋。”燕哲嫌棄道:“你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什麽臭毛病!”鍾柏又喝了口水,焦急地看向門口,在聽到敲門聲時,終於大鬆了口氣。作者有話要說:鍾柏:再喝下去就吃不下飯了……第18章 哥哥,疼飯菜上齊之後燕哲拿出一套驗毒的器具,對著每一道菜,每一副碗筷都仔仔細細地檢驗了一番,確定沒毒了,才讓大家動筷。這是許閑每餐飯前的基本程序,隻要是能入口的,都要先經過驗毒試吃。當然雪落亭得除外,雖然也能吃……秦烈看著一桌子菜,對鍾柏說:“三少爺,這有肉沒酒的,吃著多沒滋味啊。”燕哲冷聲說:“秦將軍出來執行公務,大中午的還能喝酒?”鍾柏說:“這酒一上來,阿閑肯定想喝。但他身子沒好,不能喝,大家都忍忍吧。”雪落亭:“放心,我不讓他喝。叫上吧鍾少爺,正巧我也想喝點。”許閑瞪著他,他揉了揉他頭頂,把茶水替給他,“乖,你喝這個。”夥計把酒上上來之後,秦烈給大家都倒上,輪到燕哲的時候,問他:“大理寺的……”燕哲一眼瞪過去,“燕少卿,你也來點?”燕哲把酒杯挪走,“當心我參你一本。”秦烈聽了也沒在意,放下酒壺,喝了一口酒後,歎道:“這天氣凍得,還是有酒才舒服。”雪落亭嚐了塊許閑吹了半天的烤羊,的確外酥裏嫩。“知道我跟阿閑為什麽喜歡來他家吃烤羊嗎?因為這個,”鍾柏拿起一個瓶子說:“胡椒,全京城隻有他家才有,而且隻有特殊的客人來了才會拿出來。”雪落亭說:“胡椒能驅寒,吃點也行,但別太多,容易上火。”頓了下,又說:“其實,配大蒜也挺不錯。”秦烈立刻朝雪落亭豎了個大拇指:“小王爺地道!咱們軍中沒那麽珍貴的玩意兒,就配大蒜,喝大酒,那才叫一個痛快!”燕哲低聲懟了他一句:“人家小王爺是怕吃多了上火,你就是個土包子。”秦烈一揮手,回道:“你個大理寺的不懂,本將軍懶得跟你解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吃了半個時辰,酒足飯飽之後,打算回到比賽場去。走出房間,雪落亭依舊把許閑摟在懷裏,下了樓經過一桌客人時,聽見他們在私下討論:“你們說這太子被廢,皇帝老兒會立哪個皇子為新太子?”……走到另外一桌前,又聽見他們在議論:“誒你們聽說了嗎?那山海侯世子不光娶了個男人,聽說還是個冒牌貨,也真夠倒黴。”許閑駐足,接著聽。“也算不得倒黴,聽說是寧王爺的義子,反正比娶一個紈絝回家強。兩家沒鬧出多大動靜來,我看此事多半成了。”“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種事情,已經夠丟了人,難道還拿出去到處宣揚。我猜啊,這回兩家私下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兒了。”“你說這些當官的,花樣兒就是多。平時買個小倌回去玩玩兒就算了,這還光明正大的搞起了聯姻,嘖嘖,世風日下啊。”“你小聲點!”許閑看向雪落亭,笑了笑,“走吧。”走到酒樓門口,幾個拿著劍著江湖人正好要進店裏,兩隊人打了個錯身而過時,其中一人嘴角帶著淫|笑,眼神露骨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許閑一番,說著:“這小倌,長得倒標致。”剛說完他身邊一個人男子就提醒道:“這裏是京城,別亂說話!”雪落亭冷眼掃過去,還沒開口,就聽見一道拔劍的聲音。劍光一現,說話的男子驚恐地捂著嘴,鮮血從手指縫裏拚命往外趟。鍾柏把劍收回鞘裏,也不看他們,淡淡地說:“再讓本少爺見到你,割的就是你的喉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給自己的男主當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黎渡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黎渡水並收藏給自己的男主當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