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的辦法,渡不得,也要渡。“你放開我,這樣下去你也會死,鬱策!”謝遲雙眸通紅,卻怎麽也掙脫不開鬱策的禁錮,“好,你不放是吧,等你被雷劫劈死,我便先殺沈檀漆,再殺你三個孩子,最後屠盡整個嶸雲宗!”轟隆一聲,第二道,第三道雷劫接踵而至,謝遲的聲音被淹沒在雷鳴中。沈檀漆握緊手中的劍,心急如焚地看著天雷一道道砸下,剛開始時他還能聽到謝遲凶狠的咒罵,可到後來竟然連謝遲的聲音也聽不到了。雷劫又快又密,像是密密匝匝落下的雨點,沈檀漆也根本近身不得。四十八道,四十九道……第五十道!雷劫還未停止。沈檀漆不可思議地看向天空,陰雲沒有半分要消散的意思。開玩笑吧,都劈了七七四十九道了,還劈??老天爺擱這給鬱策湊九九八十一難呢,這就是男主的待遇嗎?他在胸口額頭畫了個十字,然後雙手合十,“佛祖耶穌觀音菩薩三清道祖炎黃大帝保佑保佑鬱策,他是大好人,千萬別把他劈死了,不然我們一家老小十幾口人怎麽辦啊……”不知過去多久,雷聲漸歇,天邊的陰雲卻仍然沒有消散,沈檀漆擔憂地看了眼不遠處的鬱策和謝遲。煙塵滾滾,濃霧久久不散,白龍的龍身消散,似乎是化為了人型。沈檀漆抓緊身邊的長劍,一步步小心靠近,隻見從煙塵中緩緩站起一道身影,沈檀漆心頭一跳,試探著開口問道:“鬱策?”回答他的,卻是一道癲狂的笑聲。“沈檀漆,他死了!”第114章 不可以(二更)(一一四)“沈檀漆,他死了!”濃霧中,謝遲渾身是血,皮肉綻開,幾乎看不出人樣,身形搖搖欲墜地朝沈檀漆站起來。沈檀漆心髒猛地停跳一瞬,攥緊手中的長劍朝他衝去,謝遲飛身過來,幾乎刹那間便抓住了沈檀漆的手腕,反手一擰,帶著沈檀漆的劍捅入了沈檀漆的腹部。劍拔出,謝遲耗盡了身上最後的靈氣,方才為了抵禦那恐怖的天劫,他已經沒有多少力量再對付沈檀漆了。長劍滴著血,被謝遲扔在地上。沈檀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重傷,鑽心剜骨的疼痛令他渾身發抖,支撐不住的跪坐在地。鬱策死了?他是男主,怎麽可能會死呢?他怎麽辦,孩子怎麽辦,家怎麽辦?明明說好宗門大比結束就去沈家提親,早知道就不讓鬱策立這樣的g。假的,一定是假的。謝遲在騙他。沈檀漆恍惚地捂著自己身上傷口,望著指上殷紅溫熱的血,甚至有一瞬感覺不到疼痛。謝遲自高而下地睨他一眼,冷笑道:“鬱策死了,這世間再也沒人能擋我,沈檀漆,你便跟他一起去死吧。”受了大羅金仙的一劍,沈檀漆眼前發黑,喉間湧上口血來,他咽了咽,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道微弱的金屬錚鳴聲。他剛要掐住沈檀漆的喉嚨,地上的長劍卻忽地飛起朝謝遲殺去。謝遲猛地後退半步,眸光凜然,發現沈檀漆那把長劍竟然渡上了一層金光。“主人,我的封印解開了!”長劍的聲音傳進了沈檀漆的腦海,是小黑焦急地呐喊,“原來解開封印的辦法,是要用主人的血祭劍!”沈檀漆:“……”這什麽王八蛋封印啊,敢不敢再離譜一點。沈檀漆無力吐槽,他勉強地抓住飛來的小黑,長劍在手,傷口疼得要命,像是要把他的身體撕裂,平常紮一根刺都疼得想哭,現在肚子多出個血洞,他竟然能忍住沒掉眼淚。至少要為鬱策報仇。他沒什麽能做的,就是死也要為鬱策報仇!胸口的恨意漸次攀升,他屏住呼吸,調動渾身上下所有的靈氣,灌注在小黑的身上。這是他最後的機會,趁著小黑封印解開,謝遲受到重傷,而他也隻能再用這最後一劍的靈氣了。謹記鬱策的教誨,他沒有退路,不是謝遲死,就是他死。想要贏過對手,就要有殺掉對方的決心。一劍,他必須一劍之內,殺了謝遲。天地萬物的靈氣被沈檀漆吸納,匯聚到掌心的破除封印泛著金光的長劍上,他閉上眼,緩緩睜開的瞬間,手上的長劍覆上驚人的劍意。周遭的空氣紛紛振動,謝遲的眸光陡然沉下,他猛地後退半步。以他現在的傷勢,恐怕接不下這一劍,不過沒關係,隻要他能逃掉,鬱策早已經死了,他和沈檀漆往後來日方長。待他修養好生息之後,還怕殺不了區區一個沈檀漆麽?思及此處,謝遲頭也不回地飛身逃向天邊,速度快得像一道閃電,甚至還能回身笑道:“就憑你想殺我,待我傷好那日,便是你的死期!”沈檀漆沉了沉眸子,望向他逃向群山浮雲的身影,伸手撫在長劍上,淡淡道:“小黑。”“主人。”小黑在腦海裏輕輕應聲,心意相通,小黑一下子便明白了沈檀漆想要做什麽。謝遲頭也不回地飛逃,不管哪裏,隻要他能找個地方藏起來養好傷勢,總會有能將沈檀漆一家斬草除根的一天。他會耐心等著把沈檀漆和那三個崽子剁碎的那一日到來。眼看就要飛出嶸雲宗,謝遲眼睛微微亮起,如同看到了自己成為三界之首的未來,看到了三族俯首稱臣的場景,沒有鬱策這該死的天道之子,他將會是這世界的新神,沒有任何人能夠再阻擋他。如果沒有身後突然傳來的“砰”地一聲巨響的話。那巨響聲堪比方才天劫雷動,謝遲身形頓了頓,他恍惚地低下頭去,看到胸口被生生貫穿出了一個巨大血洞,恐怖的劍意在身體每一個角落裏瘋狂流竄,將他生生撕碎撕碎。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沈檀漆怎麽會有這樣的劍意,他的劍怎麽會這麽快?他還沒有成為三界之首,籌謀這麽多年,終於好不容易地殺掉鬱策,分明他隻差一步登天的機會。謝遲艱難地回頭望去,身子在空中墜落,看到沈檀漆立在原地,吹了吹手心裏黝黑槍.口裏冒出的硝煙,緩緩露出快意的冷笑。“七步之內刀快,七步之外槍又準又快。”謝遲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把從未見過的武器,他到死也未曾料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竟然連自己死於何物都不知曉。不是死在鬱策的手中,而是死在他最看不起的沈檀漆手裏。身體被劍氣掏個粉碎,漸漸化作了團灰煙,消散在萬裏浮雲之間,連片衣角也未曾留下。謝遲終於死了。沈檀漆放完那一槍,自己的靈氣也消耗殆盡,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他顧不得疼,顫抖著自地上爬起來,朝著鬱策受劫的地方走去。雷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萬物悉數消弭。隻有鬱策孤零零地躺在雷劫落下的地方,沒有動靜,不知死生。待沈檀漆走到鬱策的身邊時,看到鬱策渾身上下的血,心尖的疼竟然比傷口的疼更痛。他慌亂地跪坐在鬱策身邊,不敢觸碰他,隻能顫著手輕輕地捋開鬱策被血洇濕的額發。胸口微微的起伏,沈檀漆登時眼前泛了些亮色,急切地將手指探向鬱策的鼻息。還活著,鬱策沒死!不過雖然沒死,卻也跟快死了差不多。鬱策麵如蒼雪,眼睛緊閉,沈檀漆知道能讓鬱策做出這樣的神情,必定是因為他此刻難受極了,可就像十歲的小鬱策一樣,疼得快要承受不住也絕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脆弱的鬱策,自打認識鬱策以來,鬱策都是那樣一身雪衣,襟訣飄然,不笑的時候淡漠如風,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飄走,笑起來的時候又極盡溫柔,仿佛隻要有他在什麽事都可以解決。鬱策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可他也是人,也會痛,書裏寫他曆經千難萬苦戰勝強敵,卻沒有寫他每次都是獨自舔舐傷口。“鬱策……”沈檀漆眼睛酸澀,試探著俯下身子,想要抱住他,“你醒醒,能聽到我的聲音麽?”聽到沈檀漆的聲音,鬱策似乎終於有了些反應,他緩緩睜開眼,眼睫上的血滴落在眼底,暈開一片赤紅,低聲對沈檀漆說了什麽,聲音輕得像是抓不住的風。沈檀漆沒能聽清他的話,彎下身子把耳朵湊到他的唇邊,緊張道:“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冰涼沁骨的龍息淺淡的撲灑在耳廓,沈檀漆終於聽清了。“走。”沈檀漆怔了怔,沒能理解他的意思。如同暗夜般的天空忽然打了個閃,照亮了鬱策霜色清白的臉,他啞著聲音,用盡身上最後一些力氣,低低道:“還有一道雷劫……快走。”話音落下,沈檀漆猛地抬頭,果然在雷雲深處看到了氤氳金光的最後一道雷劫。居然還沒劈完!這是第多少道雷劫?鬱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了了,絕對捱不過這最後一道雷劫,難道讓他眼睜睜看著鬱策去死嗎?“阿漆,走吧。”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還差最後一道最難熬的紫金天雷,正在烏雲深處醞釀著殺意,看來天道是鐵了心想要將他從世間抹去。也罷,他自出生便天資罕見,半生修煉都是大道坦途,快人一步。得到這樣的天罰,算是天道平衡的體現。鬱策無奈地躺在地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雷劫沒有劈完,差最後一道,也就意味著他的淬體煉魂尚未成功,不到最後一刻他是沒辦法突破飛升的。不過,這一切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在見到謝遲晉升大羅金仙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猜到自己隻能用雷劫來殺謝遲。隻是他沒能保護好阿漆,辜負阿漆的期待了。興許他的確是什麽話本子故事裏的男主,但沒有一個故事裏說過主角一定不會死。行至絕路,回頭望向一生,倒也不算白來一趟。“阿漆,”鬱策抬起眼,看向沈檀漆,輕輕地笑了,“老天讓你到我身邊,我已經知足了。”他的一生都活在磨難裏,一次次被傷害打倒陰謀陷害,一次次接好骨頭努力爬起來,這樣的生活在遇到沈檀漆那日便全部一去不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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